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终于在他们身边停下，撕裂了夜幕，红蓝交替的灯光透过破碎的车窗，照亮了车内相拥的两个人，也照亮了赵云霆眼底最后熄灭前的那一抹亮光。


    【傲娇喵喵咪大王LV14：卧槽！！！！！！！！！！！！！】


    【许个愿望叭！LV13：别死啊啊啊啊啊啊赵总！！！！我刚为你摇旗呐喊，你他妈别给我死在这儿啊！】


    【异界明理元春LV23：这渣土车绝对有问题啊！！！！】


    【泪恨天真.LV6：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小赵，他真的，我哭死，他到最后一刻都在想着瑶瑶，他把后路都安排好了……】


    【花信风LV47：“选了这个，下一秒就会死。”卧槽，一语成谶，这是什么顶级BE美学！刀死我了！】


    【盼雪念雨皆为你LV12：我打赏还不行吗？把赵总给我奶回来！让他活！！！】


    消防员用液压钳剪开变形车门的刺耳声，像是要撕裂林诗瑶的耳膜。


    冰冷的夜风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味灌入车厢，让她浑身一颤。


    她和赵云霆都被小心翼翼地从车里解救出来，可她的手，却始终死死地抓着赵云霆的手，不肯松开分毫。


    “求求你们，先救他，先救他！”她脸上混着泪水和血污，声音嘶哑，眼神里是全然的崩溃和绝望，任谁看了都心头发酸。


    医护人员将赵云霆抬上担架，他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脸上毫无血色，那件质地精良的白衬衫被血浸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司机的情况同样糟糕，被抬上另一辆救护车，生死未卜。


    林诗瑶浑身是血，医护人员问她哪里受伤，她摇了摇头。


    这些血大部分都是赵云霆的，她只有几处玻璃划伤而已。


    救护车呼啸着驶向最近的医院，车厢内，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又急促的“滴滴”声，每一次跳动都像重锤敲在林诗瑶的心上。


    一名护士过来给她处理伤口，针扎似的刺痛从手臂上传来，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疼。


    护士用镊子夹出嵌进皮肉里的玻璃碎渣，用碘伏棉签消毒，低声安慰：“小姐，你别太担心，伤员已经做了初步的急救处理，我们会尽全力的。”


    林诗瑶充耳不闻，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在赵云霆苍白的脸上，眼泪无声地滑落，一滴滴砸在手背上。


    急救室厚重的门“砰”地一声关上，红色的“手术中”灯牌亮起，像一只嗜血的眼睛，冷冰冰地注视着门外的一切。


    那扇门，隔绝了生死，也隔绝了林诗瑶所有的视线。


    她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落。


    身上那件价格不菲的裙子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被大片的暗红色血迹浸染，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散发着浓郁的铁锈味。


    “小姐，你身上也有伤，需要马上处理。请跟我来。”一个护士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林诗瑶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护士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叫来另一位同事。


    两人半强制地将她从地上架起来，带向不远处的清创室。


    走廊里灯火通明，消毒水的味道无孔不入，混杂着她身上的血腥气，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林诗瑶的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那盏红灯，在她的视野里顽固地亮着。


    一群人来了。


    一群人又走了。


    林诗瑶始终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那盏红色灯。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又沉重的脚步声，完全不同于医护人员的轻快。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


    是齐晟。


    他手里还拎着黑色的机车头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凌乱地贴在额角。


    他显然是跑过来的，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装，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扎眼。


    然后，他看见了林诗瑶。


    他脸上的焦急和喘息瞬间凝固了。


    女孩安静地坐在长椅上，身上那件裙子被血染得斑驳不堪，手臂和腿上都包扎的纱布，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如此脆弱、如此狼狈。


    他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一步步走过去，高大的影子将她完全笼罩。


    地板上倒映出他的影子，和她小小的、蜷缩起来的一团。


    他在她面前站定，犹豫了半晌，才试探着，轻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诗瑶。”


    林诗瑶僵硬的身体动了一下，她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落在了齐晟写满担忧的脸上。


    下一秒，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大颗大颗，砸在沾着暗红血迹的裙摆上，悄无声息。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那样无声地流着泪，那份压抑到极致的悲伤，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碎。


    齐晟彻底慌了神。


    他手里的头盔“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


    “你……你别哭啊。”他手足无措，想去擦她的眼泪，又怕碰到她的伤口。


    可他的安慰没有半点作用，林诗瑶的眼泪反而流得更凶了。


    齐晟心一横，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笨拙地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


    他站着，她坐着，他只能弯下腰，用一个有些别扭的姿势，将她小小的、颤抖的身体圈在自己臂弯中。


    女孩的身体冰冷得吓人，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在发抖。


    “别怕，”他笨拙地拍着她的背，声音干涩，却异常坚定，“我来了。”


    齐晟的怀抱算不上多温柔，甚至有些僵硬。


    但那结实的手臂和宽阔的胸膛，却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墙，将医院里冰冷的空气和刺鼻的消毒水味隔绝开来。


    林诗瑶的脸埋在他的腰腹上，眼泪浸湿了他布料。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身体在无法抑制地发抖，像一片在寒风中凋零的叶子。


    这份无声的悲伤，比任何嚎啕都更让齐晟心慌意乱。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笨拙地一下下轻拍着她的后背，用自己最直接的方式传递着力量和安抚。


    “警察。”


    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过来，打破了走廊里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