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


    皇家海军肃杀的军鼓声，如同沉重的丧钟，在皇家港的上空回荡。港口广场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所有人都被一个消息吸引而来——臭名昭著的海盗船长，杰克·斯帕罗，今日将在众目睽睽之下伏法，接受绞刑的制裁。


    “杰克·斯帕罗，著名的……”一名海军军官站在高台上，手持卷轴，声音洪亮却冰冷。


    “船长，”被牢牢缚住双手、站在绞刑架前的杰克不满地翻了个白眼，出声打断，语气带着他标志性的玩世不恭，“杰克·斯帕罗船长。”


    军官瞪了他一眼，继续宣读：“鉴于你对西班牙皇室及政府所犯下的累累罪行，罄竹难书，令人发指——现列举重罪条目如下：海盗、走私、假扮西班牙皇家海军军官、假扮英格兰神职教会人员……”


    “呵。”杰克发出一声短促的干笑，仿佛在听一个拙劣的笑话。


    “嘿，”站在他身边、同样被缚住双手的伯瑞娅，脸上却不见丝毫恐惧，反而饶有兴致地偏头问杰克，“你假扮神父做什么？”


    “生活所迫，亲爱的，”杰克朝她眨眨眼，“总得给迷途的灵魂——尤其是某些急需‘祝福’的海盗——提供点精神慰藉，收费合理。”


    “……伪装他国船只、纵火、绑架、劫掠、偷猎、盗窃、腐化堕落、破坏公物、藐视王法！对于以上罪行，你今日被正式指控，判处——立即处死！”军官的声音斩钉截铁。


    “沃莱尔·D·伯瑞娅，”军官的目光转向红发女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杰克·斯帕罗的同党，著名大海盗沃莱尔·D·法拉蒙德之女。现列举重罪条目如下——”


    “嘿！”伯瑞娅眉毛一挑，声音清脆地打断，“这跟我那素未谋面的老爹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们指望他会从天而降来劫法场？”


    “——鉴于以上罪行，判处——立即处死！”军官无视她的质疑，冷酷地宣判了最终结果。


    “愿上帝宽恕你们罪恶的灵魂。”他最后公式化地念道，更像是一句程序化的诅咒。


    “哦，感谢上帝！这个祸害终于要伏法了！”人群中一个声音响起，带着如释重负的快意。


    “我们受够了这些海盗的劫掠和恐吓！”另一个声音附和着，充满了积压的怨气。


    “可惜了……那张脸蛋儿，真是个美人儿……”也有人低声叹息，目光复杂地落在伯瑞娅明艳的脸上。


    戴着黑色头罩的刽子手拿着粗糙的绞索上前，正要往二人的脖子上套去。伯瑞娅却突然抬臂，轻松地格开了他的手：“老兄，不介意多给我们一分钟吧？最后的告别时间。”


    不等刽子手反应，她已转向杰克，篝火般的红发在风中轻扬，碧蓝的眼眸里没有死亡的阴影，只有一片澄澈的、近乎挑衅的光芒：“亲爱的，看来我们要一起奔赴那场盛大的终点了。”


    “看上去，命运女神这次格外青睐我们，要让我们携手谢幕。”杰克回望着她，嘴角勾起熟悉的、玩味的弧度。


    “那么，大名鼎鼎的杰克·斯帕罗船长，”伯瑞娅的笑容愈发灿烂，带着海风般的自由不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你就不想做点什么惊天动地、让这群看客永生难忘的事吗？”


    “哦，娅娅……”杰克凝视着她那双只倒映着自己身影的眼眸，那眼神一如当年初遇时那般纯粹而热烈。没有犹豫，没有征兆，在悬垂的绞索下，在万众瞩目之中，在加勒比海咸涩的风里，杰克猛地低下头，深深吻住了伯瑞娅的唇。


    这不再是荒岛地窖里带着朗姆酒气的缠绵，而是在死亡边缘迸发的、最炽烈无畏的生命宣言！他们忘情地拥吻，无视了惊愕的抽气声、愤怒的呵斥、羞赧的低语，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只剩下这刻骨铭心的自由一吻。


