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被强制弹出，冷汗依然浸湿了我背上的衣服。幻痛的感觉也还残留在腹部，让我忍不住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腰。


    还好，九块腹肌都还在，没有被子/弹崩掉任何一块。我摘下头盔，又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比起上一次被人下药的死亡，这一次自发的选择自然算不了什么。比起这个马甲小号的一条命，更重要的是几位警察与现场的所有人都目击到了阿尔贝特亲手杀死我的全过程。之后，他们还能根据手枪弹道与我留下的录音对阿尔贝特提出更为完善的指控，让我们的计划万无一失。


    至于小号……


    已经死亡的小号再次登录的话会溯回时间，让一切回到死亡节点未触发以前。所以这个火柴马龙的小号肯定是不能再用了，好在还有剩余的档位，让我不至于失去影分身的能力。


    背上的冷汗还粘着衣服，我短时间内不是很想再戴上全系设备，便也不急着开小号，而是退出游戏再次翻到成就界面。果不其然，新的死亡CG已经被我解锁，在成就栏里为我又增添了一个小小的新成就：


    【您已解锁成就：3/88】


    【解锁成就：


    Big or Small：死于点四五及以上或点二二及以下口径的子/弹（83%的玩家拥有此成就）】


    【死亡CG收集进度：2/33】


    新一张的死亡CG展示了我的剪影，一颗黑色的子/弹从剪影的腹部贯穿而过。在他的身后，鲜艳绚烂的血花爆开，夹杂着深浅斑驳的血肉碎块，最终汇聚在一起描绘成了哥谭城市的模样。


    下方还有一条说明：“在这个枪/械泛滥的城市里，死于枪击显然不是一种很有新意的死法，对吧？”


    对你个头！


    我暗骂了一句，看着这张带着诡异的艺术感的插画，又忍不住摇摇头。


    用玩家的血肉汇聚成哥谭，这得是多么癫狂的制作组才能想出这样的意象啊。


    ***


    次日，在下班回家后我照例走进厨房，准备帮妈妈准备晚餐。但进了厨房我才发现，她只是倚靠在流理台上吸着烟，衣着整齐，胳膊上的臂章尤为刺眼。


    我走上前轻轻拿走了她手中的香烟，没有找到烟灰缸，便在掌心里将烟头碾灭，这才问道：“不是说好了不吸烟的吗？”


    玛莎淡淡地笑了笑：“下不为例。”


    我盯着她臂间的袖章，盯着她妆容都掩盖不住的黑眼圈，又看向她空空荡荡的胸前。我知道，那里很快就会别上一大堆徽章，包括那个新市长的名字和荣誉徽章这些扯淡的东西。然后她会带着这些走上街头，举着旗帜摇旗呐喊，为了她看中的市长加油助力。


    “外面很危险，”犹豫再三，我还是开口，“新闻上说，今天又发生了三起枪击案。”


    “我知道。”


    “几名警察在城西区被人活活打死了。”


    “我知道。”


    “有人在有针对性地猎杀市长支持者。”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玛莎走上来，手掌温和地抚过我的脸颊，“但是我们总有些什么要去做，不是吗？就像你爸爸那样？”


    提到父亲，我不做声了。他曾经是一位优秀的教师，在一次恐怖袭击之中为了保护孩子们身亡。那年我才八岁，在动物园之中无助地看着那一幕，看着，盯着，直到更多的蝙蝠落在我身上将我掩藏、将我的视线遮盖为止。


    我希望父亲回来，但我也从不质疑他的选择。如果有机会，我也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所以在妈妈提起爸爸时，我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好。最终，我也只是帮她理了理袖章：“早些回来。”


    “我今晚还要参加集会，就不回来了。”玛莎让我俯下身，亲了亲我的脸颊，“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嗯？”


    我有些无奈：“我知道的。”


    玛莎还是强调道：“来，告诉我市民安全手册上是怎么写的吧。”


    “非必要不开门；在锁门后记得打开全屋防盗系统；将报警电话设置为快捷拨号；不要在窗边停留。是这些吗？”


    “对。”


    玛莎摸了摸我的头，露出了一个放心的笑容，随后便换上高帮鞋步履轻快地出了门。我注意到她塞了一把小刀在包里——聊胜于无，但至少能让我安心一些。


    ***


    草草吃过晚饭，我坐在桌前，对于满屏的游戏图标兴致缺缺。玛莎不在家，某种不安全感便在我的身体里四处流窜。我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和爸爸一样的、鲜血淋漓的可怕场景。


    不，不能想那些。


    我摇摇头甩开脑海里阴魂不散的想法，叹了口气，还是换上全息装备，打开了游戏。


    ***


    刚登上大号，就收到了“喜讯”。戈登传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阿尔贝特罪证确凿，现已收监严密监管，等待哈维起诉；坏消息是我的“线人”火柴马龙死了，死相惨烈。


    我当然知道我自己的死相不太好看，因此面对戈登相当自责的语气也只是装出一副冷酷的样子：“放心，他死有余辜。”


    “啊？”


