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苏辰的脚步已踏碎了青石板上的露珠。


    白若曦的狐火在前方跳动，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却掩不住祠堂方向传来的震颤——那声音像有巨手在地下撕扯，连带着他怀中半块玉佩都在发烫。


    “是封印松动了。”白若曦的狐耳突然竖起，指尖掐出一道狐火印在掌心，“这股妖气......比玄水龙族的更沉，像被压了千年的腐木。”


    她话音未落，苏辰已加快脚步，阿黄和疾风银狼一左一右贴着他裤脚，喉间发出低低的警告。


    转过最后一道月洞门，祠堂前院的景象让两人同时顿住。


    原本平整的青石板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最中央一道半人宽的裂缝正往外翻涌黑气，阴寒的风裹着腐臭扑面而来，吹得白若曦的狐毛都炸起几缕。


    供桌上的香烛早被吹灭，列祖列宗的牌位东倒西歪，最顶端“苏氏族长”的鎏金匾额正在簌簌落灰。


    “苏辰。”


    冷硬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苏烈负手立在偏殿檐下，玄色锦袍上的金线在雾中泛着冷光。


    他身后跟着两个持剑的护院，目光像刀似的剜过苏辰肩头——那里还沾着昨夜与玄水龙族探子激战时的血渍。


    “祠堂重地，你倒来得勤。”


    苏烈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方才的动静，怕是地下封印要破。”


    他指节叩了叩腰间的玄铁令牌，“我已命人封锁后山，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


    白若曦的狐尾“唰”地绷直。


    她正要开口，苏辰却按住她手腕——他注意到苏烈眼底的暗色，那是刻意压着的兴味。


    果然，下一刻苏烈便说：“你母亲当年守这祠堂时，总说‘苏家的魂在地下’。如今她的儿子守祠堂，自然该由你去查。”


    他挥了挥手，护院们立刻退到院外，将朱漆大门“吱呀”合上。


    “苏长老好算计。”苏辰摸了摸怀中发烫的玉佩，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玉，此刻纹路里流转着幽蓝的光。


    系统提示在视网膜上跳动【检测到上古妖兽残留灵能，浓度27%↑】，他喉结动了动，“若我死在里面，正好坐实苏家废柴的名声。”


    “你若死了，也算为家族除害。”


    苏烈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对了，三日后的家族试炼，你母亲的牌位......”


    他没说完，却足够让苏辰的瞳孔缩成针尖。


    祠堂木门在身后闭合的瞬间，苏辰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阿黄用脑袋蹭他手背，疾风银狼则警惕地绕着裂缝转圈，狼爪在青石板上刮出火星。


    白若曦将狐火凝成两盏小灯，一盏悬在头顶，一盏递给他：“我跟着你。”


    “不行。”苏辰反手握住她的手，“这黑气里有腐蚀妖气，你狐族血脉虽强，但若......”


    他顿了顿，想起昨夜她为挡风刃吐的那口血，声音软下来，“我很快回来。”


    白若曦刚要反驳，系统提示突然炸响【警告！地下密室灵能波动突破30%，建议立即进入】。


    苏辰松开手，弯腰摸了摸阿黄的耳朵：“走。”


    祖宗牌位后的青砖在指尖下凹陷。


    苏辰推了推，整面墙竟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石阶。


    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石阶上结着厚厚的蛛网，却被某种力量撕开——最下面几级的青苔被抓出深痕，像是有什么东西刚爬上去。


    “阿黄，探路。”苏辰摸出短刃，疾风银狼则贴着他身侧，狼毛根根竖起。


    地下密室比想象中宽敞，四壁嵌着早已熄灭的青铜灯台。


    正中央的石台上刻满晦涩的符文，此刻那些符文正泛着暗红的光，像被血浸透的纸。


    石台下方的地面裂开一道深沟，黑气就从沟里翻涌而出，在半空凝成团状，隐约能看见里面裹着碎骨、破布，还有......


