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上的车辙印还带着晨露的潮气，苏辰掀开车帘望了眼渐亮的天色，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灵镜。


    镜底那簇狐火昨夜烧得极稳，像白若曦蜷在他身侧时的呼吸，一下下叩着他紧绷的神经。


    “阿辰，该换车帘了。”


    白若曦的声音从车厢里飘出来，她正用块灰布裹住自己的狐尾，发间的青玉簪换成了根普通木簪，“再这么晃，狐毛都要露出来了。”


    苏辰低头，果然见车帘缝隙里露出撮雪白绒毛，像团未化的雪。


    他伸手替她把灰布系紧，指腹触到她耳尖的温度，忽然想起三日前试炼台上那道月白身影——与母亲画像重叠的面容，至今仍在他梦里晃。


    “驾！”车夫甩了个响鞭，马车拐上山道。


    两侧山壁渐窄，晨雾还未散尽，枯叶在车轮下发出细碎的响。


    阿黄从车底钻出来，湿漉漉的鼻子顶了顶苏辰的手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阿黄也察觉到了？”苏辰弯腰摸了摸土狗的耳朵，余光瞥见白若曦的指尖在膝盖上轻点——那是她用狐族密语传递警惕的动作。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识海炸响：【检测到异常灵能波动，前方50步有活物藏匿。】


    苏辰瞳孔微缩，几乎是同时，山道拐角处传来木料断裂的脆响！


    “小心！”王铁柱的暴喝混着风声劈来。


    苏辰抬头，正看见道黑影从树梢急坠——是那猎户，手里的板斧带着破空声，正劈向从左侧灌木丛里窜出的黑毛野猪妖！


    野猪妖足有半人高，獠牙上挂着涎水，背上的鬃毛根根倒竖。


    它前蹄刚沾地，苏辰便看见其脖颈处有道淡青色印记——和系统方才在他视网膜上投射的“御灵师契约残痕”完全吻合。


    “人为操控！”苏辰脱口而出。


    他反手拍了拍车厢，赤焰狼犬的咆哮声瞬间撕裂晨雾，火红色的身影如离弦之箭撞向右侧扑来的第二头野猪妖。


    白若曦的狐尾“刷”地展开，九道毛绒绒的尾巴在身后划出银弧。


    她指尖掐诀，一团幽蓝狐火从掌心腾起，精准裹住第三头野猪妖的眼睛：“阿辰，看左边！”


    苏辰转身，正见七八个山贼从岩石后窜出，刀刃在雾里泛着冷光。


    为首的刀疤脸举着朴刀冲在最前，刀尖直指白若曦的咽喉——他显然看出这裹着灰布的姑娘是弱点。


    “阿黄！”苏辰低喝。


    土狗的耳朵瞬间竖成两把小剑。


    它原本耷拉的尾巴绷得笔直，四爪在地上一蹬，竟比往日快了三分！


    刀疤脸的刀刃刚要触及白若曦的衣襟，阿黄已扑到他腿弯，利齿精准咬住他的腘窝。


    “啊！”刀疤脸惨叫着栽倒，朴刀“当啷”坠地。


    苏辰趁机抄起车辕上的长棍，棍梢戳中他后颈的麻穴。


    山贼的哼声卡在喉咙里，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赤焰狼犬那边已解决战斗。


    它甩了甩沾着焦毛的脑袋，喉咙里滚出得意的呼噜声——三头野猪妖被它喷吐的火舌烧得焦黑，只剩最后一头还在阿黄嘴下挣扎。


    王铁柱的板斧“哐”地剁进岩石，震得山壁落了片碎石。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是方才替他们挡野猪妖时被獠牙划的，指腹蹭过伤口时皱了皱眉：“这些野猪妖不对劲儿，普通妖兽见了人早跑了，它们倒像......”


