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豆蔻香残

作品:《仙君总想把我推给情敌

    【入卿梦也】


    面前是漆黑的墙壁,耳边听见是嘈杂的喧闹,鞭炮锣鼓、道喜祝福声。


    回头,四周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喜气洋洋。鼓乐唢呐声、欢笑贺喜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与周围的喜庆格格不入。


    偌大的宅院,贺喜的人来来往往,但奇怪的是,周围的人似乎都看不到我。


    看不见熟悉的面孔,华服贵气的人不少,举手投足间皆是权贵氏族礼仪。


    新郎新娘拜堂时,我站在人群中,看着他们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新娘的盖头遮住了她的面容,只能从她微微颤抖的手指看出她的紧张。


    新郎身姿挺拔,虽看不清脸,但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英气。


    喜事一件,我却心生焦躁。


    礼成,新娘被送入洞房,而我则被热闹的宴席吸引,自然而然地坐了下来。


    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周围的人推杯换盏,笑声不断。


    我端起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酒香浓郁,入口回甘。


    正当我沉浸在宴席的热闹中时,一个女人突然坐在了我身边。


    一身深紫色的长裙,气质冷艳。她的眼神凌厉,却在垂眸对上我的视线时,眉眼弯弯尽是温柔。


    “你倒是悠闲,坐在这里喝酒。”


    我愣了一下,环顾四周,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你看得到我?”


    她轻笑一声,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说:“当然看得到。不过,其他人可看不到你。”


    宴席座无虚席,独独我这一桌无人光顾。


    她抿了一口酒,语气淡然。


    “这是你的梦,或者说,是你的一段记忆。此刻,你只是旁观者,无法干涉这里的一切。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是不可逆转的。”


    “我的记忆?”我皱了皱眉,“以往都是身临其境,为何这次是以旁观者的身份?”


    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放下酒杯,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她的动作自然而亲昵,仿佛这样的举动曾做过无数次。我愣了一下,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熟悉感,却怎么也想不起她是谁。


    “你……认识我吧?”我试探着问道,“难道这场梦……”


    她微微一顿,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恢复了那副高冷的模样。


    “认识又如何?你现在记不得,我说了也是徒劳。”


    她的语气依旧冷淡,我却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惆怅与无奈。


    “好好欣赏吧。这次,我暂且替你保守秘密。享受姐姐顶着被责罚的风险,为你营造的这场梦吧。”


    说完,她的身影便如同烟雾般消散在我眼前。


    宴席依旧热闹,可我却没了喝酒的兴致。我站起身,穿过人群,朝着洞房的方向走去。


    因为是梦境,我的身体可以直接穿过紧闭的门扉,走进室内。


    一阵细细的骤雨落下了。


    洞房里,烛火摇曳,映照出满室的红色。新娘端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时间一点点流逝,红烛燃半,新郎迟迟未归。


    屋外的宴席已经散去,静地只有收拾热闹后窸窸窣窣的声响。


    雨点变大,雷鸣划破。


    终于,新娘按捺不住,自己揭下了盖头。


    就在那一瞬间,我的心猛地一颤——


    那新娘的脸,竟然是我自己!


    消失的紫衣仙女再度出现,冷面美人轻笑着问道:“你可知自己为何在此?”


    “我的婚事?可我的婚事不是今日?而且整座宅子怎么看都不是信州府啊。”


    不对,这是过去发生的事,是我的记忆……也就是说,颜卿不是与我第一个成亲的人?!


    我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的脸,脑子乱乱的,无法深想这背后的故事。


    紫衣仙女环顾着内室洋溢的喜红色,似是感叹说道:“从一场婚礼逃跑,却转身进了另一个人的怀抱,小妹你还真是……捉摸不透啊。”


    “逃跑?”


    关于从婚礼离开,我可只从颜卿口中听过八年前我被人掳走……


    我瞪大眼睛,背脊攀升一股凉意。


    “不是有人掳走……是我自己逃跑了……六月十五半年节……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嫁给颜卿……对吗?”


    正如现实中此刻的我,依旧不明白该不该嫁给他。


    紫色仙女不语,视线看向端坐床沿的“我”。


    “我只能通过梦境看到过去的你,至于那时的你在想什么,我并不知晓。但我猜,绝不仅仅如此。两次死亡的因果,只有你自己明白。”


    我还想追问,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


    “新娘的我”神色紧张,目光中透着不安。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猛地站起身,抓着盖头夺门而出。我下意识地跟了上去,脚步匆匆,心跳如鼓。


    她穿过长廊,跑过庭院,最终停在了院子外面。我也跟着停下,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屏住了呼吸——


    红衣少年手持长刀,正与数十名黑衣人厮杀。


    他的身影在雨中显得格外单薄,却依旧奋力挥刀,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雨水混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也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我”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嘴唇颤抖,似乎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音。


    我站在那个“我”的身后,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仿佛这一幕曾在我生命中真实发生过。


    终于,红衣少年体力不支,踉跄着跪倒在地。


    长刀插在地上,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终于喊出了声。


    “祈源——!”


