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镇里的客栈时，更夫刚敲过三更。


    白若曦瘫在木床上，脸色比床单还白。


    苏辰用温水帮她清理伤口，发现那道划痕已经开始愈合，只是周围泛着淡粉色的光。


    “我没事，”她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凉得像山涧的雪水，“狐族的伤好得快......”


    “以后别再硬撑。”苏辰的声音轻得像落在窗纸上的月光。


    他替她掖好被角，发现她发间的狐毛挂饰不知何时掉了一只，正躺在枕头边，“等天亮了，我去镇外采些灵草......”


    白若曦突然笑了，眼尾的泪痣在烛火下忽明忽暗：“你现在倒像个管家婆......”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镀了层银边。


    阿黄蹲在床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地板，赤焰狼犬则守在门口，耳朵竖得老高。


    而在黑风岭的山巅，一个裹着黑袍的身影正对着腰间的骨珠低语。


    他的眼睛在阴影里泛着幽绿，像极了前一夜苏辰看到的鬼火：“教主，青丘狐族的血脉确认，苏家那小子......也确实有古怪。”


    山风卷着他的话往更深处吹去。


    镇外的雄鸡开始打鸣时，客栈的木门被轻轻推开。


    扎着双马尾的小翠缩着脖子进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那是她照着老猎户的描述，连夜画的黑风寨内部详图。


    晨雾像浸了水的棉絮，裹着青石板路往客栈里钻。


    苏辰刚掀开窗纸，就见扎着双马尾的小翠踮着脚往门里探，发梢沾着的露水在晨光里闪着碎钻似的光。


    “苏哥哥！”她小跑过来，攥着的纸角被手心的汗洇出褶皱，“这是夜光兰的地图。我爹说那东西只在月圆夜发光，长在幽谷最阴的石缝里......”


    小姑娘突然压低声音，睫毛颤了颤，“可最近林浩带了帮人守着，我爹去打山鸡时看见他们在周围埋夹子，还说‘敢靠近就打断腿’......”


    苏辰接过地图，指腹蹭过上面歪歪扭扭的标记——用木炭画的歪脖子树、三道交叉的溪流，还有个圈起来的“鬼”字。


    他抬头时，正撞进小翠担忧的眼睛里，像两汪盛着晨露的小潭：“我爹说那地方不干净，夜里总听见怪叫......”


    “辛苦你了。”苏辰把地图叠好收进怀里，转身时瞥见白若曦倚在门框上，月白裙角沾着昨晚没擦净的草屑。


    她眼尾的泪痣淡得像片薄云，却在看见地图时亮了亮：“要去采夜光兰？”


    “嗯。”苏辰摸了摸腰间的兽牙挂饰——那是阿黄去年从山狼嘴里抢来的，磨得发亮，“你伤口虽好得快，但狐族血脉受损......”


    他没说完，白若曦已笑出声，指尖戳了戳他发顶翘起的呆毛：“行啦，本公主还没弱到走不动路。”


    阿黄从床底钻出来，尾巴甩得像个小扫帚，在白若曦脚边转了两圈；影牙·仿生体则蹲在窗台上，银灰色皮毛泛着金属般的冷光，耳朵竖得笔直，显然听见了“出发”二字。


    出镇时晨雾未散，草叶上的水珠顺着阿黄的下巴往下淌，吧嗒吧嗒打在泥地上。


    苏辰走在前头，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叮咚作响：“检测到前方三公里内存在灵草能量波动，匹配度92%，疑似夜光兰。”


    他心念一动，视网膜上立刻浮现出淡蓝色的地形扫描图，原本被灌木遮住的小径像根银线，从左侧绕过了主路。


    “走这边。”他压低声音，伸手拨开挡路的野蔷薇。


    白若曦跟在身后，指尖轻轻拂过带刺的枝桠，粉色光晕漫开，将两人的影子揉成两团模糊的雾。


    影牙的脚步轻得像片叶子，率先窜进林子里，阿黄则落在最后，鼻子贴着地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这是它发现危险时的习惯。


    越往山谷深处走，空气越凉。


    苏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白若曦均匀的呼吸，还有影牙偶尔踩断枯枝的脆响。


    系统突然发出急促的“滴滴”声，扫描图上跳出几个红点：“前方二十米，捕兽夹×3，巡逻哨兵×2，等级灵徒初期。”


    他抬手做了个手势，影牙立刻伏低身子，皮毛融入树影；阿黄则绕到他们身后，尾巴不再摇晃，耳朵向后贴着脑袋。


    白若曦的幻术起得无声无息，左侧的灌木丛突然“哗啦”一响，像有什么大家伙撞了进去。


    两个扛着长矛的守卫骂骂咧咧跑过去，皮靴踩得落叶沙沙响。


    “走。”苏辰拽着白若曦的手腕，猫腰穿过两棵合抱粗的松树。


    石缝里的幽蓝微光就在眼前，像谁把月亮掰碎了撒在那里。


    夜光兰的花瓣薄得透明，叶脉里流动着银河般的光，凑近了能闻到清甜的草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那是高阶灵草特有的血脉威压。


    “想得美！”


    冷笑像块冰锥扎进后颈。


    苏辰转身时，林浩正从石崖上跳下来，玄色劲装沾着草屑，腰间的符器闪着幽光。


    他身后的三眼野猪妖足有两人高，额头的竖眼泛着血光，獠牙上还挂着半块没啃干净的兽皮——显然是用邪术强化过的。


    “这株夜光兰老子盯了半个月！”


    林浩抬手甩出三张火符，在掌心烧成赤红色的网，“苏家的废物也配来捡漏？”


    野猪妖发出闷雷般的低吼，额头的竖眼突然睁开，一道浑浊的黄光劈向苏辰。


    白若曦的狐火几乎同时窜出，粉色火焰撞在黄光上，爆出刺目的火星。


    她踉跄两步，脸色瞬间惨白——到底是伤没好透。


    “阿黄！护着若曦！”


    苏辰吼了一嗓子，手已经按在腰间的兽牙挂饰上。


    影牙从树后扑出，利齿咬向野猪妖的后腿，却被它甩动的尾巴抽得撞在石头上，发出闷哼。


    千钧一发之际，热浪裹着焦糊味扑面而来。


    赤焰狼犬从天空俯冲而下，周身燃着丈许高的火焰，火舌舔过野猪妖的耳朵，疼得它嗷嗷直叫。


    林浩的火符“啪”地掉在地上，瞪圆了眼睛：“这是三阶妖兽！你怎么可能......”


    苏辰弯腰摘下夜光兰，灵草入手的瞬间，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目标含5%上古木灵血脉，建议立即融合提升品质。”


    他攥着灵草直起身，目光扫过林浩扭曲的脸，扫过野猪妖额头渗血的伤口，最后落在自己泛着微光的掌心——那里正浮现出炼妖系统的淡金色纹路，像活过来的藤蔓，顺着指尖往手臂攀爬。


    “你以为我会让你带走它？”苏辰的声音比山风还冷，系统的扫描光线已经锁定了野猪妖的咽喉，“不如先看看，你护得住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