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苍翎还是纪扶桑
作品:《毛茸茸小狗是小师弟》 山风将薄雾吹散了些,也轻轻拂过玉姝额间的碎发,让她将纪扶桑看得更清楚。
视线掠过他的脖颈,竟露出些斑驳的红痕来,细密交叠的伤痕约摸半寸长,一点点从他的衣领之下往上蔓延,如同丑陋扭曲的千足虫,一路爬到他的下颌,甚至半边脸颊。
苍白的面庞上,那痕迹显得格外狰狞刺目,好似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玉姝呼吸一滞,猛地想到那可怖的伤痕的来处。她大约能想到,苍翎的身体被埋葬在归墟黑火中,曾经百年日夜不息地为火焰提供灵气,早该被烧得只剩黑灰,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一定是花了大力气。
魔将能想到的东西她也想到了,还知道得比他多。为什么苍翎不另挑一副身体,还坚持用这副破损的躯体?
玉姝抱有一丝希望,希望现在纪扶桑还能掌控自己的意识,那他们或许走不到再一次对立的那一幕。
尖锐的酸涩猝不及防刺入心口,玉姝喉头发酸。
对面的纪扶桑倚靠着枯树,将玉姝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眼中微弱的期待如同风中残烛,随她的动作飘摇。
“阿姝,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玉姝下意识垂下眸子,此刻心中竟然意外地平静,比她预想的情绪更平淡。
她的眼中瞬间闪过当日的场景。冲天火光,千百族人在前开道,给她杀出一条血路,是她一剑捅穿了他的胸口。
仙长们磅礴的灵力顺着她的剑法,在那一天发挥出超然的力量。眼前人的胸口有一个血洞,由此为中心整个人宛若瓷器般碎裂,由内而外发出耀眼的光芒。
冰冷的剑锋、绝望的眼神、同族倒下的闷哼……太沉重了。
最后,尸山血海中,红发的少年站在她面前放出了此生最后一个咒字,烟消云散。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这山间湿润的空气,再睁开时,眼底的痛楚已经压下。
“不悔。”
一句话,两个字,山风都好像因此凝滞了片刻,气氛变得僵硬。
此话一出,纪扶桑眼底的微弱火光慢慢消失,变得空洞而冰冷,魔王周身的阴郁之气如有实质,再寻不到任何属于“他”的痕迹,陌生的气场扑面而来。
现在,或许应该叫他苍翎。
玉姝眯起眼睛:“我只恨,当初为什么留下了后患,没有仔细检查你的尸体。”
“很好。”他开口,声音没变,语调却完全不一样了,“听见了?人家根本不稀罕见到你。”
这句话说得没由来,语调平直,不带一丝情绪,却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玉姝心下一动。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魔王话音刚落,玉姝毫无征兆地动了,身随影动,一道凌厉的掌风已经直劈魔王面门,一击不中,她旋身抽出长剑,剑锋冷然印照出魔王不屑的眼神。
苍翎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当年集众家之力才能杀掉他的女孩,现在又能长进到哪儿去。
玉姝并不在意他的眼神,一剑被躲了过去,却也在他狼狈的脸上添了一道血痕,苍翎身子一僵,顿时翻卷玄袍,阴寒之气涌出,将玉姝隔绝在外,挡下她的下一步杀招。
“砰!”
两股力量撞在一处,劲风四起,吹得地面荒草倒伏。
玉姝退后数米,剑身震得她虎口发麻,却感到魔王的力量并非想象中那般磅礴不可抵抗。她攻势不停,招式越发凌厉,目光紧紧锁住对方。
苍翎身形飘忽,出手没有章法,却总能堪堪卸了她的招式。十几招下来,玉姝心中的违和感愈发强烈,他身上汹涌的魔气好像透着几分虚浮,格挡动作滞涩,不肖当年风范。
这绝不是刻意放水会暴露出来的问题,更像是他后劲不足,身体不堪重负。
两道身影在林间急速交错,掌风剑影间带起呼啸之声,细沙碎草被卷得漫天飞舞。不过看似激烈,两人都未尽全力。
忽然,玉姝虚晃一招,而后后撤数米,站定在木屋之前。
苍翎几乎同时收手,翻涌的魔气逐渐收敛。他气息尚且平稳,面色却越发苍白,脸上的红痕几乎再度裂开,渗出丝丝血迹。
片刻沉寂之后,苍翎垂眸望着渗血的手掌,率先打破沉默。
“这具躯壳确实不甚合用了。”他平静的声音好似在说一件平常物件,“无妨,我会去换一件……更合适的。”
话音未落,人已经如墨般消散在风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就在他消失的一瞬间,另一侧的山道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一雪白的身影略显狼狈地从树后冲出,身上挂着尚未干透的露水。
玉姝来不及平缓情绪,眼睛直勾勾地凝视着少年头上的雪白兽耳。他发丝微乱,气息不稳,显然刚刚挣脱迷障,毛茸茸的耳朵就那么大大咧咧地耷拉在脑袋上,显得有些情绪低落。
游褚抬眼,刚好看见那抹消失的黑影,他脸色一沉,奔至玉姝身边,目光急切地将她上下打量一遍。
“你没事吧?”
