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在大多数人还沉浸在“阿尔贝特被捕，即日便将开庭”的震惊中时，市政府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行了一系列债券，这其中90%金额的债券都被韦恩集团买入，成为最大的资金来源。


    而后，拿着这笔钱，市政府快速立项。为了保证在估算、概算与预算阶段没有任何猫腻，整个项目设计阶段都在我的带领下由市政府内部的公共工程局完成。


    立项正式完成之后，一场招标会猝不及防地展开。在一众公司之中只有韦恩集团做好了准备，自然顺理成章地以一个极低的报价中标，拿下了这个项目成为了承办方。


    中标文书甫一下达，便让韦恩集团的一众董事长闭了嘴。卢修斯便愉快地带着这份文件去组件施工队了，只留下那些老古董们一边生闷气一边还想着争夺利益分配。


    而在无人在意的角落，我成为了项目经理兼项目合约部的部长，自此，这个项目之中所有造价与财务审批都要经过我的手，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指染这个项目的财务问题。


    ——我誓必要严防死守，不让这个本意是惠民利民工程的项目成为那些贪腐之辈的捞金钵。


    项目的一期工程，便是拆除烂尾楼新建房屋。这片烂尾楼实际上的所有者企鹅人对于这个项目也没有太多怨言，他只要求保留冰山俱乐部的小小后门即可。面对这样的请求我当然是不答应的，不过，在收到我归还的一对玉狮子之后，企鹅人便也不再坚持些什么了。


    ——毕竟阿福告诉我这样的玉狮子家里还有三对真品。这么一想，我好像确实也没必要拿企鹅人的赝品货了——


    完美！


    但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可以想见，在这偌大的哥谭之中至少有些人会不那么好过了……


    ***


    “卡迈恩！”


    “怎么了，我的好妹妹？”


    卡拉尔·韦迪再次像一阵旋风一般冲到了卡迈恩·法尔科内面前，眯起眼眸盯着他，神色说不清是愤怒、悲伤还是计算的恶毒。法尔科内则只是抬头与她平静的对视，手上还在搅拌着鲜奶油，动作未停。


    “怎么了？我的约翰尼躺在三尺之下，你的儿子被GCPD关进了牢房里，你还问我怎么了？”卡拉尔几乎是在咆哮，“在这个新市长上任之后法尔科内家族就麻烦不断，你难道就甘愿这么看着？”


    “当然不是，卡拉尔。你应当看看这个。”


    法尔科内递来了一份文件，版头用红字印刷着“哥谭市烂尾楼及荒地拆除重建整改项目”，底下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卡拉尔不解其意，粗略地扫了几眼，目光凝滞。


    熟悉的地址：米勒湾附近，上东区1043号与1040号之间的废弃工厂，作为项目的二期工程即将被拆除。


    “他这是……”


    卡拉尔看着这一行地址，捏着文件的手指不断加大力道，几乎要将薄薄的几页纸张揉捻得变形。


    这座废弃的工厂可是他们家族这么久以来相当重要的据点之一。钱货交易、杀人埋尸、囤积现金与金条、藏匿被走私进来的人口和秘密提纯毒/品的地点都在这里。


    这片土地为法尔科内家族创造了上千万的财富，埋葬了无数法尔科内家族的敌人。现在一个新任市长上台，竟然就想要直接将这里拆除！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座工厂此前对外的伪装一向天衣无缝，这个姓韦恩的毛头小子又是如何做到如此准确地找上门来的？


    卡拉尔不过半晌便想明白了，恶狠狠道：“是阿尔贝特！阿尔贝特背叛了我们，背叛了他的姓氏，背叛了整个家族！甚至于，GCPD对他的起诉可能都是真的，就是他杀死了我的宝贝儿子约翰尼！”


    她目露凶光转向法尔科内：“卡迈恩，事到如今你还要庇护他吗？我说过，他从来都不属于家族，也不属于我们，如今的背叛也是意料之中。事已至此，你还打算对他手下留情吗？”


    法尔科内这才放下手里的奶油，缓缓站起身：“事情也要分个先后。你也说了，自从新市长上任之后法尔科内家族才麻烦不断，所以，我想是时候请他下台了。”


    卡拉尔“哼”了一声，抱着双臂质问道：“那阿尔贝特呢？别告诉我你打算包庇他，就因为他是你的孩子！”


