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作品:《世子妃今天和离了吗

    傅煊没回寝室,径直去了书房。


    安国公府是先帝赐下的府邸,七进七出的院落依次排列,每个院落都有正房,厢房,傅煊的书房设在前院,坐落在宅子东边,青砖黛瓦,好不阔气,檐角悬着陶瓷驱鸟铃,夜风一吹,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他如今是锦衣卫指挥使,房内放有各种卷宗,门外始终有人把守着,大婚这日也不例外,瞧见自家爷,犯困的护卫瞬间挺直了腰,心中不由犯嘀咕,今日是主子大婚的日子,这么晚了该去新房才是,怎地来了书房?


    难不成对婚事不满,连洞房都不想入?


    他悄悄瞄了眼身侧的邓伯,鼓起勇气,开了口,“爷,国公爷吩咐了,今晚不准您进书房,就算有要紧事,好歹等入了洞房再忙。”


    傅煊凌厉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让开。”


    浓稠的夜色下,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下来,随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冷汗涔涔。


    邓伯上前一步,一躬身,也跪了下来,“爷,您就可怜可怜老奴吧,今日若放您进来,国公爷饶不了老奴。看在老奴兢兢业业为国公府卖命五十年的份上,您且体谅一下,若需要什么卷宗,老奴替您取来,今晚还是去新房吧。”


    傅煊这会儿只觉得脑袋隐隐作响,他原本也没想歇在书房,既娶了她,总该给她应有的体面,不过是案子重大,他想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再回去。


    换成旁人,他可以不管不顾,唯独邓伯对他恩重如山,傅煊揉揉眉心,低声叮嘱了属下一句,抬脚回了寝室。


    门口候着的丫鬟许是过于疲倦,正在打盹。傅煊没理,携着一身寒凉,伸手推开了门。


    “吱呀”声惊醒了琉璃,她打了个寒噤,余光瞥见傅煊,忙躬身行了一礼,“奴婢请姑爷安。”


    傅煊淡淡颔首,长腿一迈,走了进去。


    琉璃下意识跟了进去,刚迈进门槛,姑爷冷冽的嗓音,从头顶传来,“退下。”


    琉璃一怔,抬头时猝不及防对上了姑爷深邃的眸,夜色浓如墨,橙黄色油灯在他立体的五官上,投下一片阴影,那双凤眸比浓稠的夜空还要漆黑寒凉,琉璃心口窒了窒,不自觉屏息。


    “丫鬟无需守夜。”傅煊丢下这话,便绕过屏风走进了屋,鎏金狻猊炉里燃着龙涎香,鸳鸯交颈烛台上红烛随风摇曳,暗香混着喜烛的松香,飘荡在房中,室内却静得出奇。


    傅煊脚步微顿,目光不经意一抬,落在竹报平安纹罗汉床上。


    绣着百子图的纱帐半垂,少女侧卧在枕上,怀里搂着绯色锦被,一头青丝铺满软枕,有一缕贴在白皙的脸颊上,这是一张难掩殊色的脸,虽粉黛未施,却仙姿玉貌,灿如春华。


    此时小脸睡得红扑扑的,这么晚了,不等他也委实正常。


    习武之人,素来警觉,陆晚其实听见了动静,奈何身体过于疲倦,见琉璃没来喊她,便心安理得陷入了沉睡中。


    陆晚抱着锦被,小腿也搭了上去,露出一截儿雪肤,白得晃眼。


    傅煊盯着她白皙的小腿,看了一瞬,将她往里扒拉了一下。


    陆晚秀眉微蹙,咕哝了一声,寂静的夜里,这一小声梦呓猫叫似的,格外清晰。


    傅煊神情微顿,只见她翻了个身,又沉沉睡了过去。


    傅煊在外侧躺了下来,一靠近,少女发间的玫瑰香,便钻入了鼻端。


    傅煊呼吸微顿,放松下来后,便合上了双眸,室内红烛摇曳,光线一片亮堂,他一时并无睡意,索性拉下了帷幔。


    第二天陆晚醒来时,下意识翻了个身,这一翻,就察觉出了不对,手下并非柔软的被褥,反而硬邦邦的,带着一点儿温度。


    她悚然一惊,意识尚未彻底回笼,手已袭了上去,全忘了身上有毒,这会儿暂无内力,柔弱无骨的小手,不像在攻击,反而像触碰,尚未碰到他的脖颈,已被人攥住。


    陆晚睁开了眸。


    室内帷幔低垂,光线很暗,隐约能瞧见身边躺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真是胆大包天!不对,昨日她刚成亲,安国公府防卫很严,不可能跑来个野男人,所以这是她那位捡漏捡来的便宜夫君?


