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没有回头。


    他望着后窗那团幽蓝的光，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门外的风突然大了，吹得破屋顶的茅草簌簌作响。


    他能闻到空气中越来越浓的水腥气，像极了记忆里母亲临终前，妖兽血溅在他脸上的味道。


    “也许...”他低声说，将玉佩残片攥进掌心，“我们的命运，早就缠在一起了。”


    后窗的窗纸“唰”地被撕开一道口子。


    幽蓝的刀光透进来，在地面投下细长的影子。


    阿黄的咆哮变成了低吼，影狸的毛炸得更厉害了。


    老李头举着烧火棍的手开始发抖，白若曦的狐纹却突然亮了起来，像朵在暗夜里绽开的花。


    苏辰深吸一口气，转身将白若曦护在身后。


    他听见外面传来鳞甲摩擦的声响，还有模糊的骂声：“那小狐狸肯定在里头，给我拆了这破祠堂！”


    月光从破洞落下来，照在他紧攥的拳头上。


    那里有半块发烫的玉佩，还有系统图鉴刚刚弹出的提示：【检测到玄水龙族三阶鳞甲卫，建议合成方案已生成。】


    而在祠堂外的黑暗里，两簇幽蓝的妖火正缓缓升起，像两盏送葬的灯。


    月光透过祠堂破瓦在地面割出细碎银片，苏辰后背抵着墙，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青砖上的闷响。


    白若曦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袖渗过来——她伤得很重，狐族特有的妖力波动弱得像风中残烛。


    “密室在供桌下。”他弯腰掀起褪色的红布，露出青石板上半指宽的缝隙。


    指尖刚触到石板边缘，后窗传来“咔嚓”一声，是玄水探子用刀挑断窗棂的动静。


    水腥味猛地涌进来，混着阿黄喉咙里滚动的低吼，直往鼻腔里钻。


    白若曦突然抓住他手腕，狐耳在月光下泛着不自然的苍白：“你呢？”


    “我引开他们。”苏辰扯动嘴角，这个笑容在发抖的唇角显得有些滑稽。


    他想起三天前在香炉下捡到的玉佩残片，此刻正贴在胸口，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


    那是母亲留下的东西，每次危险时都会发烫——就像现在，像当年母亲挡在他面前时一样。


    “别出声。”他把白若曦推进密室，指尖在她发顶顿了顿，最终只是用力按了按石板。


    机关轻响，供桌恢复原样时，后窗的木片已经“哗啦”落了一地。


    “灵徒？”窗外传来嗤笑，带着龙裔特有的沙哑，“苏家养的狗崽子，也敢藏青丘的狐狸？”


    阿黄“汪”地炸毛冲过去，尾巴绷成直线。


    苏辰摸向腰间的短刀，掌心却先触到系统界面的清凉——意识里浮起淡蓝光幕，野猫的敏捷数据与幽影狼的隐匿属性正在闪烁。


    “合成敏捷型诱饵。”他在心底默念，灵能如细流般从指尖涌出。


    系统提示音比心跳还轻：“当前灵能充足，是否尝试合成？”


    “是。”


    微光在掌心炸开，再合拢时多了团温热的毛。


    那是只狸犬，瘦长的身子像道影子，毛色斑驳得能融入任何阴影。


    系统数据在视网膜上跳动：幻影狸，一阶巅峰，技能气味掩盖、幻步迷踪。


    “去。”苏辰蹲下身，将狸犬放在地上。


    它的鼻子轻蹭他手背，下一秒就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若有若无的妖气——和白若曦的气味分毫不差。


    祠堂外传来金属摩擦声。


    “那味道！”


    甲的声音陡然拔高，“往东边林子去了！”


    “追！”


    乙的脚步声杂沓起来，踩碎了院中的青石板。


    苏辰贴着墙根摸到门口，阿黄的尾巴扫过他脚踝，是安全的信号。


    等那两道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东边，他才掀起供桌红布。


    白若曦从密室钻出来时，狐纹淡得几乎看不见，额角还沾着石屑：“他们...走了？”


    “没走干净。”


    苏辰摸出铜铃挂在阿黄颈间——这是老李头连夜从灶膛里翻出来的镇魂铃，“龙裔的鼻子比狗灵三倍，幻影狸的气味最多骗他们半柱香。”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响起刺耳的尖啸。


    是乙的声音：“上当了！那气味是假的！”


    阿黄的耳朵猛地竖起来，喉咙里滚出闷雷似的低吼。


    苏辰推着白若曦往祠堂后墙跑，幻影狸不知从哪蹿出来，贴在他脚边。


    后墙的爬山虎被夜风吹得簌簌响，他数着心跳——三、二、一。


    “砰！”


    祠堂大门被撞开的瞬间，苏辰已经抱着白若曦翻上墙头。


    阿黄跃在前面，铜铃“叮”地轻响，玄水探子的身影在月光下顿了顿，眼中浮起恍惚。


    “走！”苏辰拽着白若曦的手腕往下跳，幻影狸像道灰影窜进草丛。


    背后传来甲的怒骂：“别让那小狐狸跑了！龙太子要活的！”


    密林的黑暗瞬间裹住他们。


    白若曦的脚步越来越虚浮，狐尾扫过荆棘丛时渗出鲜血，在地上拖出暗红的线。


    苏辰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在自己掌心逐渐冰凉，像块正在融化的冰。


    “坚持住。”他把她背起来，汗水顺着下巴砸在她颈间，“再往前半里，有个废弃的猎人小屋...”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近了。


    阿黄的低吼变成尖吠，幻影狸的毛在他肩头炸成刺。


    苏辰咬着牙往更深的林子里钻，月光被树冠割成碎片，落在白若曦苍白的脸上，像撒了把碎银。


    “阿辰...”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好像...走不动了。”


    苏辰的呼吸突然一滞。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耳边轰鸣，能听见玄水探子的鳞甲擦过树干的声响，能听见白若曦的血滴在他后背，“啪嗒”、“啪嗒”，比心跳还清晰。


    密林深处的风卷着潮气涌过来，裹着若有若无的龙吟。


    他不知道前面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只知道怀里的温度正在流失，只知道玉佩残片烫得几乎要穿透衣襟——就像当年，母亲用身体护住他时，妖兽的血溅在他脸上的温度。


    “不会的。”他把白若曦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有系统界面的蓝光在跳动，有合成妖兽的灵能在翻涌，“我不会让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