就在半小时前，他接到宋让的电话，说黎浅被刘大彪的人带走了，而他自己被打晕，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陆昭野顾不得黎浅原本可能有什么计划，立刻联系警方赶到了云阙会所。


    此刻看着怀里哭成泪人的黎浅。


    他只觉得心如刀绞。


    仿佛有人拿着针在扎他的心尖。


    他抬头瞪向站在一旁、后脑勺还肿着个大包的宋让，眼神凌厉得能杀人。


    这个笨蛋！


    派他去当黎浅的助理，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结果倒好。


    宋让委屈巴巴地摸着后脑勺的大包。


    难受。


    委屈。


    但不敢吭声。


    那群黑衣人他确实打不过啊。


    一车黑衣人vs孤苦伶仃的他。


    结果肯定是完败。


    被打晕了还被扔在长椅上，还好是大白天，要是晚上说不定连清白都不保。


    陆昭野轻轻搂着怀里的黎浅。


    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低声安抚。


    “别怕，有我在。”


    谁知这句话反而让黎浅哭得更凶了，抽泣声在空旷的包厢里格外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


    黎浅像是哭累了。


    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陆昭野怀里。


    警察将地下城的人全部控制后，敲门进来：“陆先生，这位女士需要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


    陆昭野头也不抬：“知道了。”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黎浅，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还好吗？能坚持吗？”


    黎浅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却强撑着让自己镇定下来。


    “嗯......走吧。”


    到了警局，黎浅如实做了笔录，将进入云阙后的所见所闻都详细说明。


    最后，她交出了一段关键录音。


    正是周永昌亲口承认与黎晚舟之死有关的对话。那是她在周永昌开始讲述时，悄悄用手表录下的。


    陆昭野坐在一旁，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瞳孔骤然紧缩，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从未想过真相竟会如此残忍。


    难怪......


    难怪阿黎宝宝会痛苦成这样。


    那个养育她多年的养父，那个对她百般疼爱的男人，居然是玷污她母亲的禽兽，更是间接害死她母亲的凶手。


    这样血淋淋的真相，任谁都难以承受。


    陆昭野缓缓转头看向黎浅。


    口供室惨白的灯光倾泻而下，将她的侧脸映得近乎透明。她紧抿着发白的嘴唇，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明明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却仍倔强地挺直脊背。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窒息。


    多想将她拥入怀中，替她挡下所有伤痛。


    “别怕。”他悄悄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她，“我在这里陪着你。”


    黎浅的身体微微一颤。


    她没有作声，只是突然反握住他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仿佛这是她唯一的浮木。


    最终，警方根据周永昌的供词，以非法拘禁、强奸及故意杀人罪对林国栋实施了逮捕。


    林国栋被押进警局时，整个人都是恍惚的，眼神空洞，无论警察问什么，他都沉默不语，仿佛灵魂早已抽离。


    直到审讯室里播放了那段录音，他的手指才微微颤了一下，可仍旧一言不发。


    黎浅站在审讯室外，透过单向玻璃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良久，她轻声开口：“我能和他谈谈吗？”


    警察迟疑了一下，最终点头：“可以，但时间不要太久。”


    陆昭野立刻握住她的手腕。


    眉头紧锁。


    眼底满是担忧。


    她回头冲他笑了笑，指尖轻轻抚过他的手背，示意他安心：“别担心，我没事。”


    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她必须亲耳听他说出当年的真相。


    审讯室的门被缓缓推开，发出低哑的吱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林国栋垂着头坐在审讯椅上，双手被冰冷的手铐锁住，手腕处磨出了一圈红痕。听到动静，他并没有抬头，只当是警察又要来审问，便依旧沉默着，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直到——


    一双女士皮鞋停在他面前。


    黑色的小羊皮，鞋尖微微泛着光，款式简洁而优雅。


    林国栋盯着这双鞋，莫名觉得眼熟，心脏猛地一缩。他缓缓抬头，视线顺着纤细的脚踝往上，最终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黎浅就站在他面前，面容清冷，肤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尾泛着淡淡的红，像是哭过，又像是强忍着泪意。


    她的唇抿得很紧，呼吸很轻，整个人像一张绷到极致的弓，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


    空气凝固了。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审讯室里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


    半晌，林国栋的嘴唇轻轻颤抖，干裂的唇缝间挤出沙哑的声音。


    “……你都知道了。”


    黎浅“嗯”了一声，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她盯着他，眼神里藏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冀，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但是，我想听你再说一遍。”


    她的语气很平静，可尾音却有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她还在赌。


    赌周永昌是在撒谎，赌林国栋是被冤枉的，赌这些父女情分里，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


    她甚至不敢问得太直接。


    怕答案会彻底击碎她。


    林国栋看着她，喉咙滚动了一下，眼底的情绪剧烈翻涌，最终化作一片死寂的灰。


    他知道，她终究还是知道了。


    林国栋的目光落在黎浅脸上，浑浊的眼底泛起一丝恍惚。


    “其实你和晚舟长得很像，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你长大后每每看见你，我就能想起她来。她是个孤儿，听说是来燕京找人的，租了周永昌他们家的房子。但是她长得太漂亮了，周永昌对她起了色心，当然不仅是他，我也是，只不过那时候我刚离婚没多久，便没有太过于主动。”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隐隐从隔壁听到声音，便起身查看，便看到周永昌正在对你母亲用强，我人直接傻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周永昌拽进屋内，他威胁我也一起用强的，要是敢报警的话，等他出来就要弄死我和修远。”


    “我当时害怕，人也怂，而且我对晚舟也有心思，便做了，我当时想着只要晚舟愿意的话，我可以娶她的，可第二天她嚷着要报警，周永昌直接就把给关了起来，而我负责看着她。后来她怀孕了，最后就是生你的时候难产了，因为那个时候我和周永昌担心事情败露，就没有将人送去医院。”


    听到这里，黎浅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那笑容里浸满了痛苦。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在林国栋的叙述中灰飞烟灭。


    她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停止颤抖。


    “为什么邻居都说我是周永昌的孩子，就没有人怀疑过不对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