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路念枝放学回家后吃完晚饭，第一件事是打开电脑，登上Steam。


    赫言还没有上线，列表里显示他的上次在线时间是4天前。


    路念枝周一到周四不玩游戏，看来赫言也差不多。


    登上游戏后，路念枝还没忘赫言让她改昵称的事情，她先是看了眼赫言的昵称。


    从“dnlh”变成了“hy”，应该是周一晚上改的。


    路念枝盯着他的昵称看了两秒，把自己的也改了。


    于是赫言登上游戏的时候，两人的游戏人物一个头上顶着“hy”，另一个顶着“hydjj”。


    路念枝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连上语音的时候，赫言先喂了一声。


    路念枝说：“姐姐在。”


    说完，对面迟迟没有出声回复，她缓缓收起笑容，“是你让我改成这个的，我手上还有证据，别告诉我你想反悔，赫言。”


    “没有没有，”赫言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刚才卡了一下。”


    “是吗。”路念枝随口问道，原来千兆宽带也会卡顿。


    “是啊，”赫言说，“我当然没反悔，不然我改名干什么。”


    说完，他的游戏人物开始在原地快速地左右转动。


    路念枝也甩动鼠标，操控人物左右转动，两个游戏人物仿佛在对着抽搐，她问：“你原来的昵称是什么意思？”


    赫言再次陷入沉默，这次连带着他的人物都不转了。


    就在路念枝以为他又卡住，想问问他家网是哪个运营商的这么不靠谱时，赫言开口了。


    他说：“等你离婚。”


    这回换路念枝沉默，人物也不转了，仿佛她也卡住了。


    过了许久，她才说：“抱歉。”


    “没……什么？”赫言问，“你说抱歉干嘛？”


    “其实我爸妈也很早就离婚了，”路念枝说，“虽然我觉得夫妻如果不合适的话就该早点分开，但我那时候小，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很难过……”


    “等等，停，”赫言忍不住打断，“你以为是我爸妈要离婚？”


    “不是吗？”路念枝说，“那你还能等谁离婚？你又不追星，不是爸妈的话，至少也该是家人亲戚，你应该没有能到离婚年纪的朋友……总不可能是你在等一个有夫之妇离婚之后好去追人家吧。”


    赫言深深地吸了口气。


    路念枝愣了下，“难道真是这样？不是吧，你好好的一个年轻……”


    “当然不是了，”赫言咬牙道，“我怎么可能看上有夫之妇呢，你分析得不错，是我亲戚要离婚。”


    他操控游戏人物做了个挥手的动作。


    再见吧毁灭吧，他当时就不该起个名叫等你离婚，早知道该叫等你分手。


    不过好在真相大白了，她没有老婆，只有个三千万粉丝的偶像，他不用等她分手了。


    赫言问：“你这么会分析，平时没少看柯南吧。”


    “没有，我不会推理凶案，”路念枝谦虚道：“只看过一点心理学的书。”


    赫言假笑一声，“我同桌真是博学多识。”


    分析得太好了，以后别分析了好吗。


    经过上周末的一轮互卷，两个人现在的等级是一样的，武器都解锁到了十字.弩。


    唯一的不同在于，路念枝身上穿了套“破旧的棉质衣服”，赫言仍秉持着衣服无用原则，身上只有一条四角内裤。


    于是两人的对话变成：


    “裸男，去砍点木材。”


    “好吧。”


    “裸男，有番茄种子吗。”


    “我去收集一下，还有能别叫我裸男了吗。”


    “暴露狂，我又升级了。”


    “……”


    赫言差点摔键盘不干了，他咬牙道：“你在家等着。”


    出门逛了一圈后，他带着仅剩一丝的血量和收集到的物资回来了。


    他的游戏人物走到路念枝面前，当着她的面穿上了一身……女仆装。


    路念枝：“……”


    赫言：“靠，这怎么是女装。”


    “你没发现这游戏的衣服可以男女混穿吗？”路念枝忍笑说，“我上次出去打物资的时候找到过不少男装，穿上以后很奇怪。”


    赫言之前没想过要穿衣服，就没注意到这一点，他刚才只想以最快速度找块布遮身上，以免再被叫裸男暴露狂什么的，却没注意这件“破旧的佣人工作服”是女仆装。


    一身腱子肉，留着胡茬的男角色穿着带蕾丝花边的女仆裙子，画面极具冲击力。


    好消息是路念枝的确不再叫他裸男了，她说：“变态。”


