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刚才水柱大人说任务结束后，刚才的鬼已经被杀死了，任务还没有结束吗？”


    跟在富冈义勇身后的荻野和身边的水泽咬耳朵，他不敢说的太大声，水柱大人看起来有点可怕，被听到了应该不太好。


    “水柱大人也有自己的考虑，我们跟上去看看吧。”


    几人踏入林间旧道，空气骤然冻结。


    脚下的落叶灰白如骨，树木的枝桠仿佛被不明之火灼过，发出幽蓝微光。富冈义勇静默前行，直到他看见那座教堂。


    那是一座半倾斜的西式建筑，木质门板早已腐朽，钟楼裂缝里透出雾蓝色的火焰。教堂周围浮游着缓慢燃烧的苍焰碎片，如同被撕碎的祈祷文在空中旋转。


    站在台阶前，富冈义勇的眼神沉如深海。


    一股不详的气息迎面而来，仿佛整个空间都被某种庞大而诡异的意志注视着。


    当他步入门槛，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终于来了。”


    声音从前方黑暗中响起，语调淡然而空洞，如神谕的残响。


    抬眼。


    苍蓝火光中，一个身影缓缓浮现，那是身穿黑紫色袍、手执幽兰色火杖的女子，长发似水般在空中漂浮，瞳孔空洞，却美得近乎不真实。


    墨狄亚·Alter。


    猛地皱紧眉头，富冈义勇的神经瞬间被拉紧，他立刻摆出应战的姿势，手握住刀柄抽出。


    ——为什么这么麻烦的存在会出现在这里！


    墨狄亚脚下浮动着魔术阵的残痕，身后是燃烧着蓝火的十字架残骸。她嘴角微挑，像是在笑，又像在在哭，被兜帽遮颜的面容看不真切：“你闻到她们的味道了吗？那些想活下去的人类，那些渴望救赎的人类……”


    “我名为墨狄亚，死亡……才是永恒的救赎。”


    下一秒，她抬手。


    整座教堂的内部结构瞬间倒置，魔力如倒海之潮在半空翻涌，教堂的天花板化为深渊，地板成为浮空魔术阵！


    魔力炸裂，苍蓝火焰自空中垂落，将整个教堂笼罩！空间剧烈震荡，浮空的圣坛开始旋转崩解，地面与天花板互换，形成反转战场。


    火焰魔法矩阵像花盘绽开，从她脚下向四周扩展。


    富冈义勇身影一动，水纹瞬间展开。


    “水之呼吸·十之型·生生流转！”


    数道斜斩如雨幕飞洒。连成一条汹涌的龙撞上苍焰火柱，发出金属崩裂之音。火水交融间，富冈义勇翻身跃起，刀光劈出一道斩击贯穿魔力帷幕！


    可是墨狄亚已经踏空跃起，原本就在半空中悬浮的身体自由的飞舞，一道由火焰凝成的长枪自她手中疾掷而出！


    轰——！！


    长枪落地，教堂正殿摇摇欲坠的残骸轰然坍塌，石屑飞溅！


    没有避开，富冈义勇冲入烟尘，刀身上涌动着的魔力如雷蛇，快速的纠缠刀锋。


    墨狄亚的魔力再凝，由魔力延展出的“火焰连鞭”猛然横扫！鞭刃如刃风，拖出一连串魔力残像。


    无法回避，比如说根本没有躲开的空间，富冈义勇身体低伏、翻转、贴地旋斩，刀气如漩水激荡而上！


    “水之呼吸——漆之型·雫波纹斩！”


    水纹化作飞旋水珠，在空中猛然爆裂，撞破魔力火鞭！


    人类身体发出的的蓝色魔力脆弱的不堪一击，墨狄亚身形一闪，火杖挥动旋即斩下五道裹挟着火焰的斩击！


    每一道都是由神火构成的弧形斩击，从五个方向锁死富冈义勇的退路！


    正当富冈义勇准备强行破阵时，远处一道人影猛然闯入战圈。


    “水柱大人！！”


    是荻野。


    富冈义勇的瞳孔猛的缩紧，一向冷冽的表情皲裂，惊慌爬上他的大脑，一瞬间被恐惧占据。用力的张开手掌，想拉出冲到他眼前的人的衣角，手指却只能无力的划过，然后落空。


    “别过来——！！！”


    没有停下脚步，荻野拼尽速度冲来，整个人化作一道闪影，在富冈义勇前面举起双刀，用身体铸成墙壁！


    魔力斩击落下。


    “轰！！”


    火光炸裂。


    飞舞的蓝色一点点的向上飘去，不会灼烧人的火焰贯穿了身体，粘稠的滴答声就在富冈义勇的身前响起，荻野的胸口开了一个黑色的洞，宛如大片大片的棉絮，碎肉混合着血液迸溅，却仍死死咬住牙。


