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一些的警察看了一眼齐晟怀里那个浑身是血、失魂落魄的女孩，放缓了语气：“小姐，我们是来了解一下事故情况的，你现在方便吗？”


    齐晟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他抬起头，眉头紧锁，挡在林诗瑶面前：“她刚受了惊吓，需要休息。”


    年轻警察公事公办地说：“不会耽误很长时间，还请你配合我们工作。”


    “我说了……”


    “没关系。”林诗瑶的声音从他怀里闷闷地传出来，沙哑得厉害。


    她慢慢地，从齐晟的怀抱里挣脱出来，重新坐直身体，看起来单薄易碎。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我们在车里说话，然后……就听到一声很响的声音，车子被撞了。云霆他……他把我护住了。”


    在生死面前，那些旖旎和拉扯都变得微不足道，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和悲伤。


    警察对视一眼，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在询问完基本信息，以及和赵云霆以及司机关系后，年长的警察又问：“你确定没有看清对方车辆的情况吗？”


    林诗瑶茫然地摇了摇头：“太快了，我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好的，我们明白了。”警察合上本子，补充了一句，“肇事车辆的司机伤得也很重，目前同样在抢救。等你们情况稳定了，我们再来做详细笔录。”


    肇事司机……也在抢救？


    林诗瑶的心沉了一下，这到底是意外，还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


    又是一阵脚步声，李子逸飞快地跑了过来，他看见浑身是血的林诗瑶，连手都在发抖，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失语。


    “我没事，”林诗瑶摇了摇头，目光重新落在手术室那盏红灯上。


    “他在里面。”


    李子逸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翻江倒海，不知道是在安慰林诗瑶，还是在安慰自己：“他那个人，命硬的很，阎王不收他，放心吧。”


    齐晟没说话，只是脱下自己身上的黑色运动外套，轻轻披在了林诗瑶的肩上。


    走廊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三个人，三种心情，都紧绷着一根弦。


    林诗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空洞的眼神有了一丝焦距，声音轻飘飘的：“对了，我的手机在云霆的车上，估计也不能用了。”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面前的两个男人，带着一种茫然的求助：“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家里。”


    “我来！”李子逸立刻抢着说，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他拿出手机刚要打电话，顿了顿又道：“你这样熬着也不是办法，万一自己先倒下了怎么办？不如我先送你回家，洗个澡，睡一觉，等他出来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林诗瑶缓缓摇了摇头。


    “不。我要在这里陪着云霆。”


    李子逸僵了一瞬，还想再说什么，齐晟拍了拍他的肩膀：“依她吧，不然她不会安心的。”


    李子逸叹了口气，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齐晟轻轻拉起她的手：“你先别多想，未必跟你有关，对方司机也生死未卜，也有可能是意外，就算不是……赵家最近接连收购了几家小公司，明显挡了一部分人的活路，也不排除有这个原因。”


    坐在长椅上的女孩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子逸走了过来：“跟伯母说过了，她坚持要过来，我让她给你带了衣服，一会儿到病房换一下吧。”


    林诗瑶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云霆哥的父母也在路上了。”


    林诗瑶抬起头，眼里满是慌乱和愧疚。


    一想到那两位待她如亲女儿般的叔叔阿姨，林诗瑶的身体就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李子逸安慰她：“放心，这是意外，大家都能理解。”


    林诗瑶喃喃地道：“他如果不是为了要护住我，不会伤的那么重……”


    那辆渣土车撞过来的时候，赵云霆几乎是凭着本能，用整个后背替她挡住了所有冲击和挤压。


    那些变形的钢筋和破碎的玻璃，本该穿透的是她的身体。


    齐晟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口闷得发疼。他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她齐平，宽厚的手掌覆上她披着外套的肩膀，稳稳地握住。


    “诗瑶，你看着我。”


    他的声音不高，却强行把林诗瑶从自我谴责的深渊里拉了出来。


    她的目光空洞地对上他。


    “你要相信，”齐晟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就算再重来一百次，云霆哥还是会这么做。”


    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换了我，也会。”


    【被追杀的甜菜LV19：对不起，虽然这个时机不太好，但我还是觉得小黑皮A爆了啊！】


    【梦中忆什LV7：救命，小李总：死嘴快说啊！】


    【园LV14：小李总：可恶，又被这个黑皮装到了。】


    一对保养得宜的中年夫妇快步走来。


    为首的妇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墨绿色连衣裙，面容素净，原本温婉的眉眼此刻写满了撕心裂肺的焦急。


    跟在她身旁的男人西装革履，身形挺拔，只是鬓角已有了些许白霜，紧抿的唇线泄露了他内心的巨大风暴。


    是赵云霆的父母。


    林诗瑶的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想往齐晟的外套里缩。


    她不敢看他们，那两道朝思暮想、急切担忧的目光，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无处遁形。


    赵母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林诗瑶，也看到了她身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


    她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被丈夫及时扶住。


    “瑶瑶？”她快步走过来，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捧起林诗瑶的手，“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责备，没有质问，但这比任何严厉的指责都更让林诗瑶崩溃。


    她拼命摇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泪再次决堤，混合着脸上的血污，狼狈不堪。


    她终于挤出一点声音，哽咽着：“对不起……对不起……云霆他……他是为了保护我……”


    “傻孩子，胡说什么。”赵母自己也红了眼眶，却反过来用微颤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赵父站在一旁，看着手术室的红灯，眼眶通红，他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声音沙哑：“别吓着孩子，这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