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作品:《寂静伯爵

    亚瑟以为他早就知道了伊莎贝拉的脆弱。从她抵达阿尔斯顿庄园、在昏黄灯光下第一次触碰他的那一刻起,他便察觉了她藏在眼底的无助。那并非一时的情绪,而是一种几乎无法掩饰的本质,从她每一次试图靠近他的目光中,从他们之间每一次小心翼翼又突兀的身体接触中,都能读得一清二楚。


    他尝试着说服过自己,他可以承受这一切。他可以在孤独的时候接纳她的拥抱,在深夜沉溺于两人之间那份危险却真实的依恋,然后在黎明来临之前,将这一切藏匿进心底,不留下伤害。可是现在,他再无法欺骗自己。


    他看着她,看着她在那场炽热之后落入沉默中的背影。他的指尖仍在微微颤抖,那不是快感的余韵,而是愤怒——更确切地说,是一种隐忍到极致的背叛感。


    原来她一直在试图引他入局。他终于明白了这一点。她想要用身体作为武器,用他们之间的情欲、他的渴望去牵制他。甚至不惜冒着可能怀孕的风险,把责任的重担毫不犹豫地抛给他——让他不得不面对娶她、建立家庭的选择。那是她的赌注,也是她的迫切。


    “为什么?”他终于艰难地打出了这个词。他的双手因为情绪而抖得厉害,动作急促且失控,连他自己都担心她是否还能读懂。


    她没有回答。她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几乎一动不动,只是缓缓地转过脸,避开了他的目光,仿佛想要用沉默为这一切开脱。


    可他偏偏靠近她,捧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了头来。他的动作很轻,却很坚定。他不允许她逃避——他想要答案,哪怕那个答案会彻底摧毁他。


    “伊莎贝拉。”他用手语缓慢地、一字一句地比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了半天,终究没能控制住,缓缓地流了下来。


    “我爱你。”她终于说出口,声音哑得几乎破碎。


    那三个字比任何指责都更让他难以承受。他像被雷击中般退了一步,眼神惶惑,手一抖,像是想挣脱那句话的束缚。


    “不要。”他比划得很快,手语生硬而强烈。


    她像是被击打了一记耳光,倏然坐起身,从被单下挣脱出来。她的眼泪滑落得更快了,脸上却写满了愤怒。


    “为什么?”伊莎贝拉声音颤抖,“只是因为我说出了我的感受?你明知道我一直爱着你,可为什么一旦说出口,就会让一切都变得无法回头?当年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接受?为什么就是要让我们两个人都这么痛苦?”


    “因为我不能!”他猛地比划,脚步不稳地站起身来。


    她转过身去,抓起丢在地上的礼服,一边费力地往身上套,一边哭得几乎无法呼吸:“你可以的,如果你愿意,你就可以,如果你敢的话,可你是个胆小鬼!你明明就爱我!”


    他走上前去,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从椅边拉了起来。


    “我确实是个胆小鬼,所以你要强迫我吗?”他单手比划,眼神灼热。


    她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几近崩溃:“我知道那不对……我知道。”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悔意。


    “当我有了那个念头时,我就知道它简直错得离谱……但……但我还是做了。我很抱歉,亚瑟,我真的很抱歉……”


    他的怒意渐渐散去。她说她爱他,那句话像利刃一样扎进他心里。他看着她,看着那层伪装下的所有痛苦与绝望——还有她执着的希望。那希望是他不能回应的温柔,是她想象中的未来,温暖、光明、平凡却完整。


    “你知道我在想象你说的那种未来时,我在想什么吗?”他比划。


    她抬起头,眼中微光闪动,呼吸都凝住了。


    “你……你也曾经想过?”


    “当然。”他点头,“十次,一百次。”


    他顿了顿,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在最开始的那一段时间里,我们非常幸福,非常快乐,直到终于有一天,你厌倦了我们经常只能躲在乡下,而那些流言蜚语也开始不再让你愤怒,而是让你感到十分羞耻。”


    她张口结舌:“你,你竟以为我会在乎那些人说什么?你以为我会在意——”


    “即使是我的舅舅。”他用一个手势打断了她,手速快得近乎冲动,“连他,有时都承受不住那些注视。当人们用怜悯的语气问起我身体的状况时,他也会低头。”


    他转过脸,手语逐渐缓慢而沉重:“我不敢想,这对你来说,会有多不同。”


    “我从没见他对你表现出除了深沉的爱之外的感情。”她说,声音带着哽咽,“我不能替他发言,但我可以说出我自己的心声。我爱你。从来都只爱你。这份感情从未动摇过,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像我的手,像我的眼睛,你明白吗?”