    他用尽最后力气将富冈义勇撞出攻击范围。


    “……让我来守护您……水柱大人……！”


    被蓝色的火焰包围，口鼻中溢出鲜血，荻野腿脚一软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刀柄，接连而至的弧形攻击将他几乎粉碎，火焰吞噬了他的半身。


    那双年轻的眼睛中，映着富冈义勇的身影。


    呼吸渐渐微弱，火焰在荻野的眼中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明亮的天光。


    不知何时，他的意识回到了那座熟悉的山道旁。


    春天的风还带着雪的余凉，树下，少年正背着竹刀跑步。旁边是一起受训的死党，看起来就一副没精神的样子，却总会跟上他的水泽。


    “喂喂，真的见到他的话，你敢说话吗？”


    “……闭嘴！”


    荻野咬牙，耳根红得像樱花花苞。


    “水柱大人诶！那个仅仅花一年就当上水柱的人物！要真站他面前，还用说吗！我肯定紧张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一边跑一边紧了紧刀柄，只是心中抱有一丝憧憬。


    如果真的能见到水柱大人的话。


    忍不住去想。


    忍不住去期待。


    富冈义勇，水之呼吸的水柱，他练的，就是水之呼吸啊。同样的年纪，自己才刚能勉强使出一之型，而那个人，已经斩杀了下弦，甚至从蛭之岳平安回来，仅靠自己就斩杀了那么厉害的恶鬼。


    不是嫉妒，是真真切切的——憧憬。


    每次练刀失败、呼吸节奏乱掉、被师父骂到头低得几乎埋进地缝时，他都悄悄想：


    “水柱大人……是怎么做到的？”


    他不知道。


    可他知道那个叫富冈义勇的人，真的存在。


    不是传说，不是梦，是现实里，走在前方的身影。


    风穿过林间，荻野的视线逐渐模糊，可他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刀鸣声，听到了水在空间中斩开的涌动。


    也听到了挚友的声音。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他看到了跑过来的水泽。


    一向冷静，永远是睡不着的样子，干什么都没干劲，但却总是很认真的水泽。


    第一次说话这么大声。


    “烈——！！！”


    都说了别叫了，那个和水之呼吸一点都不匹配的名字……


    残破的刀，轻轻滑落在地上，发出叮地一声，断裂。


    荻野闭上眼，嘴角微弯。


    ——没有成为水柱大人的继子，有点遗憾。


    ＊


    为了救自己，有人死了。


    他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经历过什么，甚至还没有好好的说一句话，就死了。


    富冈义勇缓缓站起，眼神冰冷到极致，不断攀升的魔力令衣衫鼓动，就连头发都微微腾起来。


    右手握刀，下一瞬，他浑身蓝光炸裂，英灵化状态彻底展开！


    水流不再是呼吸法带来的攻击，而是混杂了魔力，真实的存在于战场之上！


    “水之呼吸·拾壹之型·凪。”


    火焰停滞，世界寂静。


    墨狄亚提杖再攻，一道火刃自空中瞬斩而下！


    富冈义勇脚步踏前，身影直接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他出现在英灵身后，一道湛蓝水痕划开虚空，墨狄亚的胸口瞬间出现斜裂，魔力流光外溢，如同星体爆裂。


    苍蓝火焰肆意燃烧，墨狄亚在半空被这一击打得后退，袍角如海浪般翻卷，没等身形稳定，魔力汇聚成炽焰鞭刃，于空中斩出三道红蓝交错的火刃。


    火焰如蛇，穿墙破柱，富冈义勇刀锋微沉。


    “水之呼吸·肆之型·打潮！”


    水压从地面炸出，化作一道垂直冲击斩将火焰挡回，但墨狄亚已经靠着攻击重新靠近，她一手魔杖化鞭，连续突击！


    火焰鞭瞄准了富冈义勇的左肋，他立刻抬刀格挡，可是人类锻造的刀根本经不住魔力的侵蚀，刀身轻响一声断裂，他立刻扔掉手中的断刀，用魔力直接召唤出自己原本属于英灵的武器。


    反手以刀背挡住，富冈义勇的腿借由腰腹向上狠踢，墨狄亚旋身而上，两个人空中交战的痕迹划出弧光，在黑夜中显得尤为刺眼。


    ——铛！ 铛！！ 铛！！！


    尽管富冈义勇每次招架都精准到位，可是对方应该是某个神的化身，力量根本不是人类能匹敌的存在，自己的骨头应该是裂开了，正在发出阵阵刺痛。视线扫过底下还活着的水泽，压紧牙关，他左腿后撤一大步重新蓄力跃起，用手中的刀再次向前突刺。


    魔术阵再次在脚下展开，意图瞬移压制。


    富冈义勇反应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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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腿下蹬水纹爆闪，竟以身体强行穿破未成形的魔术阵。


