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好兄弟一辈子
作品:《来年岁岁逢》 “车辆鉴定的结论......是真的么?”明明白纸黑字,但她还是想亲口问问他。
“安安,你要相信,这世界有人弃你,自然就会有人珍你如宝,爷爷,外婆,爸妈......”他无声地缓了一口气,继续:“还有我,我们会永远爱你,知道吗?”
“可是,他是我爸爸呀,曾经最爱我的爸爸......”想到那样残忍的真相,她终是忍不住凄然泪下。
为母亲悲哀,也为自己悲哀。
她以前只知道年柏吉出轨了,但并不知道,他居然想要她们母女的命。
宋听年在那头,俯瞰脚下渺小如蚁的车水马龙,一切仿如尘埃,微不足道,风一吹,扬到哪里都无所谓,他不关心;
可电话里,是她连抽噎都不敢大声,只敢细细低泣,呜呜咽咽,婉转哀绝,宛若细长的针尖,
一下一下刺进他的心间,不见血,却锥心刺骨。
他想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抚平她延绵不绝的哀伤。
但是他不能,也没有资格。
他像一棵已经枯死的古松,任雨天的点滴一滴滴打湿,浸透,然后腐烂。
通话时数一蹦一跳地增加,那边的动静安静了下来,只有时不时一下又一下的抽嗒声。
余岁安一腔憋在胸口的悲凉终于释放了出来,回过神,盯着还在继续的通话,她擦干眼泪,收敛好心绪;
后知后觉的难为情涌了上来,艰难地开口试探:“宋听年?”
“嗯。”
是他低沉的鼻音,随着,听到那边传来‘啪嗒’一声的金属声响,他在点烟。
一口烟雾缓缓吐出来,他才问:“好点了吗?”
“我......好很多了,谢谢你。”她是由衷地感谢,但感谢的话太干巴巴,又接着道:“好兄弟一辈子。”
俩人即便有再多的是是非非,真正遇事的时候,他总是一声不吭地为她处理。
小升初的时候,他和陈又被人欺负,她知道后,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为他俩打抱不平。
在学校的后山跟那男生打了一架,虽然胜负不分彼此,可却被午间巡逻的老师抓到,害她在全校师生面前丢脸。
事后,宋听年不声不响地又揍了那个男生一顿。
后来,他就从乖乖仔开始变成为兄弟两肋插刀,他们这一帮人,在他的带领下一路混得风生水起。
自然而然,除了让同性忌惮,也引来一批又一批异性青睐的目光。
她的心自然也开始不安分,他们之间的牵绊太多,爱情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而他对她的厌烦,是源于她单方面一味的想要把他据为己有,把爱情最大化。
她一直都知道。
但那时候她家庭美满,父母恩爱,所以她不停的想在他身上获得那种独一无二的宠爱。
导致后来她落得跟他割裂,就连恩爱的父母,生撕开血淋淋的外皮,露出里边赤裸裸的阴谋和欺骗后。
她吓得肝肠寸断,不惜以一扬病痛来抵消。
它们嘲笑着向她张开血盆大口。
从此,情爱于她而言,成了无法踏足的深渊。
他们都觉得她的病好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早就被风蚀殆尽,扬在一片荒漠中,再也长不出半点绿来。
就连曾经那么炽烈喜欢过的宋听年,也不行。
所以,聂磊跟她表白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害怕,明明利益可以维系的关系;
他为什么要说出那样让人身心不适的话?
她吓得慌不择路,在路上摔了一大跤。
她可以心无旁骛地弥补过去,毫无负担地接受一切。
爱是声嘶力竭,
她摸着沉寂如水的心跳。
也许,
这辈子就这样了。
“好兄弟一辈子。”那边传来一声低笑,她听到他吞云吐雾的细微声音。
她终于在电话里笑起来,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
宋听年提议要不要出去散心。
她从镜子中看自己肿得如核桃般的眼睛,有些犹豫。
她确实把自己关在房间快一整天了。
“是怕自己哭得太丑,不敢出来吗?”他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精准戳穿她的痛点。
余岁安不再扭捏,说了一声:丑就丑,反正我自己又看不到。
那边传来浑厚的笑声,深沉而有力。
——
推开包厢的门,就响起礼花筒‘砰砰’的声响,彩带和亮片片满天飞;
“磨难不殆,必有福运!”
包厢里一群人闹哄哄的,就连肖瑶也被放了出来,她笑脸盈盈,手上还拿空了的礼花筒。
“谢谢!”余岁安激动,俩人在门旁拥抱。
“安安,对不起。”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自责。
“都过去了。”余岁安拍拍她的后背,反过来安慰。
“打不死的小强,以后遍地生小强!”
......
热闹的包厢里忽然就安静如鸡,一个个转过头来看陈又。
“语文老师教你的东西全喂狗肚子里了啊!”肖瑶一声暴喝。
脸上是赤裸裸的嫌弃。
一帮人笑着闹着,给余岁安庆祝这次事情的有惊无险。
“啧啧,余岁安,这大晚上的,在包间里,你戴墨镜装酷有点不太合适吧?”萧拓挑着眼尾,开始没事找事。
余岁安扶了扶镜框,朱唇上扬:“单挑?赢了我摘墨镜。”
她扬了扬手机,上面登的是游戏账号。
“真的啊?到时候可别说小爷欺负你。”萧拓一脸得意。
他知道她游戏水平高,但自己也不赖,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他就想看她红肿的眼睛,然后犯贱;
他摩拳擦掌,作势要把她打得落花流水的样子。
......
边上,陈又坐在宋听年的身边,行为颇为扭扭捏捏。
宋听年跟别人说话,目光时不时落在边上准备与萧拓单挑的人身上。
等他转过脸来,猝不及防撞进陈又闪躲的神色里,跟个大媳妇似的。
“你哪里有问题?”宋听年皱眉问。
陈又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被这么一句话打得七零八落,气得端起面前的酒一口饮尽,说:“上次的事,对不住。”
他那次在故居转身走后,就跟失踪了一样,想跟他道歉都找不到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