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作品:《世子妃今天和离了吗

    陆晚眼睛都没眨一下,从容不迫应了下来,“多谢母亲赏赐。”


    她和傅煊本无感情,通房也好,寻常丫鬟也罢,多来几个,还能帮她分担琐事,何乐而不为?


    傅煊不由看她一眼,少女眉眼始终沉静,并无拒绝之意。


    傅煊本就不喜丫鬟伺候,就算两人没多少情分,也不至于在新婚第二日,就让母亲给她添堵。


    傅煊收回目光,看向秦氏,“母亲,听雪听雨,是您用惯的,我们怎好夺人所爱?您要不放心,让李嬷嬷过来照看就行。”


    嘴上说着不夺人所好,语气却不容置疑。


    秦氏暗恼,不过刚成亲,就开始维护媳妇了?她身边四位陪房嬷嬷,就数李嬷嬷性格最和善,是有名的老好人,他倒是会选人?


    她终究是心疼儿子,清楚他不好女色,也没强塞人,“罢了,随你们去吧,李嬷嬷尚有事要忙,我这边离不得她,让陈嬷嬷过去吧。”


    秦氏没完全如他的意,李嬷嬷去了,肯定会被拿捏住,还是陈嬷嬷更得她心意,有她盯着,秦氏也放心,“陈嬷嬷是府里的老人,凡事都可以多听听她的意见,该学的还是要学,日后也不必日日晨昏定省,初一十五来即可。”


    这是怕陆晚,给国公府丢人。


    陆晚只能照单全收,“儿媳晓得,谢母亲体恤。”


    从听雪堂出来后,两人便拐上了抄手游廊,两侧的千日红开得正盛,团团簇簇的花朵压弯了枝干。


    傅煊带她去了祠堂,新婚第二日要拜祭祖先,将她的姓名录入族谱,忙完这些还不算结束,从祠堂出来后,要去老太太的养心堂认亲,礼仪之繁琐超出陆晚的想象。


    陆晚撑了一个时辰,不仅腿脚酸软,眼皮子也直打颤,走了一截儿,身上便没了力气,察觉到她身子晃了晃,琉璃忙搀住了她。


    陆晚半个身子都歪在了她身上。


    傅煊脚步微顿,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少女身姿纤细,小腰盈盈不足一握,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刮跑。


    被他黝黑的目光注视着,陆晚脸有些热,她平日可没这么不中用,一个被强行唤醒的人,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给他面子了。


    谁让他家这么大?府里单是长廊,都长达好几里地。


    陆晚打起精神,歉意一笑,“妾身染了风寒,近来容易疲倦,您走慢些即可。”


    傅煊没料到她身子骨这么弱,难怪手指冰凉,没半分温度,他沉默了一瞬,道:“去凉亭歇息一下吧。”


    陆晚没勉强,笑着道了声谢。


    安国公面积大,到处是亭台楼阁,琉璃将她就近扶到了就近的凉亭。


    凉亭旁栽着两株百年杨柳,虽是初冬,遒劲的枝干却在骄阳下投下斑驳疏影。


    傅煊并未跟进去,在外等了等。


    陆晚没管他,带着琉璃坐在了石凳上,四角凉亭内竹帘半卷,漏进几缕带着桂香的凉风。


    陆晚依着琉璃,闭上了眼,裙裾逶迤在青玉席面上,像铺开了一地晚霞,只小声叮嘱一句,“一刻钟后喊我。”


    醒来后,陆晚又服了一颗药丸,精神头总算好了几分,随着他入了养心堂。


    堂前摆着一架百宝嵌花鸟纹紫檀屏风,帘子上是苏绣玉堂富贵图,岁寒三友紫檀木椅上铺着乳白色软垫,云雷纹香炉里龙涎香青烟袅袅。


    房内已聚满人,国公府共有四房,傅煊这一脉出自长房,二房、三房是庶出,一个怪老太太偏心,一个自知身份,轻易也不忘老太太跟前凑,都坐在下首,围在老太太身侧的是四房的人,分别是傅煊的四婶顾氏和两个堂妹。


