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作品:《寂静伯爵

    克里斯平一看到亚瑟那副阴沉沉的模样,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抬手喝了一口白兰地,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在胸口留下阵阵灼热。他把酒杯放在膝头,抬起头来,目光透过火光,定定地望着亚瑟。


    “我从来到这座庄园那一刻开始,就一直想问你。”他说,声音低沉而直接,“亚瑟,我几乎是看着你和伊莎贝拉一起长大的。你……都对她做了什么?”


    房间内的空气骤然凝结,仿佛连壁炉中的火焰也安静了下来。那句话如同冷风一般灌入屋内,把德夫林也冻得一愣。


    他慢慢向后退了一步,试图在冲突爆发之前找到一个稳妥的位置——既能及时出手干预,又不会看起来太过站边。


    当然,他心里也不是没有点私心。若真打起来,他其实并不介意替天行道地狠狠揍亚瑟几拳。毕竟,这家伙一辈子都没学会如何珍惜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爱他多年、为他回头的女人。


    上帝啊,一直以来,他都多么嫉妒!


    亚瑟面色一沉,喉咙动了动,咽下一口苦涩的唾液。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默默地从旁边拿起笔和记事本,在纸上写道:“我不知道你的意思。”


    “你当然知道。”克里斯平的声音不高,但那种压迫感却让整个房间都仿佛缩小了。“如果你真需要我说出来,我也不介意。我到那儿的第一天就看出来了。她……神色不安,情绪紧绷。只有你能让她变成那样。”


    德夫林皱起眉头,站直了身子道:“克里斯平,我不确定这是否对他公平。你还不知道事情的全貌。”


    “我当然不知道。”克里斯平冷冷道,“但我知道我的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你也知道。她从不轻易动摇,可她现在的样子不是她应有的模样。”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亚瑟,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仿佛要从他身上剥开真相。


    “我同意。”克里斯平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低了些,“这对你并不公平。但她经历了太多。你不能一边沉默不语,一边又……”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努力选择措辞:“又靠得那么近。”


    亚瑟垂下了头。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也许是克里斯平永远不要问,也许是这一刻迟早会到来。多年来,他从未真正确认过克里斯平是否知道他和伊莎贝拉之间那些未说出口的旧情。是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很好的朋友,熟悉他们手语的默契,欣赏他们之间的默然亲近。


    但是,从来没有人真正明言他们之间是否有过别的情感。


    克里斯平更是从未提过一字。


    可是现在,他说了。他的表情冷峻,像是在面对一个必须防备的敌人,而非旧友。


    亚瑟咬着牙,把笔尖重新落在纸上,艰难地写道:“我不想让她不安。”


    铅笔在纸面停顿。他想写更多,想告诉他,那个雪夜他们如何相见,伊莎贝拉如何脱下斗篷走进他的生活,那些炽热、沉默、渴望与自责交织的夜。他想写她的眼泪,她颤抖的手,她试图压抑的喘息。


    他想说他渴望她,又害怕她。他想说他不值得,却无法放手。


    但他写不下去。


    因为在这一刻,任何多余的词语,都是一种认输,是一封无法收回的忏悔书。


    他把笔记本递过去。


    克里斯平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一句话。他没有评论,而是递给了德夫林。


    他的声音终于柔和了一些。


    “我知道你不想伤害她。”他说,像是在提醒,也像是在原谅,“如果我觉得你是故意的,不管我们是不是朋友,我都会在黎明时叫你出去决斗。”


    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愤怒慢慢褪去,只剩一丝无法掩饰的忧虑。


    “但你必须明白,亚瑟,你确实在伤害她。”


    那一刻,亚瑟的脸色变了。他的背脊僵硬起来,目光也暗了下去。


    “我不知道你们俩在这儿独处时发生了什么。”克里斯平继续说道,而德夫林默默地把笔记本递还给亚瑟。


    “但我感觉到了变化。我希望这预示着你们俩的新未来。但如果不是这样,我希望你在这过程中不要伤害她。她上次已经伤得够重了。”


    亚瑟退缩了。


    所以,克里斯平知道或猜到了过去?


    而关于现在,他选择慢慢地向爱人的兄长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


    克里斯平转过身来,亚瑟意识到他的动作,也立刻追随,屋内的气氛仿佛在这一瞬凝固。


    亚瑟的动作停住了,呼吸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伊莎贝拉正站在门口,身上仍带着晨间的寒气,深色的发丝在阳光中微微泛着柔光,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平静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站在那里,好像她只是一个不小心打断了朋友闲聊的访客,而不是刚刚差点成为话题中心的女人。


    亚瑟几乎松了口气,但也只是几乎。


    她没有表露任何不快,甚至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疑问或防备。那种自然从容的气度太熟悉了——他知道,这是她的伪装,是她多年来在上流社交圈练就的铠甲。哪怕内心早已翻涌如海,她依旧能带着优雅的微笑说一句“早安”。


    他祈祷她真的什么都没听见。


    “妈妈和布莱克伍德夫人还在楼上休息,”她的语气轻快如常,“所以我想,现在大概是去镇上的好时机。”


    “去镇上?”克里斯平蹙眉,看向她的神情仍带着未尽的忧虑,“为什么?”


