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该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宋维的脑子里飞速运转着。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饱含心疼和担忧的语气开口：“那个，林小姐，顾总最近为了您的事，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圈。我还是第一次见顾总为了一个人……”


    “宋助理，”林诗瑶忽然开口，打断了他酝酿已久的情感大戏，“能不能麻烦你，先回避一下？”


    “好嘞。”


    宋维干脆利落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玄龙山行动积极苹果LV16：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什么时候看到小宋助理才能不笑啊？】


    【巫澈LV19：救命，心疼我小宋助理，背了那么多台词一句都没用上过。】


    【云峥雪艳LV15：像极了背完一整本书却发现考试一题都没用上的我。】


    【在星际冷漠地当神豪LV17：瑶瑶：别来这套，姐不吃。】


    车内，最后一点缓冲地带也消失了。


    顾明渊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他侧过身，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地锁住林诗瑶。


    “老公？”


    他开口，声音又低又哑，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


    “叫得还挺顺口。”


    低沉的声线甚至很平淡，没有任何起伏，说出来的话却令林诗瑶心惊肉跳。


    “说很喜欢我，答应了和我在一起，却又抱着另一个男人喊老公，说会努力让自己配得上他……”


    顾明渊俯下身，俊美脸庞放大在她的面前。


    “你这句话是批发的吗？宝宝？”


    “不管是对哪个男人，只要能哄骗住对方，你都可以毫无负担地对他讲出来，也包括那个和你上热搜的，是吗？”


    林诗瑶亮晶晶的嘴唇抿了抿，正要开口。


    男人粗粝的指腹按压在她的唇上，清冽的雪松香从他袖口处钻了出来，萦绕在鼻尖。


    “让我猜猜，你这次又打算怎么哄骗我？你是不得已的，你对他们不是真心的，你只是很为难，不知道怎么处理……”


    漆黑的眼眸，眼底波涛翻涌，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庞，带着自嘲的冷笑。


    “说什么不知道怎么和父母解释，所以要秘密地和我在一起……”


    声音越压越低，像是被绷紧了的弦。


    “你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跟父母解释吗？还是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


    “林诗瑶，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一个供你玩乐的工具吗？供你检验自己的魅力，玩弄之后，可以毫无负担地丢掉，再去玩下一个？”


    按压在嘴唇上的手指用上了一点力气，更加衬得那粉嫩的嘴唇娇艳欲滴。


    “宝宝，你这么玩下去，不担心收不了场吗？”


    【人活着就是为了看小说LV30：卧槽，老顾这是真气疯了，这压迫感，我都喘不上气了。】


    【ZonnLV8：女鹅这次是真的玩脱了，这要怎么圆？】


    【李白LV52：圆什么圆？直接承认吧！“没错，我就是玩弄你们，怎么了？”】


    【在下孤独的狼LV19：哈哈哈哈你是真不管女鹅死活啊！老顾这状态，怕不是要搞出什么强制爱play。】


    【smallLV15：我有个朋友想看……】


    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每一寸都充斥着顾明渊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混合着怒意和雪松冷香的气息。


    他的手指还按在林诗瑶的唇上，指腹的薄茧摩挲着柔软的唇瓣，像是在确认一件物品的所有权。


    林诗瑶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睫都没有颤动一下。


    她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他，那双总是流光溢彩的桃花眼，此刻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一丝波澜。


    她的平静，让顾明渊此刻心慌不已。


    之前的每一次，她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眼神慌乱、茫然无知的小白兔模样，甚至时不时还挤出一两滴晶莹剔透的眼泪，委屈巴巴得让他心疼。


    尽管他知道那都是她演出来的，他也甘之如饴。


    至少说明了，她在意他，愿意演给他看，愿意哄他。


    可现在，哪怕他已经失控到了这个地步，她却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像个悲悯的神，冷静地审视着他的狼狈。


    “怎么，”顾明渊先发制人，掩饰着自己的不安，“没想好新的说辞来骗我？”


    终于，林诗瑶有了动作。


    她微微侧开头，避开了顾明渊的手指，轻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是我的错。”


    这句突如其来的道歉，让顾明渊准备好的所有质问都卡在了喉咙里。


    车厢内陷入一种更加诡异的死寂。


    他眼底的怒火没有熄灭，反而因为这片刻的停滞，烧得愈发汹涌，只是被强行压抑着，变成了翻滚的暗流。


    他等着她的下文，等着她新一轮的谎言和狡辩。


    林诗瑶没有让他等太久。


    “赵云霆……他豁出性命保护了我，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却又莫名地让人听出一丝无力和疲惫，“他躺在病床上那个样子，太可怜了。我实在……于心不忍。”


    她抬起眼，看向顾明渊，那双总是含着狡黠笑意的桃花眼，此刻清澈得像一汪泉水，倒映着他阴沉的脸。


    “但不管怎么说，是我做错了。”她坦然地承认，“作为你的女朋友，我没有处理好和其他男人的边界感，让你误会，让你生气。你发火，或者惩罚我，都是应该的。”


    她顿了顿，像是做出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


    “我愿意接受这个最坏的后果。”她说，“你不想再和我继续下去了，要……分手。我能理解。”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将所有不舍都一并呼出体外。


    “尽管很难受，但我也愿意接受。”


    弹幕弄明白了林诗瑶在做什么，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明渊彻底愣住了。


    他设想过一万种可能。


    她会哭，会闹，会抱着他的手臂撒娇，会巧舌如簧地把黑的说成白的。


    唯独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平静地，把“分手”这两个字说出来。


    他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心里的那团火“滋啦”一声，非但没灭，反而激起了更灼人的蒸汽。


    “你说什么？”顾明渊气笑了，他俯身逼近，几乎是咬着牙问出来的，“林诗瑶，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