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雨中长跪

作品:《阿玛打赢康熙后,我嫁给了雍亲王

    梁九功的劝说声在书房里随之传来,康熙咳嗽着,仍旧让胤禛去跪。


    胤禛站在庭廊下,刘小泉撑着伞,格外为难,斟酌咬牙说:“王爷,奴才再给您通报一次吧。”


    胤禛笑了笑,“不妨事。”


    说完,他走进雨幕里,一撩衣袍,悍然折膝。


    刘小泉连忙跟上,跪在胤禛身后,替他撑着伞。


    “四爷,昨夜万岁爷生了大气,还宣了太医,十四爷公然讨要万岁爷为您赐下的女人,而后,李氏被您打死送回宫中。”


    胤禛没有说话。


    雨水很细又格外绵密,好似冬日晨起的浓雾一般,天有些阴沉沉的,刘小泉伞面倾斜,遮住胤禛的眉间神色,只露出他有些苍白的薄唇。


    康熙沉着脸站在书房窗前,看着胤禛挺拔地跪着。


    事实就是,他确实不允许老四和富察氏关系太好。


    趁着富察氏刚有孕赐下妾室,德妃那些小动作,他亦是看在眼里,却默许其挑拨富察氏和老四之间的关系。


    如今与从前不同。


    从前富察氏讨喜,他确实如同疼爱小辈一般,看他们琴瑟和鸣。


    如今,他对老四寄予厚望,他不允许老四身后家世显赫的福晋太过得宠。


    富察氏一族风头太盛,他只需要富察氏为老四诞下个聪明伶俐的嫡子,她和老四貌合神离,是她最好的归宿。


    谁知老四如此拎不清,意气用事,竟是当日明目张胆给他送了个死人回来。


    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难不成他爱新觉罗氏的皇四子,真的要给马齐去做女婿不成?


    胤禛跪着觉得不痛快,目光凝视着乾清宫的匾额,正大光明的鎏金在水雾间看得很模糊。


    他推掉了刘小泉的伞,淡淡开口:“你回去吧。”


    “四爷,您的身子…”


    “无妨。”


    他的身上早就湿透了,撑着伞跟不撑伞没有什么差别。


    乾清宫的青石板坚硬寒凉,精雕细琢的龙纹,磨得膝盖很疼,渗着潮湿的雨水,格外磨人。


    仪欣最擅长做护膝,因为比起精细的绣活,鼓鼓囊囊塞满棉花的小枕头护膝更容易。


    她今晨起了个大早,抱着他的腰,小心翼翼给他绑上护膝,叮嘱他,若是皇阿玛罚他跪,他一定要赶紧认错。


    她又睡回笼觉之后,他将护膝收了起来,怕弄脏污了,他没舍得戴。


    至于认错,自然是不能。


    檐下的太监都低着头,不敢直视雍亲王落魄的模样,可余光见那人并不落魄。


    雨水顺着鼻梁和眉骨落下,他还是矜贵端正,不曾弯一下脊梁。


    跪了不知多久,胤禛的膝盖有些没有知觉了,他不在意地扯了扯唇角。


    梁九功撑着伞小跑着从御书房出来,将伞严严实实挡在胤禛的头顶,苦口婆心劝道:


    “王爷,您给万岁爷认个错,只是几个妾室而已,哪里值得您和万岁爷父子二人僵持着呢。”


    胤禛慢条斯理抬眼,桃花眼里倦怠薄凉的神色倾泻,看得梁九功心头一凛。


    他快要忍不了了。


    他可以隐忍,可以用绝嗣自污,可以装作淡泊寡欲兄友弟恭。


    可是,他的妻子和孩子不能陪着他一起受委屈。


    他明白皇阿玛的意图,很容易就明白,但是,君主帝王不是赘婿,制衡弹压朝堂,并不仅仅依靠皇帝纳妾选妃。


    他亦不怕外戚专权,若有此事,只是他无能,何欺女子乎?


    万世皆有红颜,可红颜祸水,只出现在亡国之君的朝代。


    可见,君主亡国,乃无明君之明,实非女子之过。


    梁九功:“四爷,您…唉…”


    胤禛没有开口。


    正在梁九功僵持之际,康熙发话让胤禛进来。


    梁九功大喜,连忙弯腰恭敬扶着胤禛起来,“王爷,您受累了。”


    胤禛直了直腰板,淡淡对着梁九功道一声谢,缓步徐行进了御书房。


    康熙看着胤禛浑身湿透的模样,并非无动于衷,含着怒气冷哼问:“你在为富察氏守身如玉吗?”


    胤禛很平淡说:“儿子不喜欢庸脂俗粉,阿玛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福晋年少,儿子能娶妻的年纪,她还不识字,谈什么守身如玉?”


    反正,这罪过不能落到她身上。


    康熙一噎,是啊,富察氏还是他拍板,从马齐手上抢来的儿媳妇。


    跟富察氏有什么关系?


    康熙:“不喜欢?哪有这么多喜不喜欢可言?朕后宫的嫔妃,也未见哪个都喜欢。”


    胤禛:“那阿玛吃苦了。”


    康熙:“……”


    胤禛油盐不进,拒不认错,康熙强硬要胤禛收下并临幸剩下的宫女,不可专宠富察氏,甚至说,他可以随意挑选宫里的人。


    胤禛并不应允。


    康熙怒火中烧,指着胤禛的鼻子。


    本以为他会破口大骂,谁知半天叹口气,双手扶住胤禛湿透的肩膀,丹凤眼威仪的跟他对视,沉声道:“若是朕说,朕对你寄予厚望呢?”


    朕对你寄予厚望。


    这话太露骨。


    胤禛的心脏霎时开了一个口子,贪婪欲望如伥鬼般往外涌着,好像要把他吞掉。


    “皇嗣关乎国本,后宫牵涉前朝,朕对你寄予厚望,孰是孰非,你不要让朕失望。”


    胤禛平息一会,笑了,更加露骨反问说:“怎么皇阿玛登基之时,没有人关心皇阿玛能不能生育子嗣,没有人关心皇阿玛后宫空虚呢?”


    这话其实捧了康熙一下,八岁登基,坐稳朝堂,其实,并不容易。


    康熙被他问得怔住,没有说话。


    胤禛垂眸掩盖住一些猖狂的情绪,将外袍解落,脱掉外面的朝服,更显得狼狈些,他随手扔在一旁。


    “阿玛,你看看儿子,儿子身上流着爱新觉罗氏的血,儿子身无长物,无心皇位,无论何时,儿子都会把最后一滴血都还给爱新觉罗氏的江山社稷。”


    “阿玛,寄予厚望与否,与儿子没什么关系。”


    说完,胤禛三拜九叩后,湿漉漉地离开乾清宫。


    无论在什么时候,他是不会放弃演戏的,不管寄予厚望是实话还是试探,他从来不赌帝王的疑心。


    康熙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