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第九十六章 躲

作品:《忍住脸红比忍住魔化还难

    悔意原本还占据着阿邱的一半心脏——因为刚才那段破绽百出的操作几乎让狄安娜一无所获。可摩罗斯此话一出,躲在帷幕后的她又感觉到,除了证明敌方的自保手艺还不到家、罪恶的记忆之门向真正的预备救世主大大敞开之外,对局势的平衡也并非全无益处。


    具体而言,是战意层面的益处:这就是认知神教教徒摩罗斯的底牌?客人刚走就急不可耐地把它亮出来?是阿邱脖子上支棱起来的羽毛太锋利,把他吓住了?


    ——还是说,实在觉得没什么可担忧的,一个有恃无恐,抖起来了?


    对50%的判定让阿邱更倾向于后一种结论。独自参演第二幕,她对战意是很节约的,轻手轻脚地提着裙子坐好,双手摆在膝盖上,活像一个结束了一天的家务劳作、前来她日常唯一可以接触到的外男这儿接受训导的淑女。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说。这是一个前提条件,暗示对方接下来想说什么她都有可能接受。


    摩罗斯加大抖动幅度:“确切来说,‘德雷公爵之一’?”


    认知教不显摆认知还拿什么吃饭啊。阿邱淑女恐怕来自乡野田间,一不留神就憨厚地抠起了头皮:“哎呀,原来你知道啊!原本我们商量好了这回不用植物或动物命名,要取个威风的称号,合起来就叫‘命运三女神’,我年纪最小所以我是诗寇蒂,但世道如此,在大众那边得到什么称号根本不听当事人的意思,就很烦!‘德雷公爵’是什么烂称号嘛!”


    事实上,憨厚的源头可不是“乡野田间”这类地域差异——在洱鸾大陆,即便是这样一个轻蔑的头衔,只要做大做强,哪有不被有心之人抢走的?


    摩罗斯对此持有不同看法:“不是抢走,是收编。”


    “行吧,不是每个志存高远的女孩都没有爸爸的。”阿邱叹气,同时恶意把他往好的方向揣测,“背后的人早就不知道换了几轮了,‘上头’需要他是谁,他就是谁;除非有心定罪,否则怎么都不可能查到我头上来,今天我们的谈话也将永远是个秘密。”


    这才是现行流传的称号最本质的作用:不论出于什么目的,用一个亮闪闪的标签把它背后那个具体的人给藏起来。


    摩罗斯避开一切阿邱指明的方向:“你和所谓‘上头’的通信,也是基于初创者对继任者的考察?”


    阿邱一挥手:“我才没那闲工夫!霍恩不是你最心爱的一位助手嘛,有一回,我意外发现他是为了巴着你上位才伪装性向的,近来还有逐渐脱离掌控的迹象,真是个坏东西!你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王国怎能毁在爱情骗子手上呢,我必须亲自向我的下属告状!”


    她故意把“下属”二字咬得很重。


    “至于投降……这么跟你解释吧,摩罗斯摩亲王,你看过历史演义小说吗?当外戚利用军功获得权势地位,企图架空一位君主然后取而代之,如果政变成功,通常只会留给原来的君主两条路:A,像好孩子一样投降,乖乖接受他的摄政,B,像歹孩子一样负隅顽抗,乖乖接受他捅来的刀。我选A,一方面是惜命,另一方面,我在塔尔塔洛斯接受的教育就是这样的。”


    摩罗斯微笑起来:“忽然反悔又是因为?”


    阿邱下意识地想回答他,但追光灯已经打过来了,她对高光时刻的渴望又蠢蠢欲动起来:不好意思,这回她想试试那个……就那个……笑而不语!睫毛淡淡地抬起,比雨水打湿了的蝴蝶翅膀还叫人捉摸不透,让对手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重压之下,免不得跪下来痛哭流涕:陛下,求您给个准话吧,您这样微臣心里不踏实啊!


    可僭越惯了的摩罗斯非要先捉摸不透地抬起睫毛,雄性激素使它们每根都很粗,没少让他的真爱们嫌弃吧:“把原初创造力做成瓶装魔法,据我所知,到现在为止洱鸾大陆都没出现第二例;近期最值得防备的行动又刚好是消灭克洛诺斯……我们的这段谈话也终将不是秘密吧?”


    阿邱很恼火:“说什么呢,谁要消灭克洛诺斯啦?我们大家目的一致,都只是为了阻拦他来到这里罢了——”


    “而我只是真心把你当作我的患者。”摩罗斯不顾项上人头地打断她,“患者邱珊,你分得清你忙前忙后是为了一己私利还是公共事务吗?”


    卑下者就是口无遮拦哈,阿邱高抬贵手地原谅了他:“生杀予夺的事还搞二元分类,你不觉得这个的问题很可笑吗?”


    “谁给你的权力决定别人的生死?”