    “当然不会，”法尔科内许诺着，目光却忽然变得锐利起来，“不过卡拉尔，你必须明白，阿尔贝特没有杀约翰尼。就算我们要对他施以处决，也只会是因为他的背叛，而非杀戮的暴行。”


    “你这是——”


    “阿尔贝特没有杀约翰尼！”法尔科内骤然拔高了声音，“是马罗尼家族对约翰尼下手的，明白吗？那孩子死在马罗尼家族的手里，而我们，即将为他讨回公道。”


    卡拉尔瞪着法尔科内，双拳紧握，仿佛一个母亲和一个黑/道二当家正在他的心中天人交战。最后，对于利益的渴望还是盖过了一切，她咄咄逼人的气势骤然消失了，肩膀垮下去，肥胖的身体无力地倒进沙发里：“我明白了。希望你接下来的安排不会让我失望。如果约翰尼还在的话，这些事本可以交给他来做的，好孩子……”


    法尔科内无视了妹妹低声的喃喃自语，端起打发好的奶油，走进厨房之中。


    ***


    在游戏里，我一忙就是三天。在处理完眼前的大堆文件之后再站起身，我看着眼前装潢华丽的市长办公室，只觉得这些该死的地毯书桌书柜都面目可憎起来。


    不对啊，我怎么到了游戏里还要加班啊，淦！


    上班打灰下班在游戏里打灰，这和加班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没有钱！


    但区别就在于……我是自愿的。


    唉，在游戏里都要上班，难道是因为我是抖M吗？


    是的，因为我是。


    我这样沉痛地想着，一边在地毯上扭曲爬行一边尖锐爆鸣。就在这时，“咔嗒”一声，办公室门开了。


    秘书先生和在地板上爬的我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这场景怎么有点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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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快速地站起了身，拍了拍衣裤，咳嗽一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林恩装出一副什么也没看到的模样，将一份文件小心翼翼地递过来：“项目上给出的材料报价，需要据此申请预算，请您过目。”


    我示意他放下，林恩便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转身想要退出房间。我却叫住了他：


    “你在这里等着吧，等我看完。”


    “好的。”


    林恩默默地退回了房间一角，像是一个不起眼的蘑菇一般，恭谨地站在那里等待着我的阅读，让我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两眼。


    演技还真好啊……这么尽职尽责忠诚勤恳的样子，要不是头顶顶着19的忠诚值我就信了！


    哼，两面三刀的家伙。


    不过现在还不是解决秘书先生的时候。反正他作为跑腿用起来还是相当称职的，就算忠诚值只有19也不影响他老老实实打工。那就让他再多干一段时间的勤勤恳恳打工人吧。


    毕竟，眼下要解决的另有其人。


    这份文件才翻开几页我就皱起了眉头，指尖从一项项建材的价格上摩挲而过。


    超高强度水泥，150美元每吨；


    特制热轧螺纹钢，910美元每吨；


    精选中粗砂，80美元每吨……


    一看名称都是精选优质，一看价格都比市价高了5%-10%左右。


    还精选，还特制，还超级，你是超人啊？


    我超级你个大头鬼！


    并且，如果是市政府发起的公共建设项目的话，理应还能与建材公司谈下更低的价格才对。


    简单来讲，这个价格就是抢钱。


    虽然看上去比这些材料价格只比市价高了几美元左右，但这些材料都是制作钢筋混凝土的原料，若要完成拆除及大面积的房屋建设的话，这其中的每一项建材的需求都是数十万吨往上。


    这样算下来，单单是从这几样建材之中，就能薅下来几百万乃至上千万美元的油水。


    坦白来说，这样的把戏我见多了。一个项目从设计到落地要经历几次造价，就要被挂下几层肥油来。带我的师父曾经说过，这些项目经费就像水一样，只要径流了人的手，就一定会把手打湿。


    一只只手每个都伸进了水里，那么源头的活水便是再如何丰沛，流到下游时也依然会被抽干。


    但这可是在游戏里。


    我没有想到游戏里的这些NPC都这么智能，知道利用项目工程管理之中一系列复杂的程序与手段给自己捞钱。该说不愧是土木工程吗，现实生活中的黑暗甚至渗透进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基建游戏之中。


    但话又说回来了，这可是游戏。


    游戏外我唯唯诺诺，游戏内我必将重拳出击！


    在林恩的目光之中，我冷笑一声将文件扔在了桌上：“这份文件是谁出的，把他带过来。以及，再带一块木板给我，要硬的。”


    林恩：……？


    林恩：“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