    “哦，野蛮的海盗……”台下有人厌恶地耸耸肩。


    “别看，孩子，那不是淑女和绅士该看的！”一位母亲慌忙捂住小儿子的眼睛。


    “嘿！再来一个！够劲儿！”也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


    唇分，气息微乱。伯瑞娅舔了舔湿润的唇角，眼中闪烁着恶作剧得逞的光芒，声音却带着奇异的温柔：“哈…那么，老规矩？我数三二一？”


    “当然，亲爱的，”杰克同样笑着，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明亮和释然，“就像以前一样。”


    “3…”伯瑞娅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2…”杰克默契地接上。


    “1！”


    “Harvey——！”一声嘹亮的鸟鸣划破肃杀！一道绿色的闪电——哈维！它如同离弦之箭，从高空俯冲而下！巨大的翅膀带着劲风狠狠扇在刽子手脸上，尖锐如钩的爪子精准地划过伯瑞娅和杰克手腕上的绳索！


    “谢了，老伙计！”绳索应声而断！伯瑞娅甩了甩重获自由的手腕，电光火石间，她猛地抓住垂落的绞索，借着身体的重量和腰腹的力量用力一荡！整个人如同敏捷的雨燕，凌空飞起！


    “快！开枪！拦住他们！”远处观礼台上的诺灵顿上将脸色剧变，厉声下令！


    “哦！天哪！我……我受不了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伊丽莎白眼珠一转，极其夸张地捂住额头，发出一声足以穿透喧嚣的惊呼，身体软绵绵地向后倒去，精准地“晕倒”在她父亲斯旺总督和正要拔剑的诺灵顿中间，以一己之力牵制住在场的两位最高权利者。


    “伊丽莎白！”斯旺总督和诺灵顿瞬间被吸引力注意力，场面一片混乱！


    砰砰砰！海军士兵们慌乱地举枪射击，子弹呼啸着，却仿佛长了眼睛般，只擦着在半空中如杂技演员般翻腾的杰克和伯瑞娅飞过，徒劳地在石墙上溅起火星！皇家海军祖传的人体描边术，你，值得拥有。


    “哦～哈哈哈哈哈……”伯瑞娅和杰克畅快淋漓的大笑声在风中回荡，两人借着绳索的力道，稳稳地落在了高高的城墙垛口上！


    如狼似虎的海军士兵们紧随其后，蜂拥而上，黑洞洞的枪口密密麻麻地指向他们。身后，是陡峭的悬崖和汹涌拍岸的惊涛，退路断绝，似乎已是绝境。


    “海军！你们要牢牢记住这一天——”杰克张开双臂，脸上挂着那副招牌的、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准备念出他那标志性的台词。


    然而，这一次，他话音未落，却毫无征兆地、坚定地牵住了伯瑞娅的手！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心照不宣的默契和绝对信任！紧接着，他们毫不犹豫地、姿态优雅地向后一仰，如同殉情的恋人又像扑向大海的飞鸟，从高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


    “船！下面有船！”一个眼尖的海军士兵失声惊叫！


    只见悬崖之下，蔚蓝的海面上，一艘如同幽灵般的黑色帆船正乘风破浪而来！流线型的船身，巨大的黑色船帆鼓满了风——正是那艘传奇的、被诅咒又被夺回的黑珍珠号！


    下坠的狂风中，杰克和伯瑞娅相视而笑，眼神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舒展身体，如同回归大海的游鱼，精准地落入翻涌的浪花之中，奋力朝着那艘象征着自由的黑色帆船游去！


    ---


    “哦，吉布斯，我忠诚的老伙计！”杰克顺着船上抛下的绳梯敏捷地爬上黑珍珠的甲板，浑身湿透却神采飞扬，他用力拍了拍大副的肩膀，“我以为你会严格遵守那本该死的海盗法典，对船长的生死袖手旁观呢！”


    “事实上，船长，”吉布斯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牙的笑容，将一顶熟悉的、边缘磨损的三角船长帽恭敬地递给伯瑞娅，“我只把那本法典当作……嗯，一个‘指导性’的文书。真正的忠诚，在心里。”他指了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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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胸口。