    “我答应了卡特家的孩子。”伊莎贝拉随口说道,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只要他们在这场风雪里勇敢,就会送他们一些礼物。我说话算话,现在正好可以去兑现承诺。”


    “什么卡特家?”这个疑问在克里斯平和德夫林心中几乎同时冒出。


    但亚瑟却笑了。


    他低头点头,用手语轻缓而坚定地打出几个字:“如果你想去,我陪你。”


    伊莎贝拉回望他,眼神柔和中带着一丝捉摸不定的情绪,然后点点头,说道:“亚瑟已经答应了。”她说得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那眼神像水面下藏着的暗流,“你们两个呢?要不要一起?”


    她看似轻描淡写,可那目光却清清楚楚地在试探,也在传递某种隐秘的邀请——抑或说,是对局势的一种有分寸的掌控。她一向知道何时该退,何时该进,一如她曾在伦敦社交场上纵横时那样。


    空气中顿时沉寂了一瞬。德夫林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一边挤出笑容,一边说道:“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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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我今早起得太早了,有点累了。彭里斯,你想打一局台球吗?”


    那语气里带着不动声色的化解意味。


    他在为克里斯平制造退路,也在为亚瑟制造空间。亚瑟一眼看穿了他的用意:德夫林正努力让那条已经紧绷到几乎要断裂的线,不至于在今天就崩开。他是那个所有人都不想成为的人——看似轻浮的笑面人,实则在悄然维护众人之间的脆弱和平。


    克里斯平沉默了。他的目光在伊莎贝拉和亚瑟之间往返流转,眼里渐渐浮现出一种疲惫的神情,仿佛终于意识到自己已无力阻止这场倾斜中的局势。


    他点了点头,低声道:“打台球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声音低哑,“你们玩得开心,不过——如果妈妈问起你们去哪儿了,我猜你们会赶回来吃午饭的,对吧?”


    “我想是的。”伊莎贝拉点头,语气轻快,“我只是要拿几样小东西,不会耽误太久。”


    她说着,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轻柔得仿佛能融进窗外的阳光里。


    亚瑟低头对她微微一笑。


    “我去让威尔逊帮我拿披肩和手套。”她补充,“很快就好。”


    说罢,她转身离开,脚步轻盈,裙摆在木地板上轻扫出一丝丝细碎声响。


    阳光透过她离去的身影,落在地板上,像是金色的丝带在她脚边铺开。亚瑟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她,整个人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动弹不得。


    他完全沉浸在她的背影里,直到身旁的动作惊醒了他——一只手搭上了他的手臂。


    亚瑟一震,转过头,是克里斯平。


    他站得近,神情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凝重。


    “尽量别伤害她。”他说,声音低沉却清晰,“也别伤害你自己。”


    亚瑟怔怔看着他。克里斯平的语气不像是在指责,更像是在恳求,甚至带着一点旧日兄弟间的那种无奈的怜惜。


    “我知道你们的心是绑在一起的。”他继续说,“所以你若碎了,她也碎了;她若碎了,你也不会好过。”


    这句话就像一把无声的刀,深深切进亚瑟心口。他努力想保持平静,可喉咙却仿佛被堵住了一样,让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克里斯平温和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微微一笑,转头对德夫林说道:“来吧,德夫林。我可是已经迫不及待要在球桌上狠狠羞辱你一顿了。”


    “胡说八道。”德夫林笑着说,却依旧不忘在离开前朝亚瑟投来一个锐利的眼神,仿佛在警告,又仿佛在提醒。


    门被轻轻关上,屋内顿时静了下来。


    亚瑟独自站在原地,周围的一切突然像是褪了色。他原本以为只要有别人陪着,就能和伊莎贝拉保持适当的距离。可这一切仿佛在无声中逆转,众人的眼神、言语、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在把他们往彼此身边推。


    而现在,他又一次将要与她独处。


    在这个积雪未融的清晨,在即将启程的马车中,在远离庄园的路上——那些沉默的空间,那些只属于他们的间隙,又会发生什么?


    亚瑟伸手按住胸口,那里心跳急促得像要挣脱出来。


    这不是普通的邀约。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靠近。


    而这靠近,正是一场甜蜜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