    红衣少年听到声音,艰难地抬起头看过来。脸上沾满了鲜血,却依旧挤出一抹笑容,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等我……”


    下一刻,少年的身体重重倒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我”冲了过去,跪在他身边,颤抖着伸出手,却不敢触碰他。眼泪混着雨水滑落,声音哽咽。


    “祈源……贺祈源……”


    我站在一旁,心中仿佛被撕裂一般,疼痛难忍。


    他刚才的视线,分明是和我对上了……我没有看错……他看的人,是我……


    我想上前,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能看见我?不应该啊,他怎么能看见我呢?”


    我喃喃自语着,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我的视线。


    当我再次看清时,红衣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只剩下“我”跪在雨中,手中紧紧攥着那块染血的盖头。


    贺祈源……好熟悉的名字……这场梦,我是不是曾经梦到过……


    “你忘记了。”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是跪在雨中的“我”。


    她在跟我说话?


    “我自己……你在说话吗?”


    “我”回过头,泪人充满怨恨的双眼死死瞪着我。


    “都是你害死了他!是你!你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怎么会是我呢?我不认识梦境的任何人,甚至那些黑衣人……


    我愕然抬眸,看向自己。


    “黑衣人……是我?”我拼命摇头,“不对不对,那分明是个男人啊……”


    “都是你害死了他!是你!你还想害死多少人才肯善罢甘休!”


    不是我,不可能是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怎么脑海中闪过无数似曾相识的画面。


    电光火石间,惊雷劈过,眼前的画面被刺眼的白光吞噬。


    【烟波醒渡】


    我猛地惊醒,坐起身来,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满是冷汗,心脏剧烈跳动,仿佛刚刚亲身经历了一场生死离别。


    窗外,骤雨落下,身旁的人呼吸平静。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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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还能感受到梦中那股冰冷的雨水和灼热的鲜血。梦中的情景清晰得可怕,仿佛不是梦,而是一段被尘封的记忆。


    “祈源……贺祈源……”


    我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梦到他?为什么从前的梦都记不住,这次却……


    我忍不住垂下眼,小声叹了口气。


    好乱。


    心口绞得疼。


    不行,得沉心静气,不可乱了方寸。


    我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纷乱的思绪甩开。手腕凑到鼻尖前,嗅着手链上熟悉的气息,慢慢平复下来。


    “砚清,我该怎么办?”


    起身披衣,推门出去,沿着回廊踱步。四下宁静,内心却久久无法平息。


    找了个墙角蹲下,盯着信州府后院的池塘发呆。


    檐上落下的雨帘,似乎有种吸引人走进雨中的法力。


    因为没穿鞋,脚踩上青石板竟然有些打滑。


    摘了片花叶佩戴在头上,跪在池塘边,伸手摘下一片荷叶撑在头顶,我学着青蛙蹲在陶缸聆听水滴溅起的声音。


    内心终于是平静些了。


    我合上双眼,头埋进膝盖间,不让雨水打湿脸庞。


    忽然,雨停了。


    我慢慢抬起头,抬头便见一柄竹骨伞转过山石,伞面微抬,露出执伞人轮廓分明的下颌。


    “你怎么也来了?”


    我笑着问颜卿,他无奈浮起笑意伸出手拉我起身。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你不见了。找了你一圈,想不到,在这儿蹲着。”


    颜卿小心翼翼扶着我走在湿滑的路面,他是匆忙出来的,仍穿着寝衣。


    “怎么不披件外套再出来?”


    “出来匆忙,忘记了。不过难得半夜听雨,不觉得冷。”


    围绕着池塘散步,洞房花烛夜,不错的经历。


    “父亲大人是做什么的?”我问。


    颜卿说:“也是在县衙待了一辈子的人。娘亲生下我那年,爹爹立志说要考取功名,为了我能进更好的学府。他很喜欢颜真卿,所以给我起了颜卿。三年后父亲高中,我和娘亲也从虔州搬到施州。爹爹为官二十年,几乎跑遍了东西南北,我和娘亲也一路跟着父亲。”


    “那很辛苦吧。”


    “倒也没有,反倒觉得,年纪轻轻就去过了无数地方,也算是增加了阅历。”


    “所以你一直留在信州,哪儿也没去?”


    “是,陛下也觉得信州府交于我是正确的。这些年,信州百姓安居乐业,倒也算不负圣恩。”


    颜卿撑着伞走在池塘的一侧。


    “父亲常说,为官一任,当如颜鲁公般刚正不阿。可惜……”


    “可惜什么?”


    “任职信州知县的第一年,腊月收到家书,说父亲在徐州旧疾复发,没能赶去见爹爹最后一面。娘亲受不了爹爹离世,也跟着去了。”


    那双波澜不惊的眸中染上淡淡的笑意,他再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却格外温柔。


    “八年前你被抓走后不久,有人传消息来说你不在了……好在我坚信你不会有事,信一定会与你再次重逢……”


    我抬眼对上他的视线,眼眶有些发烫。


    “颜卿,我冒出一个胆大的想法。”


    话音刚落,我一把抢过颜卿手里的伞丢到一旁,等他反应过来时,干燥的身体已经暴露在雨里,转瞬即湿。


    我和颜卿看着互为落汤鸡的彼此,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我扣住他的五指,说道:“我会陪着你的。无论以后我去哪里,我的归途都是走向你。”


    雨幕中,我们相拥彼此。


    靠近的呼吸和他热烫的胸膛让寂静的空间里,响起雨声以外轻微却不断的心跳声。


    分不清是我的,还是他的。


    “我也会一直等你。忘了也罢,无论以后你去哪里,我的归途都是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