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从口袋里掏出刚才小女孩递给她的棒棒糖。


    放在椅子上，用拳头砸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地解开包装纸，里面的糖果然碎得四分五裂。


    陈凡取了一小块，放到自己嘴里，随后将剩下的递给小女孩。


    “你送给哥哥，哥哥也吃了，真的很甜，不过哥哥在健身，太甜的东西不能吃，剩下的你帮哥哥吃掉好不好？”


    小女孩看着陈凡，最终点头。


    小心翼翼的从陈凡手中接过，取出了一块，放到自己嘴里。


    “确实很甜，谢谢哥哥。”


    随后又将糖全部都包裹好，放回到书包的夹层里。


    “怎么不吃了？”


    “等下给妈妈也吃点，这个放到书包里不会化掉，还能吃两三天。”


    陈凡看着小女孩那模样，忍不住内心一酸：“你想爸爸嘛？”


    陈凡的话刚问出口，就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小女孩愣了一会儿：“想，如果爸爸还在的话，妈妈就不用那么苦了。”


    “你呢，觉得苦嘛？”


    小女孩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伤心的时候，妈妈会抱着我，但妈妈的伤心的时候，却没有人抱她了。”


    “哥哥。”


    “嗯？”


    “只有小时候才会这么苦？还是长大了也一样？”


    陈凡将头转向一边，沉默半响，开口说道：“只有小时候。”


    “可是妈妈已经长大了。”


    小女孩紧紧咬住嘴唇，有些委屈，又有些伤心。


    这次，陈凡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过了好久，陈凡才问到：“你妈妈，白天是做什么工作的？”


    “妈妈在超市做收银员，她现在不能干重活。”


    “嗯。”


    “那你刚才说的那些叔叔？”


    “是爸爸的朋友，叔叔们都已经退伍了，在工地上干活，每周会抽出一晚上来看我们，会带一些吃的，也会给我们钱，不过妈妈没要。”


    “后来说是借给我们，等妈妈换好肾了，存到钱了再还给他们，妈妈也只是说好，会把他们的钱算在内，等真存到差不多钱的时候，再问他们借。”


    “所以，你刚才跟我说的还差13万，是将那些叔叔的钱也算在内？”


    “嗯，妈妈在超市做收银员只有5000多，不过她平时会在小区里帮别人临时打扫卫生，或者遛狗，照顾小猫什么的，也会赚到一些钱。”


    “不过也存不下多少，因为每周透析就要800。”


    “小妹妹，你长大了有想过做什么吗？”


    “赚钱。”


    “赚钱做什么呢？”


    “给妈妈换肾。”


    “如果成功换肾了呢？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做些什么？”


    “我会买7颗棒棒糖，然后一天吃一颗。”


    “再然后呢？”


    “再然后啊，我会存钱，带妈妈去爸爸当兵的地方看看。”


    ……


    一大一小就坐这么坐着聊天，期间也有医护人员进出房间。


    一直等到2个小时后，小女孩的妈妈终于出来了。


    “妈妈！”小女孩脸上挂着笑容，冲到她妈妈面前，不过在身前的时候就停了下来，轻轻的抱着，将脸贴在妈妈的怀里。


    陈凡对这个受尽苦难的女人点头笑笑。


    小女孩的妈妈似乎有些疑惑，眼前这个男人为何会和自己女儿一起，而且一聊就是2个小时多。


    她在透析的时候只能无聊干等着，所以能够依稀听到外面两人的声音，虽然不是很清晰，但聊天的声音从来没断过。


    小女孩看到妈妈的神情，便将自己刮到陈凡车子的事情包括后面想要来看看妈妈的事情全述说了一遍。


    “小兄弟，一瑾将你的车子刮擦了，虽然你说了不要赔偿，但我还是要跟你说声抱歉，对不起！”


    木一瑾，也就是小女孩的妈妈，有些虚弱，但很诚恳的微微鞠躬道歉。


    “大姐，不用不用！”


    “一瑾是一个很乖巧听话的小女孩，很招人喜欢，我将她就当做我的妹妹来看待的，所以听闻你生病了，就过来看看。”


    一瑾妈妈闻言，脸上露出笑容，慈爱地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


    随后跟陈凡自我介绍自己叫薛纤，名字一如身体，看上去非常纤弱，但却非常坚强。


    “薛姐，现在时间也已经很晚了，一瑾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早点睡觉休息，我送你们俩回去吧？”


    “不用不用，不用麻烦你了，我们骑杭城的公共自行车就行。”


    “也就一脚油门的事情，一瑾也能早点入睡。”


    薛纤还是摇头婉拒。


    陈凡有些无奈地说道：“薛姐，说句难听的，我真没想从你们这边图点什么，确实就是非常喜欢一瑾这个小姑娘，就让我送送吧。”


    薛纤闻言没再拒绝，而是自嘲地笑着：“我们也真没啥值得你图的了，一瑾，快谢谢叔叔。”


    木一瑾抬起头，看看她妈妈，又看看陈凡，最后还是说道：“谢谢哥哥。”


    陈凡也是笑着摸了摸木一瑾的头，对着薛纤说道：“薛姐，我们各叫各的，我叫你薛姐，你就叫我陈凡或者小凡都可以，我呢，就喊一瑾妹妹，她喊我哥哥就行。”


    薛纤笑笑没说，都到她这个地步了，称呼什么的也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陈凡走在前面，木一瑾牵着薛纤跟在后面。


    先是将藏在灌木丛的那一大袋子瓶子拿上，随后走到停车位上，打开后备箱直接扔进去。


    “哥哥，那瓶子脏！”木一瑾有些拘谨的说道。


    “不脏！”陈凡笑着回应，给母女俩打开后座，先扶着木一瑾上车，随后目送薛纤自己慢慢坐上去，最后才回到主驾驶开车。


    “薛姐，我跟你加个微信，你把地址发我微信上，我导航一下。”


    薛纤不疑有他，直接扫码加上，随后把定位发了过去。


    陈发一看，这么巧？就不是他上一世租房子的小区嘛？正是景芳五区。


    知道地方后，陈凡便直接开车过去。


    “一瑾，你作业做完了吗？你们应该开学了吧？”


    “哥哥，做完了，我学习成绩很好的。”木一瑾有些骄傲的说道。


    “那很好，哥哥我是浙大学生哦，你以后高考，可一定要考得比哥哥好才行。”


    “放心吧哥哥，我会努力用功的！”


    邵逸夫医院距离景芳五区并不远，不一会儿，车子就开到了。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半了，陈凡将车子停在路边，询问道。


    “薛姐，一瑾，你们肚子饿了嘛？要不要买点夜宵，带回去吃？”


    “不用了，我们都是吃饱饭才去做透析的。”薛纤摆手拒绝。


    陈凡也不坚持，从后备箱拿起瓶子，笑着说道：“都到门口了，那就送到你们家里吧。”


    “不用不用！”薛纤赶紧摆手。


    “薛姐，你这是对我不放心嘛？”


    “你刚做完透析，还不能劳累。”


    “这袋瓶子虽然不是很重，但体积大，看着一瑾这么小年龄背在背上我也不忍心。”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