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熟稔的松弛

作品:《来年岁岁逢

    可是,她哪里抵挡得住他的强势,抬起的手被人忽略了个彻底,碗还是被人收进了袋子里。


    以为他顶多陪自己吃完早餐就走,没想到,他不仅陪着她滴完头顶的药瓶,后来还拉着她去做一系列的检查。


    余岁安不存在对谁隐瞒病例的情况,即便面对宋听年,她也是面不改色地配合医生的检查。


    上楼时电梯简直是人挤人的存在,宋听年细心地把她挡在角落里,避免被别人挤。


    她先到楼上的icu去看望外婆,李姐见她亲自过来,对着她就是一阵嘘寒问暖;


    早上李姐是下去看过余岁安的,她那时还没醒,她也不知道小姑娘平日里活蹦乱跳的,怎么老太太一个人进手术室就变成了两个人都躺在病床了;


    好在有那位看起来非富即贵的太太一家帮忙,若不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余岁安安抚李姐,告诉她自己没啥事,就是太紧张外婆了;


    李姐拭去眼中的泪意,反复喃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然后笑着继续道:“医生说老太太的情况很好。”


    余岁安透过冷冰冰的玻璃窗,只看得见外婆掩盖在蓝色被褥下的微微隆起的轮廓。


    她的呼吸轻轻拍打在玻璃面上,印出一小圈雾面。


    她的病房在走道的尽头,俩人一前一后,宋听年始终跟在她身后。


    “谢谢你,如果忙的话,其实你不用一直在这里陪我,我一个人就能应付的。”


    刚才欧阳锋医生说外婆恢复得很好,让她宽心,所以她心情格外的好,跟宋听年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不自知的上扬。


    宋听年正准备进门的脚被她的话止住,黑沉沉的眸只看得见眼下她头顶白森森的发旋。


    一小撮短发在左后方翘起,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俏皮极了。


    后边半晌没有动静,余岁安转过身来,眼尾扬着感激的笑意,不偏不倚,是那种处理得当的中间线;


    那撮呆毛瞬间在他视线范围内消失,隐在她身后,宋听年心底莫名闪过一丝怅然若失,貌似发现的有趣的东西被人悄无声息地藏起来了;


    他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般,抬步进来,兀自越过她,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回消息。


    余岁安被他的动作整不会了,他不忙的吗?没觉得两人这样子很是让人尴尬?


    不自在地挠了挠后脑勺,见他不理人,她倒不会没有眼色的去触霉头,默默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些许僵硬地爬上床。


    宋听年抽空抬眸看了她一眼,继而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余岁安手机上的消息也很多,她翻了个身,背对宋听年,挑重要的先回复。


    肖瑶在省外结束工作,便急急忙忙赶来。


    进门就见余岁安躺在床上双目空洞,一副魂魄早已离体的模样,心下不免一紧,面上涌上焦急,来不及问坐在沙发上的宋听年;


    余岁安转过头来,见到来人,放空的眸终于沾上了光,瞬间神光异彩,“瑶瑶。”


    肖瑶被床上的人叫住,询问的念头消散,悬着的一颗心安定下来,注意力这才转移到她身上。


    倒是宋听年,不咸不淡地扫过余岁安后,自觉地提起装着饭盒的袋子出去。


    肖瑶眼睛里的焦急转换成了八卦,余岁安眉眼耷拉装作没看见,门合上的一刹那,终于如罪释放般,伸手向她,“快快,扶我去厕所。”


    ——


    聂磊是从消息里才知道余岁安外婆手术的事,他拎着礼品进门的时候,和正出来的男人面对面差点撞上。


    宋听年的长相属于张扬那一挂,与生俱来的气扬轻而易举就使人过目难忘。


    聂磊一愣,脑海飞快闪现出在夜总会匆匆而过的画面;


    以为是自己走错了房门,他后退几步,重新确认门牌号无误,才朝宋听年礼貌地点了点头,侧着身子给他让道。


    聂磊的身材在人群中属于高挑的,但宋听年比他还要高些,整个人肩宽腿长,加上五位数以上的衣裳加持,无论在什么扬合,都是瞩目的存在。


    宋听年黑眸从站在走道上的人脸上扫过,又看到他两只手提满的慰问品;脑海浮上抹熟悉感,但他想不起来,下巴几不可闻地也点了下,双手插兜快步离开。


    身后的门很快被人打开,没关严实的门缝里传来说话声,余岁安调侃谩骂的声音尤为显著,是那种熟识到一定程度才会放纵的松弛感,离开的步子不知不觉迈得大了些。


    肖瑶不认识聂磊,余岁安在边上介绍,“他是我的金主之一,聂磊。”


    “什么?”肖瑶被她的话吓一跳,睁着一双美目毫不避讳地打量起眼前的男人来,俨然一副刁钻丈母娘挑女婿的架势。


    “想什么呢,他是我代驾常客。”余岁安看她想歪了,翻着白眼淡淡解释。


    肖瑶才打量到一半的目光迅速收回,夸张到好比一口美味食物咽了一半,突然就变得索然无味的模样,尴尬对他会心一笑,“谢谢你这么照顾我家安安啦。”


    她听过安安提过他,只是刚刚太突然,一时脑筋转不过弯来,都怪床上的人惹她着急,朝余岁安撇了撇嘴,以示不满,可她现在是病人,自己又舍不得生她的气。


    聂磊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其实是他更需要余岁安才对,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余岁安在他的那个圈子里,俨然已经是正牌女友的存在。


    上次在夜总会,张喜就对她抱有敌意,他还怕她因此就当甩手掌柜,谁知这个看似软糯的小姑娘对他说,只要价钱到位,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对他说这话的时候,她一脸正气凛然,眼神坚定得跟即将入党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准备去干一番什么惊天骇俗的大事。


    他成功被她坚定的态度逗笑。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需要钱,但不知道是迫在眉睫的医药费。


    现在知道了,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宋听年对余岁安的态度明显比之前缓和很多,跑医院的次数自然也多。


    当然,也撞上了聂磊不少次,他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余岁安只是粗略地给他们互相介绍:


    这是同我一道长大的哥哥。


    他是我的朋友。


    宋听年一贯难相处,不咸不淡地点头示意已经是他的极限。


    聂磊随和,倒不会在意太多,但明显感觉到余岁安跟这竹马关系也就一般般。


    孙梅转入普通vip病房后,断断续续有很多人来看望,有孙梅早已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好友,也有余岁安的一些玩伴。


    主要是储清天天往医院跑,别人稍微打听,就知道她在忙什么。


    大家都是趁储清前脚离开后脚来的,祖孙俩也不好直接回绝,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