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来路不明的创可贴
作品:《来年岁岁逢》 真是典型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谁年少轻狂的时候没有难忘的人呢!”她轻叹一声,伸手去揉泛酸的小腿肚,语气漫不经心,清丽的眉宇间不带厉色,仿如低洼处的细水涓流,扔进去的石头都激不起半点风浪,“我也有。”
她柔声一笑,水眸在灯光下泛起潋滟,“张小姐要不要现在就过去跟聂磊说?”
张喜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能这么淡定,几次都在她这里讨不得好,胸口的气不但没有发泄出来,反而越堵得厉害,紧了紧手中的高脚杯。
“你不过是他事业上升期寂寥的消遣物罢了,又能得意多久呢?”
“谁是谁的消遣物还不一定呢,我现在就图他的钱,感情什么的......”余岁安意味深长地从不远处有意无意摸着漂亮异性手背的男人身上收回,“你们这个年纪还在追求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吗?”
张喜也看到自己的丈夫在揩年轻女人的油,又不好直接发脾气,对她翻了个白眼,原地转了个身,走了。
余岁安总算耳根清净了。
聂磊这人也真是的,怎么会招来这种有家室的女人喜欢呢,真是不理解。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感觉离谱至极。
聂磊社交完过来,笑得满面春风,余岁安见状,也笑着调侃一句,“看来跟他们谈得不错啊。”
聂磊点头,脸上的笑意更甚,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这才注意到她贴了创可贴的脚踝,笑容敛了下来,关心道:“脚被磨破了?”
“嗯,新鞋都会这样,谢谢你让人送来这个。”她指了指贴在脚上的创可贴。
聂磊愣了下,神色发蒙。
余岁安看他面色不自然,“不是你让人送的?”
聂磊诚实地摇了摇头,他刚才忙着打交道拉关系,哪会注意到她。
余岁安闻言皱眉,不动声色地扫了周围一圈,没有眼熟的人。
“贴都贴了,撕了它干嘛。”聂磊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动起手来撕了贴得好好的创可贴,“你这样折腾,血流得更多了。”
余岁安不在意地用纸巾擦拭了下,混着创可贴一道卷了卷,投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聂磊抬眸去看面前无波无澜的女孩,眼神闪过一丝赞赏。
今晚散扬得还算早,余岁安送完聂磊,从他车后备箱里取出自己的电动车,打开来准备走。
“岁安。”聂磊跟了她下来,站在B1的安全出口,他一只手提着个袋子,一手插兜靠在门边,双目落在她身上。
“这个送你。”
余岁安回头看他,她早已换回自己的衣服,精致艳丽的妆容也卸了,素面朝天,看起来稚嫩十足,跟个高中生似的。
“是什么?”她明知故问。
“你今天穿的裙子。”
“干嘛给我这个?”余岁安皱眉。
“要不......咱俩试试?刚好你单身我也单身,我觉得我们很合适......”聂磊直起身子走近,话也说得直白,
“聂磊,你今天酒是不是喝多,迷糊了?”余岁安无情地打断他,声音在安静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
“我是认真的,更没有喝多,我不想你这么辛苦。”他知道她等下还要继续去接单跑车,“你和外婆,我都有信心照顾好的。”确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很喜欢她在酒会上如鱼得水的自信样子。
最主要的是,他想尝试着让自己走出去,毕竟,等一个人等成了虚妄,有时候甚至分不清那人是否真实存在。
直到大年夜那晚,他终于在酒会上遇见她,她挽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举止亲密,能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
见到他的时候她也只是稍微的愣了下,而后疏远地离开。
他突然意识到,他们再也回不去小时候亲密无间的日子了,一切,都只是他一个人的执着。
他一杯接一杯地灌着自己,一时间竟不知道眼下身处在这灯红酒绿的地方是为了什么。
迷迷糊糊中,有一双冰凉的手拍打他的脸呼唤他的名字,他清楚地看到她焦急的神色。
最后一根神经也断裂了,他彻底烂醉如泥,第二天醒来是躺在自己的屋里。
他不知怎么回来的,只记得余岁安来了。
手机还有她发来几句叮嘱的话,于是,收拾完自己,他就迫不及待去了医院,他得到了她刚熬出来的热腾腾的粥;
被寒风裹袭了一路的心瞬间如怀里的粥般热腾。
不知不觉间,想起两人短短时间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心中的那抹执念似乎在慢慢瓦解崩塌,变成无边无际的废墟,再也长不出草来。
没有人会永远念着过去,他想,自己也是,只是时间问题。
或许,找个合适的,远比自己喜欢的强。
恰巧,他身边就有。
“我的外婆,我自己来照顾,用不着别人。”余岁安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岁安,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也是诚心想要照顾你和外婆。”
后边的安全出口提示灯发着绿色的光,余岁安脑子忽然就想起张喜在酒会上说的话,她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可是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不对,客户吧,客户的成分占大部分。”
“我醉酒的时候你大半夜不辞辛苦来照顾我,也只是把我当客户吗?你还给我煮粥了。”聂磊不觉得跟客户能做到这种程度,或许,她是有点在乎自己的。
余岁安不知道他今晚怎么了,突兀地说出这些话来,嘴角轻扯,“因为侍应生说联系不到你紧急联系人,所以联系到了我,恰巧我这个人心肠软,也恰巧知道你只身一人在海市打拼,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况且,客户关系也得需要维护。”
聂磊被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面容有些灰败。
最后,余岁安笑着说了句下次需要代驾别忘了打电话,后骑着电动车走了。
正月的风冷得刺骨,好在她裹得厚,手脚暖融融的,走着走着,突然前轮一打滑,她来不及回神,打了急刹,整个人因为惯性直接飞了出去。
半边身子在地上滑出了一段距离才停下来,好在这条路上平时车流量就不多,这个时间段更是少得可怜。
她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费劲地爬起来,一瘸一拐从马路中间走到路崖子旁,半撑着身子坐下,
着地的右边身子从膝盖到手肘,裤子和外衣都被磨破了,她转头去看歪了的前轮还不停在转动的车子,和不远处碎尸状的手机。
身上的疼痛后知后觉蔓延开来,她疼的得呲牙咧嘴,鼻间忍不住哼唧着缓解疼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