    “水之呼吸·参之型·流流舞！”


    水流裹身，宛如游鱼绕柱，一刀逼迫英灵退却！刀尖差之毫厘，划破她的兜帽。


    被攻击到的墨狄亚怒意翻涌，周围坍塌的石椽被火焰托住，浮空形成“阶梯式战场”。她于高空俯冲而下，整个火杖被苍焰包围，化作一柄燃烧的圣枪！急落，如流星撞击，直指地面的富冈义勇。


    攻击迎面而来，富冈义勇脚步错开，侧身避让，顺势跃起贴近。


    “水之呼吸·捌之型·滝壺！”


    他由上而下挥出一记重斩，刀身携水浪骤然下压！


    两者正面相撞，轰然一声！水与火炸开如双龙缠绕，仅存的圣坛彻底塌陷！教堂中轴断裂，石柱翻折，祭台碎裂四散。


    瓦砾未落，英灵已翻身回斩，徒手抓住火焰残片，将其锻成火之短刃，骤然贴近！从地面斜冲上跃，直刺富冈义勇的喉部。


    近身战是他的长处，富冈义勇立刻下蹲避开，顺势以肘撞其膝，重心失衡，刀锋反切！英灵将短刃横档，强行格住刀刃，却被震退五步，脚步刚落富冈义勇已经/逼近，身形连闪！


    刀刃从无法预想的方向不停的出现，斜上，腰侧，垂直下劈！


    墨狄亚狼狈应对，富冈义勇没有漏过这仅存的机会，刀身回收做出拔刀的动作，猛地向前突次，一刀贯穿对方的心脏，隐藏在墨狄亚体内的黑色球状物直接被刀尖捅出，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蒸腾消失。


    被击中的墨狄亚没有吐出鲜血，只是眼中浮现出了感情的变化——困惑、温柔……还有悲伤。


    “我……原本，不想杀人类的……？”


    蓝色的火焰因为失去魔力的维持逐渐消失，教堂残垣之间，水渍未干，空气中还残留焦灼与血腥味。


    荻野的尸体被水流拂过，少年面容安详，仿佛尚未远去，水泽紧紧抱着荻野的尸体，意识已经陷入了混乱中。


    富冈义勇站在英灵消散前的残光之中，刀尖垂地，收回了攻击。


    墨狄亚跪倒在地，肩头衣袍破碎，发丝散乱。她的身体开始如灰烬般剥落，魔力结构被破坏的痕迹如裂缝般沿着肌肤蔓延。


    她看着地上被她斩杀的人类，神色迷茫。


    “……这是……我做的吗？”


    她的眼中浮现出人类最本质的情绪——恐惧。


    不是对死亡，而是对“自己”的恐惧。


    “不对……我……是来……守护他们的……”


    情绪崩溃的墨狄亚双手抓住脑袋，泪水混着魔力不断溢出。火焰无声地从她的发尖燃起，如同在惩罚自己一般，灼烧着她的躯体。


    在一片动乱的火光中，墨狄亚终于将视线集中到了富冈义勇的身上，看着对方还未退散的魔术回路。


    “……你……你也是英灵。”


    她挣扎着站起，左手轻按自己心口。


    “请收下……我最后的祝福……这是‘无限供给’的起始之火……。”


    从撕裂的胸口处蔓延出的金色魔力自她掌心射/出，缓缓落入义勇胸口，缓慢嵌入他的灵魂深层。


    “它将为你提供足以匹敌神明的魔力……但请小心……圣杯……它正在吞噬我们。”


    “每一位英灵……都在被它一点点剥去名字……意志……记忆……”


    那些被她亲手杀死的人类，记忆随着理智逐渐恢复。墨狄亚双膝一软，方才还在猛烈燃烧的苍蓝色火焰变为血污落入土地，她跪在血泊中，伸手捧起一把血泥，泪流满面。


    接着，她仰起头，火焰自四肢燃起，苍焰逆卷，灵体开始碎裂。


    她最后望向富冈义勇，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


    “谢谢你……让我在死之前…重新想起……我为什么存在……”


    墨狄亚的身体彻底崩解，化作千万点光像天上涌去。


    ——就在这时，空气忽然沉闷扭曲了一瞬。


    琵琶的声音清脆的扣动了富冈义勇刚松懈下来的神经。一种极端压迫，仿佛整片空间都被某种“存在”握在掌心的感觉出现。


    富冈义勇猛然抬头，眼神一凛。


    树林中一个身影凭空出现。


    男人没有发出声响，气息已经宣告了他的存在。


    那是一张极其冷峻、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黑发无风自飘，眼中没有怒意，却有种令人作呕的优越与轻蔑。


    ——鬼舞辻·无惨。


    “这不是，可恨的授鬼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