    顾氏同样出身高贵,比之秦氏都不差,她父亲是亲王,打一出生就被封为了郡主,几个妯娌,唯有她不怵秦氏的威严。


    一瞧见陆晚,她就捂唇笑了笑,忍不住夸道:“瞧这通身的气度,还真是个美人,这丫头也太会长了,难怪国公爷将她许给了煊哥儿。”


    老太太也仔细打量了陆晚一番,因着是新婚,陆晚穿了身绯色衣裙,这般亮丽的颜色,她竟也压得住,真真是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渠出鸿波,本以为这桩亲事终究是差了些,没成想煊哥儿倒也算因祸得福。


    国公府是百年世家,这等门楣已无需联姻,她颜色这么好,以后有了娃娃肯定也差不了。


    老太太心中多了丝喜欢,笑着说:“都说江南的水土养人,可见是真的,也难怪你四婶夸个不停,真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陆晚没有祖母,外祖母也鲜少见面,见老太太和蔼可亲,唇边不由露出个俏皮的笑,“容貌不过是皮囊,无甚用处,若能令祖母喜爱,也算功德一件。”


    少女红唇雪肤,娇俏一笑,恍若醉酒芙蓉,道不尽的风韵。


    老太太和顾氏都看愣了眼,怔愣之余,顾氏总觉得她瞧着有些眼熟,好似在哪儿见过。


    陆晚已敛了笑,随着傅煊向老太太行了礼,又一一向众位亲戚问好,每位亲戚她都备了礼,男人们是字画,女人则是手帕,陆晚也收获了一堆回礼。


    一家人聚在一起用的午膳,大家族规矩多,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下来,只闻碗筷的碰撞声。


    从听雪堂出来后,傅煊便出了府,虽然得了几日婚假,北镇抚司却一堆事等着,昨日下午发现那批雁翎刀后,傅煊便让人封锁了西山。


    今日锦衣卫千户在山里搜到一个关键证人,傅煊不放心,亲自走了一趟。


    近来朝堂上形势波云诡谲,几位皇子的争斗几乎摆到了明面上,三皇子、四皇子都试图拉拢过傅煊,傅煊自然不会站队,锦衣卫作为皇上的耳目,为皇上所用,也是皇上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得罪过不少人,还有人试图将他拉下马,如今他只能慎之又慎。


    傅煊进了诏狱,狱内道路潮湿,墙壁上凝结着经年累月的血垢,甫一进去,腥臭味便钻入了鼻端。


    瞧见他,小卒忙打开了牢门。


    傅煊抬脚迈进牢中,竖起的火把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刑具的影子也投在了阴湿的砖墙上,扭曲如鬼魅。


    蹲在角落的男人,缩成一团抱着膝盖,他不过三十多岁,面容黝黑,身穿粗布衣,布鞋磨损得厉害,露出了大拇指。


    来的路上,傅煊已经了解过他的基本信息,他是刘楼村一名猎户,时不时入山打猎,还在山上建了一个茅草屋,有人往山里运兵器时,他曾瞧见过其中一人脸。


    男人两股战战,一瞧见满身贵气的傅煊,就跪了下来,爬到他跟前,哭求道:“青天大老爷,能交代的草民都交代了,其他的俺真不晓得,俺不是犯人,也绝无虚言,更不会作画,画不出那人的脸,求您放俺回去吧,俺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家里没俺不行啊。”


    他被关了一上午,十几个人轮番审问,早被这阵仗吓破了胆儿,小腿肚一直哆嗦个不停。


    傅煊让人给他搬了把椅子,淡淡道:“你再仔细描述一下相貌,有了画像,自会放你回去。”


    在椅子里坐下后,猎户紧张的情绪得到了缓解,又详细回忆了一番。傅煊让人拿了笔墨,手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狼毫笔,笔尖落在雪白宣纸上,宛如绽开一朵血梅。