    伯瑞娅接过帽子，海水顺着她火红的长发滴落。她转过身，动作轻柔而郑重地将那顶象征着荣耀与责任的黑色船长帽，稳稳地戴回杰克的头上。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那么现在，黑珍珠是你的了，船长。”


    “哦，当然，亲爱的。”杰克抬手正了正帽檐，深邃的目光落在伯瑞娅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和挽留，“……你，要留下来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留下来，和我一起，和黑珍珠一起？”


    伯瑞娅迎着他的目光，脸上的笑容如同加勒比海最明媚的阳光，耀眼而自由。她摇了摇头，语气轻快却无比清晰：“当然——不！杰克·斯帕罗船长，别忘了，我可是沃莱尔·D·伯瑞娅！我的征途是整片大海！”


    她的目光扫过熟悉的黑珍珠甲板，扫过那些船员们，最终定格在杰克那双永远藏着星辰大海的眼眸里：“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是船长了！”


    “那好吧，”杰克释然地笑了，“Captain沃莱尔·D·伯瑞娅，那么，你接下来的伟大航程，目的地是……？”


    伯瑞娅毫不犹豫地指向海天相接的远方，声音如同海风般自由不羁，响彻甲板：“向着——自由的方向！”


    “约定好了！”杰克伸出手掌。


    “啪！”伯瑞娅用力与他击掌，清脆的响声如同誓言。下一刻，她毫不留恋地转身，像一道赤色的闪电，在船员的惊呼和杰克的注视中，纵身跃过船舷，再次投入那片浩瀚无垠的蔚蓝！


    杰克快步走到船舷边，静静地凝视着海面上那抹迅速消失的红点，直到涟漪散尽，只剩波光粼粼。海风吹拂着他重新戴上的船长帽，帽檐下的眼神深邃如海。


    他深吸一口带着咸味的自由空气，猛地转身，面向他的船员们，声音洪亮而充满力量，盖过了海浪的喧嚣：“那么，伙计们！各就各位！升起满帆！我们——”


    他大手一挥，指向伯瑞娅消失的、那无限可能的海平线：


    “——扬帆！起航！”


    “是的！船长！”船员们爆发出震天的吼声，迅速行动起来。


    杰克走到熟悉的船舵前，骨节分明的手温柔而深情地抚摸着那光滑的橡木，感受着它传递来的、如同心跳般的脉动。他望着眼前那片波光荡漾、孕育了无数传奇也承载了无尽自由的大海，仿佛要将那个红发的身影永远镌刻在这片蔚蓝的背景里，轻声地、仿佛只说给大海听一般，补充道：


    “向着……自由的方向。”


    他轻轻哼唱起来，那调子古怪又熟悉：


    “南边的岛啊，真是暖和，菠萝好吃，脑袋发热，笨蛋白痴。北面的岛啊，真是冷啊，鲤鱼味美，脑袋发抖，笨蛋白痴～”


    歌声随着海风飘散，他相信，大海会将它带到该去的地方。


    阳光穿透层层海水，投下变幻莫测的光柱。伯瑞娅舒展着修长优美的蓝色鱼尾，如同海中精灵般自由穿梭。数条色彩斑斓的小鱼亲昵地环绕在她身侧，随着她的游动翩翩起舞。


    她摊开手心，一块在幽暗海水中依然闪烁着深邃幽蓝光芒的宝石静静躺在那里。她凝视着宝石，唇边漾开一抹自由不羁的笑容，清亮的歌声如同最动听的海妖吟唱，穿透水波，向着未知的远方飘荡：


    “东边的岛啊，真是好看，寿司好吃，脑袋发傻，笨蛋白痴。西边的岛啊，真是无聊，没有风景，脑袋沉闷，笨蛋白痴～”


    歌声融入无垠的蔚蓝，与海面上那若有若无的、属于黑珍珠的悠扬白痴之歌，隔着万顷碧波，遥遥相和。这是自由的交响，是灵魂的共鸣，是他们各自选择的、永不停歇的航程。


    大海无言，见证着所有追逐自由的身影，无论他们以何种姿态，驶向何方。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