    “真的，他杀过十几个人还炸过银行，就算被抓紧去也是一定会判死刑的，”我面不改色地给我的马甲安排罪状，“就当是他被依法处死了吧。”


    “……”


    戈登听起来并不是很相信我的话，但他也别无选择。


    汇报完情况之后，戈登便挂了电话。想来他那边也是焦头烂额，要应付的人和事都不少。这起案子现在也成了警方和检察官的主场，暂时没了我的事，我便也不再打扰。


    离开韦恩庄园，我直奔韦恩集团大楼。在正式发行债券向韦恩集团借债之前，我还是得先和卢修斯打个招呼才行——毕竟，上一次的贿赂金额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我得确认过这些支出不会真的对集团造成什么影响才行。


    卢修斯从秘书那里得知了我要来的消息，已经等候多时了。看见我，他照例笑着同我握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想到你还真有些勇气，敢带人去抓阿尔贝特。好吧，我原谅你大手大脚地花钱了。”


    我嘿嘿一笑，不多说什么：“最近一切还顺利吗？”


    “拜你所赐，还行，”他凉凉地看了我一眼，像是家长在看着讨要生活费的孩子，“恕我直言，市政府是不是又有了什么窟窿，需要你动用韦恩集团的私有财产进行弥补？”


    不愧是卢修斯，一眼就看穿了我的企图。我连忙和盘托出，将自己从发行债券到拆除烂尾楼再到雇人重整的计划都讲述了一遍。听完之后，卢修斯的眼中露出了些许赞许的神色：“还不错。是个可行的方案。”


    我刚打算谦虚地接受他的夸奖，卢修斯却话锋一转，问道：“你知道韦恩集团曾经有过一支属于自己的施工队吗？”


    我一愣，连连摇头。这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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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卢修斯叹了口气：“没听说过也正常，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父亲还在的时候，就有过和你一样的想法，通过韦恩集团内部制造就业机会，提供了不少岗位。这样，施工队中的工人们也可以成为韦恩集团的一员，他们的妻子孩子们也可以享受相应的员工待遇，在育儿、节假日加班方面都能拿到许多补贴。”


    我顿时明白了卢修斯的意思：“所以，直接让韦恩集团的施工队承办这个项目，再以重新组建施工队为手段让这些失业工人们成为韦恩集团的一员，就能让他们都享受到员工福利了！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伪造标书让市政府委托韦恩集团作为承办单位！”


    卢修斯：“……你给我等等，你要伪造什么？”


    我：“嘿嘿。”


    “就不能但凡想一点合法的内容么……算了，”卢修斯摆摆手，“这些还不着急，我也只是提出了一个初步的设想。想要这个设想落地，在韦恩集团和市政府内部受到的阻力恐怕都不小。不说这些了，我有一件东西需要给你看。”


    说着，他引领着我向我的办公室走去。进入配套的休息室内之后，他拉上四周的窗帘，为我打开了我的衣帽间。


    那其中，一个和我一般高大的模型伫立着，浑身上下裹着漆黑色的战甲。这战甲不知是何面料，看似坚硬无比，却又有着织物的柔韧。而在肩臂、手腕、小腿与脚踝处，则都裹着货真价实的装甲。尖锐的倒刺突出于其上，作为最致命的凶器威慑着他人。


    腰间的腰带更是紧实可靠，能容纳重达两千克的物体且丝毫不影响行动。用来容纳各种小玩意的口袋一应俱全，像是魔术师的道具一般精巧耐用。


    这完全就是我的图纸的具象化，是我想象中战衣的模样！


    除了——


    我看向头盔上的两个尖尖角，有些疑惑：“这是什么？为什么我的头盔上要顶着一对猫耳？”


    “那是信号接收器。同时也可以作为发讯器的天线使用。”卢修斯耸了耸肩，“它还有别的造型，比如牛角、兔耳、或者耳罩一样的加厚式设备。你想要这些吗？”


    “不不不不了。”这么看来还是猫耳比较正常一点。


    卢修斯满意地点点头，显然是对自己的造物也十分欣赏。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鼓励道：“去试试是否合身吧。我希望你能喜欢它，因为我也相当喜欢这一套战衣。”


    “我会的。”


    我向他一笑，随后迈入了更衣室。


    ***


    战衣。


    卢修斯在口中反复咀嚼着这个字眼，不禁想起曾经，也有一个人向他提出过类似的要求。但是当时他还未来得及将这套战衣研发完备，托马斯就和玛莎一起命丧黄泉，成了犯罪巷中的孤魂野鬼。


    如果当时他早一些研制出这一套战衣，事情的走向是否会有所不同？


    他不知道。


    只是在韦恩小子将那张图纸拿给他的第一秒，他就认出来了那会是什么。他将会拥有一套更加先进的战衣，将会拥有更加无坚不摧的屏障。他将会把父辈的遗愿穿在身上，替他们完成曾经的念想。


    他会是哥谭的明日之星。


    正在想着，更衣室里却突然传来声响。卢修斯听见，不由得一愣：


    “我是复仇者，”


    “我是黑暗，”


    “我、是——”


    “Catman！”


    卢修斯：……


    卢修斯：忠诚度-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