    “像被下了死命令。”苏辰蹲下身，指尖划过野猪妖脖颈的淡青印记。


    系统的提示不断在脑海刷屏：【检测到御灵师等级：灵师初期。


    契约术式残缺，推测为强行剥离契约导致失控。】


    白若曦蹲在他旁边，狐火在指尖跳动：“我闻得到，这些妖兽身上有股腐臭味。像是......有人用禁术催熟它们的妖力。”


    山贼们早没了方才的狠劲，缩在山道边发抖。


    刀疤脸醒过来，见阿黄还咬着自己腿，吓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爷！爷饶命！我们就是听黑风岭的人说，这条道上有肥羊......真不知道是御灵师啊！”


    “黑风岭？”王铁柱的脸色骤变。


    他弯腰捡起山贼掉落的碎布，展开后是半张泛黄的地图，边缘用朱砂画着骷髅标记，“这是黑风岭的藏宝图碎片。上个月镇东头的刘猎户就是拿着类似的地图进山，结果......”


    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结果只找到了半条胳膊，上面全是狼咬的牙印。”


    苏辰接过碎片，指腹摩挲着地图上歪歪扭扭的标记。


    系统立刻在碎片上投射出完整图像：黑风岭深处标着个红点，旁边用血字写着“影牙”。


    “看来我们得改道了。”他把碎片收进怀里，抬头时正撞进白若曦担忧的眼，“去黑风岭。”


    夜晚扎营时，篝火噼啪舔着枯枝。


    王铁柱蹲在溪边洗斧刃，水声混着他低低的哼歌。


    白若曦拨了拨火堆，火星子溅到她手背上，却像没知觉似的：“你真不打算告诉王大哥？要是暴露御灵师身份......”


    “暴露了，麻烦会更多。”苏辰从包袱里取出个布包，里面是白天击杀的二阶疾风兔的妖核。


    阿黄凑过来闻了闻，尾巴有气无力地晃了晃——它方才咬得太狠，牙龈渗着血。


    系统的合成界面在他识海展开：【是否融合一阶土狗（阿黄）与二阶疾风兔（已击杀）？


    当前灵能剩余：230点。


    融合成功概率：67%。


    可能获得能力：风属性加速、敏捷提升、土风双属性抗性。】


    苏辰指尖轻点“确认”。


    阿黄突然浑身发抖，皮毛下泛起淡青色光晕。


    疾风兔的妖核化作流光钻进它眉心，土狗的瞳孔瞬间变成竖条状，像猫科动物般闪着幽光。


    “阿黄？”白若曦伸手要摸，被苏辰拦住。


    他盯着阿黄逐渐变尖的耳尖，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喉咙——系统提示融合进度98%，1%......100%！


    阿黄忽然打了个喷嚏，摇了摇脑袋。


    它的皮毛还是土黄色，却比之前亮了些，爪子上多了层半透明的风刃。


    见白若曦递来肉干，它猛地窜出去——不是跑，是“闪”，眨眼间就叼走了她手里的肉，蹲在三步外摇尾巴。


    “好快！”白若曦瞪圆了眼，“比之前快了至少两倍！”


    苏辰松了口气，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狼嚎。


    那声音不像普通狼叫，带着股黏腻的沙哑，像喉咙里卡着血块。


    王铁柱的斧刃“当”地掉进溪里。


    他猛地站起身，水顺着裤管往下淌：“是影牙狼！黑风岭的影牙狼！上个月刘猎户的胳膊上，就是这种狼的牙印......”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密林中窜出！


    速度快得像道黑箭，直取苏辰咽喉！


    赤焰狼犬的咆哮撕裂夜色，火舌裹着风扑向黑影。


    两者相撞的瞬间，苏辰看清了——那是头狼妖，皮毛黑得发亮，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个淌着黑血的窟窿。


    它的獠牙上挂着半块腐烂的肉，脖颈处同样有淡青色的御灵印记，比白天的野猪妖更清晰。


    “二阶影牙狼，被操控的......”苏辰的话卡在喉咙里。


    影牙狼轻易避开赤焰狼犬的火舌，前爪拍在火犬肋下，竟将这头三阶妖兽拍得倒退三步！


    赤焰狼犬喉咙里的咆哮变了调，它弓起背，尾巴夹在腿间——这是从未有过的示弱。


    影牙狼歪了歪脑袋，黑洞洞的眼眶转向苏辰。


    它咧开嘴，露出沾着血的獠牙，喉咙里发出类似于笑的呜咽。


    山风卷起篝火的灰烬，落在苏辰攥紧的灵镜上。


    镜底的狐火突然剧烈跳动，映得他眼底一片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