    他根据描述,一笔笔勾勒起来。


    安国府养出来的儿郎,琴棋书画样样不差,傅煊又自幼聪慧,一手丹青也出神入化,片刻功夫,纸张上就勾勒出一个中年男子。


    *


    陆晚回到清风堂时,陈嬷嬷已在院中候着了,正是早上过来检查元帕的那位嬷嬷,她一身青色衣衫,头戴金钗,五官端正,黑眸炯炯有神,瞧着比许多妇人都要体面。


    陈嬷嬷躬身行了一礼,说:“以后用得着老奴的地方,任凭世子妃吩咐。”


    她是秦氏的陪房,也最得秦氏重用,陆晚笑着扶住了她的手臂,“嬷嬷不必多礼,以后就劳烦嬷嬷提点了。”


    “应该的。”


    陆晚绕过屏风,进了寝室,径直歪在了暖榻上,躺下后,整个人才好似活了过来。


    陈嬷嬷也跟进来伺候,陆晚摆摆手,“嬷嬷下去歇息吧,我这儿无需伺候。”


    陈嬷嬷动了动唇,终究还是退了下去。


    琉璃则跑去清点嫁妆去了,这一轻点,可不得了,她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姑娘……”


    刚进院子,就瞧见了立在门口陈嬷嬷,她眉头一蹙,颇显威严,琉璃吐舌,收了步子。


    陈嬷嬷严肃道:“姑娘如今已出嫁入国公府,日后便是国公府世子妃,琉璃姑娘,还请注意称呼。”


    琉璃确实忘了这一茬,也不恼,笑盈盈一福身,“多谢嬷嬷提醒,那我先进去了。”


    说完不等陈嬷嬷回答,就跑了进去。


    陈嬷嬷唇角微抿,神情愈发严肃了几分,只觉得这丫鬟没甚规矩,果然小门小户出来的人能稳重到哪里去?


    琉璃急吼吼跑进了屋,到嘴的姑娘咽了回去,索性改成了喊的,“主子,您快瞧瞧。”


    陆晚没睡熟,琉璃一进院子,她就醒了,桃花眸里带了疑惑,“什么?”


    琉璃将一张单子递给了她,“府里给您陪送的嫁妆不是一共六十四抬吗?临出嫁时,老家又送来四抬,说是给您添箱,您快瞧瞧,这给得也太多了。”


    陆府不算高门,给姑娘的陪嫁也不多,原本的嫁妆,虽有六十四抬,大头却是国公府拉来的聘礼,实际上只添了二十抬左右,多出的这四抬,除了古玩、字画,竟还有不少田产、商铺。


    琉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巴巴地说:“您快瞧瞧,我不会是看错了吧?”


    陆晚已经看到了清单,古玩也足足两箱子,字画十六幅,皆是前朝或当代大儒所绘,田产百余亩,两座庄子,商铺也足足十间,单房契地契都有一沓儿,陆晚没忍住,也揉了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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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家怎么会送来这么多嫁妆?


    她祖籍在山东,爹爹是二房幺子,上面有两个嫡亲兄长,整个陆府唯有她爹爹才学出众,是二十七年前的探花郎,他原本在翰林院任职,因得罪了权贵,被调到金陵,成了上元县县令。


    陆晚打有记忆起,就生活在上元县,直到十二岁那年,祖母去世,她才随着父亲,回过山东一次,印象中祖父跟着大房过活,几个堂伯父和嫡亲伯父都不富裕,他们好端端的怎会给她这么多陪嫁?


    事出反常必有妖。陆晚一颗心,都飞回了陆府,恨不得亲自寻到爹爹,好生问一下,府上不会有人贪污了吧?


    因记挂这事,她下午都没能睡着。


    傅煊也有事要忙,白天压根没回过傅,一连两日,新婚小夫妻愣是没正面接触过,转眼便到了陆晚回门这一日。


    陆晚让琉璃一早就将她喊醒了,婆婆不用请安,老太太这儿也理应过去,陆晚来到养心堂时,老太太还未起来。


    她身边的大丫鬟,抱歉地一拍脑袋,“瞧奴婢这脑子,一忙起来,要事忘了个干净,世子妃不必过来请安,老太太这儿规矩没那么多,也喜清净,您随着府里其他主子每个月初一过来一趟即可。”