    赫言：“……”


    女仆装的肌肉男掏出一把十字.弩，缓缓对准路念枝的游戏人物。


    路念枝：“你想干嘛？”


    “我数到三，你把衣服脱下来，”赫言说，“咱们换换。”


    路念枝这套“破旧的棉质衣服”上身是件T恤，下身是牛仔裤，男角色总归是可以穿的。


    女角色对着肌肉男，也缓缓掏出十字.弩。


    路念枝说：“就你有吗，我也造了。”


    赫言笑了声，“一样的武器也要看拿在谁手里，我射得肯定比你准，你信不信？”


    “不信。”路念枝说。


    赫言说：“现在这样太近了，是个人都能射中，这样，我们各自往后退几步，然后我喊三二一同时开射，比一比怎么样？”


    “可以。”


    两个角色各自退到需要瞄准才能射到对方的距离，左右移动着开始走位。


    “三，二，一。”


    “咻！”


    两只弩箭同时朝对方的方向飞去，女仆装肌肉男迅速朝左走位，躲过一支朝他头上飞来的弩箭，另一边，女角色发出一声惨叫，肩膀中了一箭，血量顿时掉了大半。


    赫言笑着问：“如何？”


    路念枝打了个绷带回血，“再来一次。”


    两人这次又各自走远了些，三二一过后，路念枝同样是肩上中了一箭，赫言再次用一个小走位躲过朝他脑门飞来的弩箭。


    赫言：“够狠啊你路念枝，回回瞄我脑袋。”


    因为只有脑袋才能一击毙命。


    路念枝又打了个绷带，不得不承认赫言确实射得有点准，一次命中可能是运气，两次命中她同一个位置说明真的有点实力。


    但她还是不服：“再来一次。”


    赫言没想到她这句再来一次是可以无限续的。


    直到他第五次射中路念枝的肩膀，同时自己连续五次躲过路念枝朝他脑袋射出的弩箭时，赫言终于开口：“好了，同桌，我不要你的衣服了，我们休战吧。”


    “凭什么你说休战就休战，”路念枝没有回血的物品了，她顶着只剩几格的血条说：“再来一次。”


    赫言求饶：“不要啊，再这样下去今晚不用干别的了，要不这样，我站着不动让你射一箭，然后我们休战，好吗？”


    路念枝有种自尊心受挫的感觉。


    但她还是选择沉默着朝赫言脑袋上射了一箭，一击毙命，听到肌肉男发出的惨叫后，她心里总算勉强舒坦了点。


    他怎么能射这么准呢？之前肯定没少玩射击类游戏，怪她这类游戏玩得少了。


    这一晚，赫言下游戏后，路念枝又偷偷造了五十多发弩箭，出门看见丧尸就射，她也不捡装备，泄愤似的一发接一发，周围的丧尸都快被她杀完了。


    周六，路念枝照例早早起床洗漱，用一上午把作业写完，中午正好万荷起床。


    两人吃了个外卖，下午万荷开始改衣服。


    改好后，万荷从缝纫机后抬起头，把路念枝叫过来：“你把这件穿上，我看看效果。”


    这是件卡其色的修身连衣长裙，是万荷一贯的温柔性感风设计。


    路念枝穿好后站在镜子前，万荷把她领口往下扯了扯，这条连衣裙的领口可以v领，也可以拉成一字肩。


    “我女儿这个直角肩，穿这种就是好看，”万荷对着镜子看了看，“你觉得怎么样？”


    “非常好，”路念枝左右转着看了看，“上架了吗？”


    “还没呢，”万荷说，“昨天工作室的人说版型有点问题，这不赶紧拿回来改了，现在应该是没问题了。”


    “绝对没问题，”路念枝把领口拉回v领，“这件给我穿一下，我一会儿要出去。”


    “去哪儿？跟谁？”万荷看着她。


    路念枝神色如常：“跟班里几个同学。”


    “有男有女吧？”万荷问。


    路念枝嗯了一声。


    万荷：“我还想着今晚和季家人一起吃个饭呢。”


    “你自己去吃就好了，”路念枝说，“少我一个又不是不能吃。”


    “你这孩子，”万荷叹了口气，“那你别穿这个呀，妈跟你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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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次了，什么年纪穿什么衣服，你现在就该穿得清纯可爱一点，少女一点，别等你老了再想穿得少女就晚了。”


