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你一哭,我就伤口疼
作品:《来年岁岁逢》 余岁安是出了小巷,才发现宋听年腹部挨了一刀,手臂上也有一处。
这会儿在光亮下,他也一身血淋淋,有些渗人。
就连自己的外衣也都沾染了血色。
只是一路心惊胆战,他又跟没事人一样站在身边,所以她没有看到这些。
脸上挂的彩更不用说,很多地方也都渗着乌血,青一块紫一块,惨不忍睹。
刚才俩人在小巷子里相拥,她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儿,以为是从赵全和李忠民身上沾来的。
“你受这么重的伤,怎么不早说!”她慌得顾不得周围人来人往,开口斥责他,更多的是着急。
“才多大的伤啊,他们都趴在那一动不动呢。”宋听年手捂住腹部,还有心情调侃。
“打不过我就掏刀,安安,他们好阴啊。”边上是一个接一个被担架抬过的伤员,就他还能站着,委屈巴巴跟人控诉。
而‘无事’的人,在这一刻,彻底放下心来,肾上腺素褪去,身体像被掏空一般,开始乏力;
他朝余岁安扯了扯嘴角,“有点累,给靠一下吗?”
余岁安这才注意到他唇色苍白,应该是流血过度的缘故。
“医生!医生!”她颤着声喊人;
忙着去检查别人的医生闻声赶来。
刚止住的泪又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掉个不停。
俩人面对面,他弯腰,下颚轻轻搁在她肩上,无奈喃喃:“别哭了,好不好?肩膀抖得我难受。”
他眼皮很重,感觉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刘志松眼皮子一跳,也连忙过来帮忙,把已经昏过去的宋听年从余岁安身上扯出来。
医院里
余岁安坐在沙发上,被打的半边脸敷着冰袋,是刘志松跟护士要来的。
好在,宋听年晕过去没多久就醒了。
他光着上身靠在病床上,护士给他处理完伤口,端着治疗盘出去了。
余岁安眼睛始终红红的,全是忧色,她被他吓到了。
自动忽略掉腹肌分明的绝品身材,只关心他身上的伤,他身上跟脸上差不多,到处都是伤。
“别哭了,又不会要你以身相许。”宋听年还有心情开玩笑。
余岁安皱了皱眉,吸一下鼻子,根本没心情接他这种无聊的冷笑话,警告道:“宋听年,以后别这么不惜命了。”
她越想越害怕,要是真有个好歹……手心被抠破皮,把她拉回现实中;
他安然无事的躺在眼前。
他肯定是发现不对劲才会急着摆脱那些人,撑着不停流血的伤口来找自己,医生刚才说,他失血过多,再晚一点,得输血。
“血都快流干了也不吭一声,你嘴巴被人打哑了吗。”想到这些,心中不禁打着寒颤,眼泪又开始忍不住。
桌子上那包纸都快被她抽见底了,眼泪一直没完没了。
“我不是故意受伤的,当时太着急了,在那么混乱情况下,都没发觉自己挨刀子。”他垂眸盯着洁白的纱布,她抽抽噎噎的声音近在耳旁。
他抬眼去看她,语气认真:“余岁安,你能不能别哭了,你哭得我伤口疼。”
正在伤心流泪中的人被他这话打断了一瞬,忍不住打了个哭嗝,“我一哭你就伤口疼?”
“嗯。”宋听年睁眼说瞎话。
余岁安将信将疑,果然再次止住了眼泪。
宋听年无望地抬头看着白花花一片的天花板。
最后那人有两把刷子,趁他体力开始透支,跟他打得有来有回;
他想脱身,但是一直被缠着;他不得不以身为诱,找准机会来个致命一击。
他不是做到了吗?这两刀挨得太他妈直了!