    陆晚神情有些懵,他何时过来的?


    傅煊松开手,翻身坐了起来,骨节分明的手,上移将帷幔挂在了金钩上。


    天边已蒙蒙亮,晨曦初露,些许亮光透过窗棂,洒进些许,与即将燃尽的烛火,一齐照在他身上。


    他长腿微屈,看似懒散,雪白色的中衣却包裹着强健的躯体,一看望去魁伟昂然,再望上是一张骨骼清奇的脸,清隽绝伦,满是贵气,端的是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这一刻,陆晚倒是明白了为何那么多小姑娘对他芳心暗许,这张脸确实挺有迷惑性。


    “看够了?”低沉的嗓音,在耳旁响起。


    陆晚一囧,忙抱着被子,坐了起来,一头青丝瀑布般垂在身后,本就纤细的腰肢,衬得盈盈不足一握。


    她眨眨眼,试探喊了一声,“世子?”


    傅煊懒散地嗯了一声,目光却落在她纤纤玉指上,仍旧很冰得不正常,是单纯的体寒?还是身体有旁的问题?


    他漠然收回了目光,“起吧。”


    门外的人听到室内的动静方开口,“世子爷,老奴让备了热水。”


    傅煊拿起绛紫色衣袍,穿在了身上,流云纹广袖自然下垂,玉带勾勒出劲瘦腰身,晨光在他眉骨投下阴翳,更显鼻梁如峰。


    他淡淡回了一句,“进。”


    两个丫鬟在陈嬷嬷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将打好的热水,放在了架子上,丫鬟退下后,陈嬷嬷却未离开,而是来到了床前,陆晚顺着她的目光,瞥见了床上的元帕。


    她睡觉不算老实,时不时要翻个身,此刻元帕早已被她踢到了床尾,瞧着皱巴巴的,虽然皱,却很干净。


    陈嬷嬷目光一变,有些欲言欲止。


    傅煊的目光也落到了元帕上,神情有瞬间的尴尬,看向陆晚,说了一句:“你睡着了。”


    陆晚一愣,忍不住腹诽,那么晚,谁不睡?没圆房,丢人的也不是她。是他自个没本事,没能早些处理完手头上的事。


    陈嬷嬷将两人的眉眼官司敲在眼底,原来是还没圆房,她面不改色地收起了元帕,笑着说:“昨个儿没喝合卺酒,今早补上吧。”


    简单用完早膳,两人便在喜娘的指导下,端起了合卺酒。


    手臂缠在一起,将要饮酒时,陆晚的目光不由落在了他修长白皙的手上。


    这是一双很漂亮的手,指节修莹,似竹节清癯,掌纹如刻,如暗河伏于冰川下,虎口处还带着一层薄茧,唯有自幼习武的人,才会留下这等茧子。


    果然是练家子。


    晃神的功夫,他已端起白玉杯,送到唇边,陆晚也紧接着举杯,轻啜了一口,白酒辛辣,入口微苦,陆晚压下咳意,咽了下去。


    喝完合卺酒,还要去敬茶,陆晚随着他出了院子,绕过长长的连廊,入目的便是一座花园,是陆府的好几倍大,园子里假山林立,松柏环绕,粼粼水光在霞光下流淌着璀璨光泽,金麟红鲤在水中肆意穿梭。


    穿过花园,便是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的住处,一进院子,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菊花,国公夫人喜欢养花,自己院子里也种了不少,每一朵菊花,都被精心裁剪过,长势喜人。


    陆晚没多瞧,随着傅煊入了堂屋,她绯色裙摆柔软如云,绣花鞋踏过缠枝纹毡毯,腰间悬着的玉佩随步伐轻晃。


    房屋坐北朝南,北墙上绘着一幅栩栩如生的山水画,入目是连绵起伏的高山,画前摆着一张金丝楠竹八仙桌,两张太师椅分列于八仙桌两侧,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秦氏正端坐在太师椅上。


    安国公是武将出身,曾为大魏立下过汗马功劳,十一年前在战场上,遭敌军埋伏,伤了肺腑,如今已举不起刀剑,身子骨也大不如之前,五十出头的年龄却老态尽显,全靠药吊着一口气,能再活几年,都说不好,跟保养得宜的秦氏坐在一起,完全不像夫妻。


    下首坐着大房其他人。秦氏膝下共有三子一女,长子尚未成婚,便已为国捐躯,老二瘫痪在床,并未现身,老三便是傅煊。


    二嫂吴氏和傅煊的嫡亲妹妹,傅灵坐在左侧,右边一子一女皆是庶出,都是十四五岁的年龄,正好奇地打量着陆晚。


    傅灵撇撇嘴,单看相貌,和三哥倒是挺配,可惜是个外地来的乡巴佬。


    秦氏脸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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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她如出一辙的高傲,她只淡淡扫了陆晚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不敬茶,还愣着干什么?”