    “可你不是也说过，人就是喜欢年轻的时候装熟，老了装嫩吗？”路念枝回头看她。


    万荷无语了一阵，“这破孩子……那我给你化个妆吧。”


    傍晚五点，路念枝打车来到约定的地点。


    这里是洛城一个沿江而建的广场，刚建起没多久，人流量不是很大。


    赫言看到车里下来的人时，差点以为这是路念枝的哪个姐姐。


    她头发没有梳成一贯的马尾，而是低低挽在脑后，脸上化了淡妆，身上还是那件修身连衣长裙，身上斜跨了一个D家黑色邮差包。


    路念枝一下车就看到不远处的男生，她朝他走过去。


    看到他脸上震惊的神色，路念枝难得有些不自在，她原本只是要了件衣服，谁知道万荷直接给她配了一整套。


    好像她特意弄得这么隆重似的。


    “看够了没，”路念枝移开视线，“你想吃什么。”


    赫言站在原地：“先问一下，你是我同桌路念枝没错吧？”


    路念枝看了他两秒，“不是，你认错人了。”


    说完她便转身要走。


    赫言赶紧跟上去，“没认错，这说话语气百分之两百是我同桌，不是，你今天穿这么成熟干嘛？真想给我当姐姐啊。”


    “不行吗？”路念枝问。


    “倒不是不行，”赫言沉默片刻，“只是你现在更像我小妈。”


    赫言出门前其实纠结了很久穿什么，对着一衣柜的大牌发了半天的呆，最后上网搜了攻略，上面说穿得花里胡哨用力过猛容易翻车，第一次约会一定要以干净简洁为主。


    虽然这不算是约会，但他最后还是选了身灰色连帽卫衣外套配牛仔裤，以至于现在和路念枝走在一起，完全像是清纯男高和他的美艳小妈。


    路念枝瞪他一眼，“那还不快叫妈妈。”


    “……路念枝，”赫言默了默，“你不会是为了这个才打扮成这样的吧？”


    说完他又忍不住打量她这一身，v字领口露出漂亮的锁骨和颈部曲线，修身设计凸显出细瘦的腰线，他才发现这衣服的腰处居然还开了个一指宽的口子，这特么什么神经病设计，乞丐风吗！


    赫言赶紧收回视线，不敢多看。


    他刚想说让路念枝用包挡一挡腰，却见路念枝把手伸向包里，说：“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赫言看向她的包。


    “你先往那边走两步。”路念枝轻抬下巴示意道。


    赫言不明所以地走了两步，转回身的瞬间，路念枝的手也从包里伸出来，掏出一把……玩具枪？


    “嗯？”


    赫言的肩膀忽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他低头看去，一个小球粘在他肩头。


    “……路念枝，”赫言有些无语地抬头看向她，“我最后不是让你射回来了吗，这也要报复回来？”


    路念枝把玩具枪的枪口凑到唇边，吹了口气，“你射了我多少次，我射了你多少次？”


    “可你射的是我的头啊！”赫言把小球揪下来，“我只瞄过你的肩膀。”


    “所以我现在也只瞄你的肩膀，很公平。”路念枝说完又举起枪，对准赫言。


    赫言转身拔腿就跑。


    刚跑出去两步，他肩膀后面传来被击中的感觉，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一个小球。


    我靠还挺准。


    “哎，我错了我错了，”赫言边跑边抽空回头说，“我以后再也不拿任何武器打你了，真的，我发誓……啊！”


    他又中了一球，这次应该是后背。


    赫言加快了跑步速度，甚至用上了S形走位，躲过迎面走来的一个路人时，他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路念枝一手提着长裙的裙摆，一手拿着玩具枪，跑步速度居然丝毫不比他慢。


    看她的这会儿工夫，赫言肩上又中了一球。


    赫言被气笑了，他站在原地不再挣扎，“路念枝，穿得再像小妈也改变不了你是个幼稚鬼的事实。”


    路念枝慢下速度，又给他来了一枪，才放下裙摆，说：“是谁先拿玩具匕首捅我的？对付幼稚的人……”


    “就要用幼稚的方式。”赫言替她说完，没绷住笑起来。


    路念枝看着他衣服上一颗还没拿下来的绿色小球，也忍不住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