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就算是无关紧要的朋友,也行。”

作品:《来年岁岁逢

    当口不择言的‘虚伪’两个字脱口而出时,他就后悔了。


    余岁安的性格一向如此,她从来爱憎分明,什么感情都分得清清楚明明白白。


    犹记得小升初时,他们几人刚进校园,就有高年级的男生过来威胁着收保护费,宁欢城和鸣峥乖乖交了钱,他和陈又没给,下午放学就被人堵在回家的路上打了一架;


    她那时候发育比他们几个男孩早,身高自然也压了他半头,初一前,不顾他们乐不乐意,就自诩是他们老大;


    作为尽职尽责的老大,见到自己小弟被人打,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于是偷偷写信跟那男生约架,又怕那边人多势众,自己吃亏,灵机一动,就在信里写:是男人就单挑。


    十几岁的小毛孩哪里经得住有人这样挑衅?


    他们几个得到消息跑到教导主任办公室的时候,就见她平常梳得平平整整的及腰长发如狂风过境的枯草,乱蓬蓬一片,上边插了几片绿生生的树叶,


    脸颊上有些红,不像是哭过的样子,还沾上泥土之类的东西,看起来脏兮兮的。


    几人呼吸一滞,心尖发紧,转头看向边上那个男生,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半边脸肿了,校服也被扯得东歪西扭,不长的头发明显是被人用力抓过,


    看起来一坨一坨的,浑身上下也是沾了地上的东西,露出的手臂上有一圈血肉模糊的牙印,看着就疼。


    两个人狼狈得旗鼓相当。


    教导主任厉声训斥,转头问她打架的原因,她鼓着一张不服气的脸,说:行侠仗义。


    把三十多岁头顶就已经秃成撒哈拉沙漠的教导主任气得一只手猛拍在自己光圆滑溜的脑门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她:你你你......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打架缘由最终是查清楚了,她和那男生免不了在学校大集合的时候,被老师拎着到主席台上检讨。


    明明一字一句都是检讨的话,语气却十分不服气,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犟着一张脸。


    至于后山里经历了什么,她嘴巴跟上了链条一样,闭口不提。


    后来那男生见到他们五个,都跟见到洪水猛兽似的躲得远远的。


    如此刚烈的女孩,他不该失了理智追过来质问她的,即便她没有坦白说出来,他不是也猜到了吗,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


    “对不起。”


    余岁安震惊地回视他,圆眸瞪大,所有的喧闹好似已经被什么吞噬,只余他低沉的道歉在耳边回荡。


    “我为自己很早以前的自负、不识好歹、还有今晚的冲动跟你道歉,你......能不计前嫌么?”他期盼地看过来,哪还有刚才恨不得把她吞了的气势?


    声音堪比春日暖阳,缓缓拂过心间,很容易让人沉溺;


    来不及收回的手落入一只大掌里,被人不轻不重地摩挲着,暧昧又亲昵。


    余岁安被他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惊得久久缓不过神来,后知后觉察觉到他的动作,惊弓之鸟似的把手抽回来。


    “你想怎么样我都听你的,就算是无关紧要的朋友,也行。”他眼神落在她抓出褶皱的帆布包上,紧了紧空落的掌心,低下高傲的头颅,妥协。


    余岁安犹豫了好一会儿,想到两家割舍不断的关系,踌躇着点了点头。


    窗外的光终于照进了那双乞求的狭长凤眸里,晶晶亮亮的,好看极了。


    “那你让司机在前面停车吗?”她没有忘记那个可以直达家的地铁站。


    红灯换绿灯,车子开始前进。


    宋听年朝她摇了摇头,语气温柔,“今晚忙着应酬,滴水粒米未进,你能陪我吃点吗?”


    前边的刘志松嘴巴惊成O型,差点合不上,虽说今晚有应酬,但老板是吃了东西才去赴宴的,还是他亲自安排的;


    可是经老板这么一说,他倒是有些不确定了,难道这就是成功人士说话的信服力么?


    余岁安本能的想拒绝,但看到他手揉着胃部,眉宇间的难受毫不掩饰,最后,她还是点头答应。


    在人声鼎沸的夜市摊,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男的俊女的美,很快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余岁安尽量忽视,好在她裹着黑色厚重的棉衣,坐下来后像只鸵鸟,把自己藏进大衣里,大家的目光几乎落在对面人的身上;


    宋听年一身价值不菲的定制深色西装,外面同样披了一件黑色的呢绒大衣,不过他跟她不同,坐下来依旧器宇轩昂,跟这里格格不入;


    怎奈这人气定神闲,根本不在乎别人用什么神色看他。


    年轻女服务生笑容满面地迎上来递菜单,余岁安兀自接过,低头在桌子上勾勾画画,完了递回给她。


    女服务生偷偷看了几眼即便是端起一次性塑料杯喝水,仍旧赏心悦目的精致男人,热情问:“帅哥有没有什么要点的?”


    “不用。”


    女服务生哎了一声,颇有些遗憾地抱着菜单往后厨去了。


    等餐的时间,余岁安收到伟芳华发来的几张材料采购报表,她点开看,是之前斟酌后因价格超出预算后放弃,退而求其次的一些材料名,现在全都赫然在列,不仅是某种材料,而是全都换上了最好的。


    余岁安:哪个有钱人被你掏腰包了?


    伟芳华:这就不得不说你那个海市富贵朋友了。


    余岁安疑惑:?


    伟芳华:你那个富贵朋友好像把咱们基地介绍给他其他的富贵朋友,今天早上那边有人打电话过来,话都没等我讲,就说要捐钱,才下午,账户里就多了一笔捐款项;


    你知道吗,这人出手阔错,捐得比你那个姓潘的朋友多了整整五倍!这样一来,咱们基地现在短缺的资金链得到解决,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小家伙们也得到最好的医治了!岁安,你真是咱们基地的吉祥物......


    伟芳华显然在那边十分激动,洋洋洒洒给她发小作文似的。


    余岁安诧异,是谁出手这么大方,她百思不得其解,其实她跟潘继明的联系不多,他的朋友自己也根本不认识,她有些晕晕乎乎的,打算明天发消息问问他。


    余岁安:所以你刚才给我打电话是准备说这个事?


    伟芳华:对啊。哦,对了,给我激动糊涂了,这个捐款人姓宋,你看看你在那边认识这个姓氏的人么?


    余岁安手一抖,手机差点滑落。


    “看什么呢这么激动?”对面悦耳的声音传来。


    余岁安眼睛离开手机,迷茫地打量他。


    “怎么了吗?”他嘴角噙着勾人的笑意等她,看起来十分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