    对这桩婚事,她终究有些不满,语气也谈不上和蔼,安国公咳了一声,示意她不可太过。


    秦氏看都没看他一眼,仍气恼着。


    京城众贵女多的是拔尖之辈,要么满腹经纶,要么蕙质兰心,要么知书达理,什么样的挑不着?她早就有了中意的,结果倒好,他偏选了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害得一家子惹人非议。


    自打两人的婚事定下后,秦氏心中就堵着一口气,这会儿也很难露出好脸色。


    陆晚随着傅煊跪了下来,双手端起茶盏,递给了公婆。


    秦氏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头上斜插着点翠流金钗,垂下的珍珠流苏,衬得她肌肤雪白,她眉眼低垂,绯色衣裙灿如朝霞,却不及她明艳动人。


    她双手持杯,上半身成鞠躬状,动作舒缓、安静,一举一动颇为得体,倒是挑不出错。


    秦氏接过了茶盏,腕间翡翠镯碰着白玉茶盏,清脆声响在房内异常清晰。


    这边敬完茶,琉璃就上前一步,呈上了敬茶礼,陆晚接过,亲自送给了公婆,分别是祈福经文、梅竹双喜荷包。


    安国公接过经文,看了眼,纸上的字笔势雄健洒脱,银钩铁画一般,完全不似女子所写,难怪陆公对她赞不绝口,安国公真心夸了一句,“这字迹委实不错,小小年龄竟颇有风骨。”


    一句话说完,就咳了起来,惊天动地的,一旁伺候的府医,忙给他顺了顺气。


    秦氏脸上带了丝担忧,等他缓过这阵咳意,才看向陆晚,故意没接。


    陆晚举着荷包的手,纹丝不动,倒是沉得住气。


    秦氏轻哂一声,说:“心意我领了,府里养着绣娘,荷包个个精致,什么纹样没有?自家人不会与你计较,换成旁人,未必高兴。”


    看似在提点,言下之意,这么个普通的荷包,她还瞧不上,已经是明晃晃地下陆晚脸面了。


    气氛一下降到冰点,安国公不由头疼,妻子脾气大,他也没招,他同情地看了傅煊一眼,示意他来解决。


    傅煊微微偏头,看向陆晚。


    陆晚垂着眼睫,巴掌大的小脸,一派沉静,面上既无羞愧,也无恼意,唇边反倒含了笑,“儿媳送的并非荷包,荷包虽普通,里面却放了香料,听闻母亲睡眠不大好,儿媳便找大夫讨要了安神的药材,听说很管用,只需将荷包放在床头即可,但愿母亲能睡个好觉。”


    出嫁前,陆晚特意打听过公府的事,对秦氏的脾性也算有一定的了解,料到了她会为难。一般新妇准备礼物时,都是新手绣个荷包、手帕,聊表孝意和恭敬。


    陆晚女红一般,也不想折腾自己,这个荷包还是琉璃绣的,也就送给国公爷的经文是亲手抄的,考虑到秦氏会挑刺,她才针对她的失眠症,加了安眠的药材。


    既然嫁来了,能和谐相处,还是和谐相处得好,她若尽到了本分,秦氏还执意刁难,只会落人口柄。


    秦氏目光微动,这才又看向荷包,难怪鼓鼓的,敢情装了药材?


    她睡眠不好,说到底是心病,夫君和老二勉强捡回一条命,一个没几年活头,一个日日瘫痪在床,生不如死,老大也永远留在了战场上,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每每想起这些,她便悲痛欲绝。


    这些年,为了治疗她的失眠,什么名医没见过?如今这个荷包,她压根没放眼里。


    秦氏终究要顾及儿子的面子,见她眉眼沉静,挺能沉得住气,心中的不喜,倒是消散一分,好歹没那么蠢笨,但愿以后能撑得起偌大的国公府,她淡淡说了一句,“那就借你吉言。”


    她让丫鬟收起了荷包,让人回赠了如意馃子,随后端起白玉茶盏,轻啜了一口,话锋一转,说:“听说你就带来两个丫鬟?你如今是世子妃,身边不好缺了人手,让听雪、听风过去伺候吧。”


    她话音刚落,就站出来两个妙龄少女,皆是十六七岁的模样,一个婀娜多姿,一个清婉可人,皆是美人。


    琉璃悄悄瞥了一眼,腮帮子便鼓了起来。这哪儿是赏丫鬟,一个个打扮地这么漂亮,不会是变着法地往姑爷房里塞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