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被软刀子顶的朱元璋

作品:《大明:逆父!请叫朕成祖永乐大帝

    沉重的殿门被粗暴的推开,撞在两侧墙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惊散了殿内原本沉淀的檀香。


    殿内光线幽深,历代先祖和配享太庙之功臣的牌位在长明灯的映照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而在这一片庄严肃穆之中,朱棣却显得格格不入,他半躺在窗边一张宽大的紫檀躺椅上,身下垫着柔软的锦褥,一手捧着卷书,一手随意地从旁边小几的琉璃盘中拈起一颗冰镇过的葡萄送入口中。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份闲适惬意,与这囚禁之所格格不入,更与此刻闯进来的帝王怒火形成刺眼的对比。


    朱棣闻声,眼皮懒懒地抬了抬,目光掠过朱元璋那身未来得及换下的、象征无上权力的明黄十二章衮龙朝服,嘴角勾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


    他慢悠悠地放下书卷,声音带着一丝刚歇息后的慵懒,“呦呵,父皇,朝服都未换,便急着来寻儿臣了?看来……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


    朱棣身体微微前倾,做出倾听的姿态,眼神深处却是一片了然与玩味。


    朱元璋胸膛剧烈起伏,龙袍下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几步跨到朱棣面前,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了那片悠闲的光影,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少他娘的废话!商部库房!那笔钱!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授意裴进步给咱搬空的!”


    朱棣脸上的笑意非但未减,反而加深了几分,甚至带着点无辜的讶异,轻轻拍了拍手,仿佛掸去不存在的灰尘。


    “父皇,你此言差矣啊!什么叫搬空?那是商部支付给供货商的正经材料款,白纸黑字,手续齐全。


    儿臣不过是严格按照朝廷的章程办事,把钱付给了该付的人,怎么,这……犯了大明律哪一条?还请父皇明示?”


    朱元璋怒极反笑,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殿顶似乎都在嗡嗡作响,他指着朱棣的鼻子,手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好!好得很啊,朱棣,翅膀硬了!敢跟咱玩这一手灯下黑!用朝廷的规矩来堵咱的嘴?嗯?”


    朱棣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轻轻摇头,重新靠回躺椅,姿态放松得近乎挑衅。


    “灯下黑?父皇言重了,这明明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为朝廷办差,为人民服务。


    钱,给了该给的人,事,办在了明处,既未逾矩,更未违法。


    儿臣愚钝,实在不知父皇这灯下黑三字,从何说起?”


    说着,朱棣甚至还摊了摊手,一副您误会我了的无奈模样。


    看着儿子这副油盐不进、云淡风轻的样子,朱元璋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朱元璋猛的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挥出的拳头,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森森寒意,“好,咱再问你!昨日!商部所有世家的保证金,一股脑全存进了钱庄!这事,你知不知道?”


    朱棣闻言,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平静得如同古井深潭,他端起小几上那盏温热的雨前龙井,不疾不徐地呷了一口,才淡淡道。


    “不知道。”


    听到这话,朱元璋的耐心终于被彻底耗尽,他猛地俯身,几乎与朱棣脸对着脸,那双饱经沧桑却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死死盯着朱棣,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不知道?没有你这个摄政王在背后撑腰、授意!就凭他裴进步区区一个商部尚书,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干?”


    朱棣迎着自己老爹几乎能杀人的目光,缓缓放下茶杯,杯底与紫檀桌面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朱棣脸上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彻底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


    “父皇既然心中早已认定儿臣知晓,甚至认定是儿臣主使,那您又何必……多此一问?”


    朱元璋被这软钉子顶得眼前一黑,一口气堵在胸口。


    看着朱棣重新拿起一颗晶莹的葡萄,慢条斯理地剥着皮,那悠闲的姿态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割锯着他身为帝王的尊严和父亲的权威。


    纵横天下数十载,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开国之君,何曾吃过这样的闷亏?


    而且还是被自己亲生的儿子,用自己亲手定下的规矩,结结实实地摆了一道!


    丢人!


    真他娘的丢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混杂着滔天怒火,烧得朱元璋浑身发烫,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发疯的时候。


    钱!那笔巨额的钱!才是关键!


    “行!咱不跟你扯那些没用的!钱,既然存进了钱庄,取钱的票据呢?交出来!”


    朱元璋伸出手,掌心向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朱棣将剥好的葡萄送入口中,甘甜的汁水在唇齿间弥漫,他细细品味着,直到咽下,才抬眼看向那只伸到面前、象征着至高权力、此刻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的手掌。


    “不知道。”


    朱棣的回答,依旧是那三个字,语气平淡无波。


    “你再说一遍!”朱元璋的手猛的攥紧,指节泛白。


    朱棣是真的不知道。


    在他被请进这奉先殿之前,裴进步已经去办了,具体藏于何处,交予何人,他并未过问,也无需过问。


    裴进步是老狐狸,自然懂得如何做得滴水不漏。


    或许藏在某个只有他知道的隐秘所在,或许早已通过特殊渠道送到了某个绝对可靠、此刻正隐于市井或朝堂的自己人手中。


    总之,朱棣本人,确确实实不知情。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父皇,那是世家的钱,是人家押在朝廷以示诚意的保证金。


    白纸黑字写着呢,跟国库无关,更非父皇您的内帑私产。


    敢问父皇,您以何名目,又凭哪一条王法,让儿臣把这取钱的凭证交给您呢?凭您一句话,就要拿走不属于您的东西?


    这……似乎不太符合父皇您一贯标榜的依法治国吧?


    大明律,不是个门面摆设,官样文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