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是被姜晓菲赶出来的，脸上依旧带着灿烂的笑意，毕竟他的行为确实有些损。


    不过也是他的一片心意不是。


    哼着小曲儿，陈凡走到自己的停车位，发现竟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坐在旁边，一开始吓了一跳。


    那女孩听到脚步声，看到陈凡站在车前，站了起来，有些紧张的问道。


    “哥哥，这辆车是您的嘛？”


    陈凡先是左右看看，没发现什么异常，随后悄悄打开手机的录像模式，并将摄像头对着女孩，才开口说道。


    “是我的，怎么了？”


    “哥哥，对不起！”那女孩抿着嘴唇，向陈凡90°鞠躬，抬起头有些弱弱地说道。


    “刚才我捡易拉罐的时候，不小心将哥哥您的车子给刮了。”


    “我……我我们家只有一点点钱，但都是要用来给妈妈治病的，哥哥，我能打欠条嘛，等我长大了，或者妈妈的病治好了，赚到钱了，再赔给哥哥。”


    小女孩有些紧张的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陈凡。


    陈凡接过来，上面字写的不算好看，但一笔一划都很工整，一看就是这个年纪写出来的字迹。


    大致内容是在2014年9月4日，不小心将车牌号为浙BCF666的车子给刮出了一条伤疤，愿意赔偿修车的钱，上面还有落款，叫木一瑾。


    在修车钱上面则空着，显然是在等陈凡来说具体多少。


    陈凡看着有些紧张的小女孩，笑着说道：“小妹妹，你叫木一瑾是吧？”


    小女孩点点头，两只手一直抓着自己的T恤下摆，显得有些紧张。


    “你似乎很紧张，那你为什么不直接离开呢，这样我也不知道是谁弄的。”


    陈凡检查了一下，确实划了一个痕迹，用手指摸了一下，依旧存在。


    小女孩抬起头，一脸认真地说道：“哥哥，我妈妈教育我要做一个诚实正直的人，既然是我不小心把哥哥您的车子刮出了一个伤疤，我肯定会赔钱的，就是，就是……”


    陈凡看了一眼小女孩脚边的一个大袋子，里面全是易拉罐和塑料瓶，再结合她刚才所说的，显然这么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是在捡瓶子卖钱，关键是，才这么小啊。


    陈凡内心有些触动，将手中的纸递了回去：“小妹妹，这张纸你拿回去，哥哥不用你赔了。”


    那小女孩听到陈凡说，一下子将头抬了起来，眼神中能明显看到一种放松下来的神态，不过她依旧说道：“哥哥，听刚才一位叔叔说，您这辆车要六七百万，修一下起码要好几千，真的不用我赔嘛？”


    陈凡下意识的想摸摸小女孩的头，不过小女孩有些害怕的后退，陈凡尴尬的将手放下。


    笑着说道：“小妹妹，我们拉钩，哥哥真不要你赔。”


    小女孩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和陈凡拉钩，随后犹豫了一下，打开背后的小书包，从最里面的夹层里拿出一根棒棒糖，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最终还是递给陈凡。


    “哥哥，这个给您！”


    陈凡看在眼里，同样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谢谢你，小妹妹，我想一定很甜。”


    小女孩重重点头，很认真地说道：“嗯，吃起来肯定很甜，因为有时候当我想哭的时候，我都会拿出来看看，我能想到吃到嘴里的甜味，然后我就没那么想哭了。”


    陈凡原本脸上还带着笑，闻言慢慢收敛笑容，又看了一眼小女孩的穿着。


    不脏，但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洗得泛白的那种，而且款式上也比较老旧，陈凡忍不住问道。


    “小妹妹，你妈妈得了什么病？”


    “医生说，是尿毒症，要每个礼拜做三次透析，前面两次是免费的，后面一次要付钱，每次800。”


    “那你其他家人呢？”


    小女孩先是沉默一会儿，随后摇头：“没有了，只剩下爸爸了。”


    “那你爸爸呢？”


    “爸爸在外面当兵，不过……”小女孩的眼眶有些泛红。


    “不过什么？”陈凡有些好奇。


    “之前妈妈都会笑着跟我说爸爸的，但上次好几个军人叔叔送了一个‘一等功臣之家’的牌子回来后，妈妈哭了好久，每次跟我说爸爸在国外执行任务不能回来的时候，都会偷偷抹眼泪。”


    “哥哥，其实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问过我们老师，老师说一等功臣之家一般都是颁给烈士的，其实，我爸爸也许已经牺牲了对吗？只是妈妈不想告诉我。”


    “我有时候想爸爸了，也会去摸摸那个牌子，偷偷的哭，不让妈妈发现，因为被她看到我哭了，她肯定也会哭得很伤心。”


    陈凡抬起头，将眼眶里的眼泪憋了回去，随后蹲下来，平视着小女孩。


    “你妈妈的病是不是换肾就可以了？”


    小女孩点点头：“嗯，医生是这么说的，而且之前有两次可以换了，不过……我们钱不够，只能先给别人了。”


    “有好几个叔叔，上次来医院看望妈妈，说想给妈妈换一个肾，不过检查出来都不合适。”


    “哥哥，如果我能快速长大就好了，医生说只有到18岁才能把我的肾给妈妈……”


    “还差多少钱？”陈凡的眼神愈发柔软，轻声地问道。


    “啊？哥哥您是说我妈妈换肾的钱嘛？”


    “嗯。”


    “还差13万，医生说手术费需要15万，后面住院要10万，然后第一年那个，抗排异，是这个三个字吧，就是吃药会比较贵，要15万左右。”


    “所以你捡瓶子，是为了存钱？”


    “嗯，我跟很多叔叔阿姨说我可以打扫卫生，洗碗洗菜，只要一半的一半钱，不过他们说我是童工，被发现会罚款很多，所以我只能捡瓶子。”


    陈凡有些动容，看着小女孩问道：“小妹妹，你相信哥哥嘛？”


    小女孩重重点头：“嗯，哥哥您是好人。”


    “那你带我去看看你妈妈好不好？”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随后才说道：“好，妈妈正在做透析，我带您去。”


    “妈妈白天还要打工，所以只能晚上来。”


    似乎看出了陈凡的好奇，小女孩自己解释了一句。


    带着陈凡往前走，先是走到一片灌木丛前，将自己捡的瓶子藏在里面，然后才继续走。


    “因为医生说这个上面有细菌，不能带到病房。”


    陈凡默默点头，跟在小女孩后面，走了一会儿，终于停在一个门口。


    “妈妈在里面，不过我们不能进去，会有细菌，哥哥，您可以通过门口的窗户上看。”


    陈凡点头，通过玻璃看进去，里面只有一个女人，面色灰暗，皮肤也有些发黑，身体看上去比较消瘦，但又能看到很明显的水肿。


    “每次做透析的时候，你都会这样在房间外陪着你妈妈么？”陈凡走回到女孩身旁，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问道。


    “嗯，等妈妈开始做透析了，我就去捡瓶子，快好了，我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