    陆晚乐得清闲,道完谢,便离开了,回去后方用早膳,这边刚用完,陈嬷嬷就拿来了回门的礼单,说:“世子妃可以瞧瞧,若哪里不妥,老奴便让人及时更换。”


    陆晚没看,笑着说:“嬷嬷准备的自然再稳妥不过,如此即可,让小厮直接装车吧。”


    国公府是百年世家,总不至于克扣新娘子的回门礼,偌大一个国公府总归要脸面,她身为秦氏的陪房,也不可能犯这种错。


    陈嬷嬷颔首,“刚刚世子爷让人传了话,说会陪您一起回府,世子妃且稍等片刻。”


    陆晚微微点头,正想再眯会儿,琉璃却将她拉到了梳妆台前,说:“今日要回门,奴婢给您好生打扮一下吧,您状态好,老爷和夫人也放心不是?琥珀姐姐,你将主子那套红宝石头面拿出来吧。”


    陆晚身边共两个丫鬟,除了琉璃,另一个便是琥珀,琉璃比琥珀小几岁,性子也更活泼,她只比陆晚大一岁,算是一同长大的,比起主仆,更像玩伴。


    陆晚一中毒,气色确实比不上之前,便顺从地坐在梳妆台前,让琉璃给她打了层淡淡的胭脂,原本略显苍白的面颊,似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琉璃心底始终憋着一口气,势必要将姑娘打扮得光彩夺目,她就不信,姑爷是个瞎的!她倒要看看,他能忍到何时才圆房。


    琉璃又拿起螺子黛,将主子那对远山眉描得愈发婉约。


    琥珀话少,时常像个影子一般,藏匿在暗处,经常没什么存在感,这会儿也听了琉璃的,将那套压箱底的红宝石头面拿了出来。


    这套头面,顶簪、鬓钗、耳坠,手镯皆镶嵌着红宝石,宝石色泽亮丽,做工也很精致,一眼望去,美轮美奂。


    是老爷送给姑娘的及笄礼,仅这么一套,也不知他哪儿来的钱,当初二姑娘瞧见时,可是眼馋坏了。


    琉璃给陆晚戴了上去,面前的人儿眼波流转间自带道不尽风流,连发间的嵌宝石金钗都黯然失色。


    琉璃满意地直点头,她就不信,姑爷不动心。


    陆晚晃晃脑袋,“沉,摘掉一些。”


    琉璃泄气地嘟嘴,却不敢不听,“姑娘生得这么美,唯有这套头面,才与您般配,不戴真是可惜了。”


    陆晚不在意,“回门而已,也不必太隆重。”最后只留了一根红宝石金钗。


    收拾妥帖时,傅煊已在院外候着了,他一袭绛紫色衣袍,腰间佩戴一枚色泽莹润的翡翠玉,霞光倾斜而下,衬得他那张如玉的脸似谪仙一般。


    两人一前一后,朝府外走去,路过花园时,竟是瞧见了傅灵,小姑娘一袭粉色曳地裙,正趴在栏杆上,悠闲地喂锦鲤呢,鱼儿一个个争相跃了出来,抢食着这些食物。


    除了练武,陆晚也就喜欢逗弄小动物,时不时撸撸猫,遛遛狗,当然也包括喂鱼,国公府的锦鲤个个身姿灵活,色彩斑斓,宛如水中绽放的绚丽花朵。


    陆晚一时心痒难耐,也将荷包里的牛肉粒掏了出来,顺手撒下去两把,一些鱼儿果然涌到了她跟前,她不由弯唇。


    傅灵也听到了动静,一回头,这才发现,她和哥哥离自己不过七八步远,看样子是要回门。


    傅灵哼了一声,很想怼一句陆府没鱼吗?对上哥哥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哥哥,这是要出府?”直接无视了陆晚。


    傅煊蹙眉,“瞧见嫂嫂,招呼都不打?”


    傅灵一噎,小嘴撅了起来,什么嫂子,她才不认这个嫂嫂,在她心中唯有婉清姐姐,配得上哥哥。


    气氛一下凝滞起来,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出。


    傅煊神情冷了下来,不轻不重说道:“傅灵,国公府就是这般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