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晚到一秒,看到的会是什么后果。
所以,他口头上道歉,但内心一点儿也不悔改,再来一百次,他仍然会主动挨刀。
“但是,我确确实实被你的话吓到了,余岁安。”他想起她疯了一样的话,幽幽看向她,瞳孔很黑。
余岁安一愣,艰难地张了张嘴,解释:“我那是为了拖延时间,赵全和李忠民要对我不轨,所以,情急之下,装疯卖傻而......而已。”
她挣脱不开,只能出此下策。
“真的?”宋听年明白,但他不敢赌那一番话中,是否掺杂着半分真。
“不是拖到你来了吗?”余岁安脸色闪过一丝不自在。
宋听年这才眉开眼笑,只是下一瞬,扯到了嘴角的伤,他龇牙咧嘴地‘嘶’一声。
俩人相视一笑。
这样的扬面,在彼此的记忆里,多不胜数。
刘志松敲门进来,后面跟着两个警察。
俩人一五一十把事情陈述,做完笔录。
宋听年看着她,问:“你跟那个叫赵什么全的打过架?”
“就是......之前在北京路76号老街,发生了一点摩擦。”
刚才警察当着俩人的面,说了她和赵全过去的恩怨。
她不得不诚实且含糊的一句概括。
但宋听年是什么人,哪会容许她一笔带过?
余岁安认命地一五一十把当时的事情说出来,说得她口干舌燥。
忍不住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润了嗓子,她补一句,“这事儿爷爷知道。”
宋听年错开她的炯炯目光,胸口衍生起一股难受,不上不下。
“所以,李光海进去了,他们两个是来找我报复的。”
这是一起预谋犯罪案,过节,蹲点,然后抓到机会下手。
宋听年不敢想,要是今晚他不在......光是这么想,惶恐已经卷席全身。
警察那边动作很快,这两人供认不讳,确实是预谋作案,因为李光海被抓的事情对余岁安怀恨在心,
俩人就是借网暴事件的掩盖下,准备对余岁安下毒手。
除此之外,再没问出别的。
但宋听年隐隐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
事发第二天,宋听年就当着众长辈的面提出,让她和外婆换个地方住。
经过昨晚的事,余岁安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没来得及细想,倒是让宋听年给提出来了。
谁知宋辉城大手一挥,不容置喙地拍案决定:搬家,必须搬家。
商榷不下,老爷子就是要让祖孙两住在中山,那里是宋听年名下离宋宅最近的一处宅院,不仅治安好,两方往来还都方便。
—
经网暴事件后,余岁安辞了茉·里的工作,代驾更是没有去做了。
一是要照顾卧伤在床的宋听年,他为了救她不顾一切,她又怎么好意思让人请护工?无以为报,只能亲自当一回护工了。
二是七月份就要毕业,导师布置的设计她得抓紧赶完,之前因为外婆的事,她好多东西还落在后头。
除了作业,她得沉淀下来,好好规划毕业后的事业发展方向。
她跟宋听年,一人面前抱一个电脑。
病房里,她画她的设计,做计划书;他忙他的工作。
互不打扰。
两人这半个多星期下来,吃喝拉撒几乎在一块。
相处下来倒是没有起初的尴尬。
宋听年正带着耳机在开会,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听,偶尔会说一两句,全是外文。
他会的语种很多,不同地方的会议,总听他说不同的语言。
有的余岁安听得懂,有的像鸟语。
他这次是跟D国那边的会议。
余岁安半懂不懂。
她专心致志画着自己的图,却被一声轻咳拉回来,她转头去看他,他也正盯着自己看。
她默契地看了看他空荡荡的水杯,认命地起身,倒水,再放回原来的位置。
“谢谢。”
“应、该、的,少、爷。”余岁安以为他开完会了,语气阴阳怪气的,声音也大。
她嫉妒这个人的才华,且是十分嫉妒!
宋听年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面色无异,拳头抵在嘴边再次轻咳了一声。
余岁安没理他,兀自转身出去了。
视频里的会议在余岁安出声的时候就静止了,现在更甚,连细微的呼吸声都没有。
他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Ich bedaure sehr,dass sie ein wenig verspielt ist.”(不好意思,她有点调皮。)
那边的人这才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来,中断的会议继续开。
某人脸皮超级厚,不仅不觉得尴尬,嘴角都快要翘到天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