    “吼——”


    低沉的嘶吼混着骨骼摩擦声炸响。


    三只阴灵骷髅犬从黑雾里窜出，它们的头骨泛着青灰，肋骨间缠着腐烂的布条，双目中跳动着幽绿的鬼火。


    最前面那只前爪一蹬，带起一阵腥风，直扑苏辰咽喉！


    “阿黄！”苏辰大喝。


    黄狗如离弦之箭冲上前，用背撞开那只骷髅犬。


    骨爪划过阿黄左肩，油皮裂开三寸长的血口，鲜血滴在青石板上，冒起滋滋白烟——那是被妖气腐蚀的征兆。


    “银狼，风刃！”苏辰咬破舌尖，御灵阵纹在掌心亮起。


    疾风银狼仰天嚎叫，三道风刃如柳叶般削向第二只骷髅犬。


    骨刃擦着骷髅犬的肋骨划过，却只溅起几点火星——它们的骨骼竟比二阶妖兽的鳞甲还硬！


    第三只骷髅犬绕到苏辰身后，骨尾扫向他膝盖。


    白若曦的狐火突然炸亮，烧得骷髅犬偏了半寸，却也让它的注意力转向了她：“小狐狸......血香......”


    “系统，合成方案！”苏辰的冷汗顺着下巴滴在阵纹上，视网膜上快速闪过数据【可合成素材：阿黄（一阶土狗，耐受力+30%，忠诚度100%）、疾风银狼（二阶风系，速度+40%，破甲-5%）、火蜥蜴（已击杀，火系伤害+25%）】。


    他咬着牙点下确认，“融合耐受力、速度、火焰之力！”


    白光在掌心炸开。


    阿黄和疾风银狼的身影被吸入光团，连带着他昨夜吸收的火蜥蜴灵能。


    当光芒散去时，一只半人高的赤焰狼犬站在原地——它的皮毛如烧红的炭，四爪踏过的地面腾起青烟，双眼是两团跳动的火苗。


    “赤焰狼犬，焚！”苏辰指向最近的骷髅犬。


    狼犬仰天长啸，一道火流从口中喷吐而出。


    那火不是普通的红，而是带着紫芒的幽焰，所过之处，骷髅犬的骨骼发出“咔啦”的碎裂声。


    第一只刚被烧去半具头骨，第二只的肋骨已被熔成铁水，第三只试图退回黑雾，却被疾风银狼追上，狼爪在它脊椎上一勾——这次，骨渣混着黑血溅了满地。


    最后一只骷髅犬倒下时，石台上的符文突然暗了下去。


    黑气不再翻涌，裂缝边缘渗出淡金色的光，像是某种封印在自我修复。


    阿黄趴在地上直喘，左肩的伤口正在结痂；疾风银狼舔了舔赤焰狼犬的爪子，后者则用脑袋蹭苏辰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咕噜声。


    “叮——合成成功：三阶赤焰狼犬（火系/兽类），能力：火焰灼烧（持续伤害）、烈焰冲锋（速度+50%）、耐烧体质（免疫20%火系伤害）。”


    系统提示刚结束，地下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心跳，又像是某种巨兽在翻身。


    苏辰抹了把额头的汗，短刃在掌心攥得发烫。


    他望向裂缝深处，那里的黑气虽散，却仍有若有若无的龙吟般的低鸣——比骷髅犬更强大的存在，正在苏醒。


    “走。”他弯腰抱起阿黄，赤焰狼犬和疾风银狼一左一右护在两侧。


    白若曦的狐火在前方引路，照亮了石阶上斑驳的血痕——那是他的，也是阿黄的，但此刻都泛着淡金的光，像某种征兆。


    祠堂外，苏烈正站在银杏树下喝茶。


    茶盏刚送到嘴边，密探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长老，祠堂里的动静停了。那小子......带着三只妖兽出来了，其中一只......像是三阶的。”


    茶盏“啪”地摔在地上。


    苏烈盯着满地碎片，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三天前族会上自己说的“苏辰连一阶妖兽都契约不好”，想起昨夜玄水龙族太子的密信里提到的“青丘公主被废柴所救”，此刻只觉得后槽牙发酸。


    “去查查那小子的妖兽。”他扯了扯领口，锦袍下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还有......”


    他望着重新闭合的祠堂大门，声音轻得像风，“让试炼的规矩，变一变。”


    晨雾彻底散了。


    苏辰站在祠堂台阶上，望着远处苏家主院的飞檐。


    阿黄在他怀里蹭了蹭，赤焰狼犬的尾巴扫过他的裤脚。


    白若曦将狐火收进袖中，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那里，御灵阵纹正发出比阳光更亮的光。


    三日后的家族试炼，该让所有人看看了。


    他望着天空中掠过的雁群，嘴角扬起一抹笑。


    而在地下密室的最深处，那道裂缝又裂开了一丝。


    暗金色的符文下，一截泛着青铜光泽的鳞片，正缓缓从黑土里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