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扶着墙，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看清眼前的人。


    昏暗的光线下，他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男人，怀里半抱着一个娇小的女人。


    那女人的侧脸和身形，哪怕化成灰他都认得。


    “诗瑶……是你吗？”


    他小心翼翼地，嗫喏着发问。


    林诗瑶顿了顿，抬眼望向他，四目相对，楚风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都化作了一种扭曲的狂喜。


    他就知道，林诗瑶心里还是有他的！


    她嘴上说得再绝情，身体却很诚实。


    “诗瑶，你是来找我的吗？”楚风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喊一声，跌跌撞撞地就想冲过来。


    他喊得情真意切，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激动和失而复得的笃定。


    然而，他还没能靠近，就被一道身影懒洋洋地挡住了。


    阿决依然半抱着林诗瑶，只是侧过身，用自己的身体将楚风隔绝在外。


    楚风怒看着阿决，眼里像是要喷火：“你他妈的是谁？你给我放手！”


    林诗瑶沉默了零点五秒。


    “额……你先别激动，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点模子哥的。”


    弹幕笑疯了。


    【原来是苏默LV1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对吗？】


    【xyz向量LV24：我他一口水喷在屏幕上！点！模！子！哥！女鹅霸气！】


    【谈言LV32：楚风：我是来救我的公主！女鹅：不，我是来逛窑子的。】


    【常音纷望净枯LV22：杀人诛心啊！楚风的脸都绿了吧！快给我看看他的脸！】


    楚风的脸确实绿了，连酒都醒了大半：“你说什么？！”


    林诗瑶还没来得及回答，她身边的阿决已经笑了起来。


    他搂着林诗瑶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整个人几乎都贴了上去，下巴亲昵地搁在她的肩窝，对着楚风，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这位先生，”阿决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拉长的、黏腻的腔调，骚气得能滴出水来，“听不懂人话吗？姐姐说，她是来消费的。”


    “你！”楚风气得浑身发抖，酒意上头，理智全无，他指着阿决，又转向林诗瑶，嘶吼道，“林诗瑶！你疯了吗！你怎么能这么作践自己！你跟那些公子哥富二代混在一起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来这种地方，找这种不三不四的人！”


    林诗瑶无语地看着他身后包间里躺得歪七扭八的几个陪酒女：“那咋了？你不也来吗？”


    阿决直起身，一手依旧稳稳地扶着林诗瑶的腰，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动作优雅得像个即将登台的演员。


    “先生，话可不能乱说。我们RED的员工，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上岗前要考证，定期有KPI考核，竞争压力很大的。”他一脸“我们这行也很卷”的真诚表情，“我可是连续三个月的销冠，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你这样随随便便就污蔑我们从业人员的专业素养，说我们不三不四，我们是可以投诉的哦。”


    楚风被他这套歪理邪说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阿决假意害怕地在林诗瑶的颈窝处蹭了蹭：“哎呀姐姐，你看他！”


    这一下彻底点燃了楚风的怒火。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通红着眼睛，不再试图跟林诗瑶讲道理，而是摆出了一副救世主的姿态，开始了他激情澎湃的演讲。


    “林诗瑶，你醒醒吧！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被这个肮脏的世界污染了！你忘了你曾经是多么清纯、多么美好的女孩了吗？”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一种自以为是的悲壮。


    “我知道，是我以前对不起你，让你受了委屈！但你不能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来惩罚你自己！你以为找这些垃圾就能气到我吗？不，这样只会让我更为你感到心痛！”


    “你看看他！”楚风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阿决的脸上，“这种靠出卖自己过活的男人，他能给你什么？他能给你未来吗？他能像我一样，在你被人欺负的时候站出来保护你吗？”


    楚风都指着脸骂了，阿决却没有一点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冲他挑了挑眉。


    “跟我回去，诗瑶！”楚风的声音拔得更高，“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只有我，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你好！只有我，才能把你从堕落的深渊里拉出来！”


    【被追杀的甜菜LV19：呕……我听吐了，这是什么远古时期的油腻霸总发言？】


    【我看过的都很好书友夏兮LV27：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帅特男人啊？我脚趾已经抠出好几座梦幻城堡了，谁要？无暇出。】


    【就爱喝核桃奶露lslh LV24：哈哈哈哈哈哈只有我在笑阿决这张嘴吗！女鹅捡到宝了，以后吵架带上他，分分钟能把人气死！】


    【人活着就是为了看小说LV12：女鹅一句话没说，楚风一个人演了一出莎士比亚。】


    林诗瑶确实一句话都没说。


    她甚至有些昏昏欲睡，药劲儿还没完全过去，身体软绵绵的，靠在阿决身上，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楚风的独角戏，就像苍蝇在耳边嗡嗡，令人烦躁，却又掀不起任何波澜。


    而此刻，在走廊尽头的二楼回廊。


    叶楠端正凭栏而立，她身后的阴影里，站着会所的经理。


    叶楠漂亮的脸都皱在了一起：“哪来的二逼？”


    她的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经理躬着身，连忙回答：“楠姐，是V9包间的客人，叫……楚风。”


    叶楠的动作停住了。


    她缓缓转过头，那双勾魂摄魄的凤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转为一种极深的、混杂了鄙夷与恍然大悟的复杂神色。


    她又重新将目光投向楼下那个还在慷慨陈词、唾沫横飞的男人。


    “他就是楚风？”


    经理点了点头。


    叶楠沉默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林诗瑶的判断，可能还是太保守了。


    能从这种货色身边脱身，简直是渡劫飞升的仙姑。


    “林诗瑶以前……”叶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梦呓般的不解，“就谈的这玩意儿？”


    她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去，”她懒得再看下去，对着经理挥了挥手，语气冷得像冰，“找几个人，把他那张嘴堵上，扔出去。”


    她顿了顿，补充道。


    “别脏了我的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