    同样的问题还给他。


    阿邱可能掌握了话题闪躲术的奥义:棘手的问题错落地回答。


    “这是因为,只有终止式愿意听我说的话。”


    而别人都不在意她的名字究竟是删除的删、骟猪的骟,还是珊瑚的珊。


    “而且他们确实也不该来到这里。”


    可他们已经交完整套保险了。


    “在威丝塔芬监狱,迦南小队长曾帮密涅瓦祭司处理过一些棘手的问题。”连错开回答都不必要,“和他通信,主要目的是为了学习他的字迹。”


    说完,阿邱举起双手——投降的意味已经不存在了,她只是举起了双手。


    “仅此而已,别的都是先斩后奏,‘德雷公爵’这个头衔的背后现在没有我,我也不为失控负责。现在克洛诺斯走了,唯一有点话语权的人正在住院,为了见你一面,你看我都做了多少脏事啊!”


    她对着点心碟搓搓手,湿润的空气无法制造出皮屑,但精神层面的脏东西已经附着在那上面了。得到一碟推来的角质层点心,摩罗斯仍旧波澜不惊,有时阿邱甚至怀疑他死了:“你的缺点是容易把情绪写在脸上,于是经常需要贴着镜子删掉一部分的记忆,以免在重要的人面前穿帮。”


    话题闪躲术奥义二:避重就轻。阿邱矢口否认:“重要的人在哪?在你私宅的体重秤上?”


    摩罗斯看着她,不语,只微微转动椅子。


    追光灯越拧越亮,都快把角色吞没了。台上的阿邱不能表现出忘词的样子,她必须无奈地解释:“既然保护令不是他们下的,我也不想在正义的伙伴那里露出邪恶的一面啊。”


    至于常务司,除了不甘心也带来不甘心的露娜,死绝了都不关她的事。


    “你忍着不出手,是为了确认哪一方更可信?”


    “是啊,我可是考察得很细致呢。”


    “这样哦,我还以为方法是抓阄呢。”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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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爸在□□生你之前就是抓阄选的你爷爷,密集的花椰菜营养了你的胚胎,才叫你生来伟大。”


    “请你注意言辞。”


    “一条排泄物,就是苦心孤诣化成了人形也不值得我注意言辞。”


    “把人赶走了再出手,保证不损害他们的形象,要是正好还赶得回来逮捕你,牺牲了自己又送个顺水人情,一举三得对不对?”


    有问题吗?选择最正义的阵营在公民面前树立可靠的形象,是尚不能出道的预备救世主的职责之一。


    波澜不惊的患者对面是波澜不惊的大夫。互相激怒收效甚微,阿邱咕哝了句:“……你们下水道的常客才会动辄计划着暗杀。”便收了攻势,手掏进布口袋里,抖搂出一件暗色的衣物。


    小雏菊连帽斗篷穿在了身上,底色是很正的藏青色——为了保证这点,她特地让大卖场的老板帮忙挑选过。十二年前,八岁的罪魁祸首岳千秋登上历史舞台时,穿的就是这一身。


    洱鸾213年。不需要定期清理记忆也能活下去、眼睛和皮肤尚能区分出冷暖的岳千秋忐忑地攥着小雏菊斗篷,在卫城狄奥尼索斯大剧院的后台踱步。


    只要走出后台,就会有好几台中灰色的冰冷机器对准她,这些机器直通千家万户,消息也早早地放了出去,吸引着全境公民——虽然只剩三分之一,加起来却仍有几亿之数。那时候的大众娱乐活动,在线性的时间里,非常罕见地比现在多出一项。


    虽然演讲稿已排练过了好几遍,可她从早上起来就紧张得浑身发抖。有机会出风头固然美妙,可如果……就算她真诚地出面解释,几亿公民仍不愿意听她的话、不理解她的做法,坚持要把她送进那个又黑又脏的高塔关起来,那还真是得不偿失……


    童貉今天起得很早,见了她也不说话,只是沉默地一路跟着。见她如此,他放下一直在研究的飞艇图纸,推了推眼镜,像个无情的老教授一样宽慰道:“你要相信现代教育的普及,最后的愚民也跟着幽灵兵团一起消失了,如果你一直躲在你的名字背后,不敢亲自出面澄清误会,你视如珍宝的名字就会变成千疮百孔的盾牌,被他们永远地钉在耻辱柱上。”


    “我才不要!”岳千秋最喜欢她的名字了,自打认字以来,她始终觉得这三个字是全世界最棒的礼物、组成了最酷的短咒语,要不是担心损害她谦逊有礼的形象,她绝对会定制一块金属名片摆在床头、定期擦亮,每个字、哪怕是一个笔划都不能弄脏!


    不过,排除通过夸大反应讨好童貉的因素,还有一句实话是——


    “但我的脸,我也很喜欢。”


    后台本来是给全境最好的剧团演员准备的,落地全身镜比任何地方的都要清晰,阿秋定定看着自己的圆鼻头,忧心忡忡道:“要是他们都不听我的,最后还把圆鼻头规定为人类史上最丑的一种鼻头,那我还能上武术学校吗?”


    童貉读书多,一句话就打消了她的疑虑:“武术学校和文法学校的二分法是王政时代遗留下来的,研究道德是文法学校的工作,武术学校关心的可是军功。以军功论,全世界除了你,还有谁配做史上第一个阿瑞斯杯女选手?那么区区武术学校又有什么理由拦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