    “如果你知道我不想要任何孩子。”他缓缓地比划,眼神黯淡,“你还会这么说吗?”


    闻言,她的神情骤然变了。


    “如果我让我的……进入了你的身体,然后我娶你为妻,却没有孩子出生。如果我因那结果感到如释重负,而不是悲伤,你会不会感到十分受伤?当我拒绝给你一个做母亲的机会时,你会不会开始恨我?”


    她愣在那里,沉默。他能看到她在挣扎,试图理解,却根本无法真正感同身受。他的恐惧,她根本无法想象。


    “为什么?”她终于问出口了,声音很轻,却带着真实的痛苦,好在他永远也听不见。


    “为什么你要拒绝拥有继承人……拒绝拥有一个你能爱、能教导的孩子?”


    他低下头,闭上眼睛,像是在回避。


    他能想象那些孩子——一个有她笑容的小女孩,一个有她眼睛的小男孩。那将会是多么美好的生命啊……


    但……


    他重新抬起头,用手语认真地比划:“我不想让任何人,尤其是我爱的人,过我所过的生活。”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像在剜自己的肉。那些字在空中划出悲伤的轨迹,像鞭子一样劈开两人之间仅剩的联结。


    她呆呆地站着,眼神终于改变了。他看到她终于明白了。终于看到了他隐藏在沉默和冷静之下的那层、最深的痛苦。


    她愣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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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你担心我们的孩子有可能会像你?”


    一提到孩子,她就感到一阵心痛。即便没有嫁给自己所爱的人,她也一直想要至少两个孩子,好让她一潭死水般的婚姻变得有意义。一个男孩,一个所有人都在盼望着的儿子,将会作为继承人培养,而一个小女孩,是她真正想要的,她会爱如性命。


    可直到最后,她体内那贫瘠的土壤也没有履行它应尽的职责。


    她按下心中所有的痛苦,嘴唇颤抖,继续开口:“你……你有没有想过,我九年都没有生育,也许我根本就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也许我……”


    “我不能去冒这个险。”他打着手语,动作激烈到几乎颤抖,“我……我不会毁了他们的生活,不会毁了你的,尤其是你的,你明白吗?哪怕只是可能性,我也不能接受。不会结婚,不会生孩子。”


    她望着他,泪水静静地流下,不是因为被拒绝,而是因为终于读懂了他的世界。


    而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终于让她也看到了他眼中的未来——那个满是恐惧、孤独、痛苦的未来。他以为这是胜利,但这一刻,他却感到彻底的、无可回避的悲哀。


    “所以,你要离开吗?”她终于问道。


    可他许久许久没有回答。


    “我来帮你穿衣服吧。”


    最后,他只是如此向她提议。


    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乖乖地背对着他,让他为她服务,可在她心中只感觉到她正在以一种更永久的方式转身离开。他扣上她的衣服,手指笨拙,他的身体太清楚她了。他的思想也太清楚他所造成的痛苦了。


    当她的衣服被穿好,她再次面对他。她似乎在等什么,但他不知道。


    他只是低下了头,穿好裤子,一颗一颗地系上扣子,动作迟缓而沉重,仿佛每一个动作都比前一秒更艰难。他的衬衫被随意地丢在了床尾,已经皱得不像样了。他伸手去拿的时候,指尖蹭过她裙摆的一角,她却没有动,只是看着他。她依旧坐在床上,长发散乱地垂落在肩头,眼神定定地追随着他的动作,却一言不发。


    他感受到她的目光灼热如炭,像是想在他每一个动作中找寻意义,找寻温情或怜悯,但他的身体只是机械地动作着,仿佛是另一个人的身体。衬衫被拎起,掸了掸灰,他将衣摆甩开,笨拙地将它套回头上。领口擦过他发热的脸颊,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他感到汗水还未干透,贴在后背上,而她的沉默,则如一整面冰墙,静静矗立在他们之间。


    当他系好最后一个扣子时,他知道,他应该找一句话填补这沉默,别那么像个混蛋,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他不知道她在等什么,是一个吻?一个解释?一个承诺?还是——一个道别?


    她的唇微张,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那一刻,他们之间空无一物,却仿佛有千万种情绪在空气中游移,欲言又止。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静止中,门被敲响了。


    声音干脆而有礼,仿佛刻意挑在他们无法承受的这一刻,将现实敲进来。她猛地垂下视线,像是从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