他是声音带着几分未平息的慌乱。
玉姝摇了摇头,脸色苍白,眼神却依旧平静。她望着魔头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
游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苦涩的情绪溢满胸口,只是沉默地护在她身侧半步之遥的位置:“走吧,我们回去。”
一路无言,山风穿过荒草地,发出“呜呜”的哀鸣。
……
夜色沉沉,压着碧霄殿的飞檐。
玉姝与游褚一前一后踏上山门的石阶,还没等小弟子通传,便看见三道熟悉的身影已候在殿外的广场上,正是她的师兄师姐们。
“玉姝!”
为首的大师姐最先迎上来,眉眼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虑,语气依旧平和,“可算回来了。”
她的目光越过玉姝落在游褚身上,只见他衣袍沾着尘土草屑,略显狼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游师弟?你怎么……”她怎么不知道游褚也跟去了。
一旁的夏朝白抱臂而立,朝玉姝微微颔首,见她无恙,紧抿的唇线才放松下来。
“终于回来了。”另一侧,倚在石栏上的连城妄懒洋洋开口,他挑眉瞥了游褚一眼,嘴角噙着玩味的笑,但转向玉姝时眼神里带上了几分认真,“没事吧?”
玉姝摇摇头:“无事,让你们担心了。”
几人簇拥着玉姝走向正殿,游褚下意识想跟上,却被连城妄勾住肩膀,两人哥俩好一样勾勾搭搭着,连城妄嘻嘻哈哈道:“哎师弟,且慢且慢,先和师兄说说,你刚刚去哪儿了?”
游褚抿唇,只得留下。
殿内灯火通明,气氛比殿外凝重得多。裴玉静坐在上首,神色平和,好像对她平安归来早有预料。下首的几位掌门却坐立难安,一见她进来,焦急的目光齐刷刷投来。
师兄师姐们并没有跟进来,玉姝淡定走到堂下,行礼。
“师父,诸位掌门。”
“回来便好。”裴玉声音温润,“他约你说什么?”
玉姝定了定神,将今日所见所闻细细道来,略去了些不必细说的事情,只重点说了她与苍翎交手的过程。
“……虽然他的魔气依旧阴寒逼人,招式诡谲难明,但我觉得,其力有不足,气息运转之间好似颇为滞涩,仿佛被限制,气力无法全部施展。”
她犹疑着,斟酌字句,“目前看来,威势远不及当年。”
几位掌门听了,先是惊讶疑惑,随即就是几分期待。
“当真?”
沈乘风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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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恹恹窝在木椅上:“魔将实力不减当年,魔王却实力不行了吗?若真如此,岂非天赐良机。”
凌九昭没说话,眼里也有几分跃跃欲试。
“他没有同你说些什么吗?”
听见这个问题,玉姝愣了一瞬:“没有。”
裴玉没有立刻表态,他听完玉姝的叙述后静默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平稳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定人心神的力量:“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玉姝舟车劳顿,先回去好生休息吧,诸位掌门暂且留下。”
师父发了话,玉姝行礼退出大殿,回到清冷的院落时,天还黑着,明月偏西。
“神女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刚刚行至院门口,一道鹅黄的身影如同鸟雀般从廊下飞奔出来,正是消失了很久的司竹。
小姑娘眼圈红红的,一把拉过她的衣袖,上下检查着她的情况,语气又快又急:“吓死我了,我昏睡了好几天,醒来就听说苍翎活了,你竟然独自一人去见他?”
她四下望了望,寂静的院落里只有她们二人,干脆抱住玉姝,带着哭腔的声音闷闷地从玉姝怀里传来:“我担心死了阿姝,我下次一定小心,不让你一个人涉险。那个魔头有没有伤你?”
玉姝无奈笑笑,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将她拉出来:“我没事,不用担心。”
司竹站直身子,这才注意到玉姝眉宇间的倦色,立即让开一条路:“是我心急了,一定累了吧,快休息。”
她收拾好东西,默默退了出去,将院门带上。
院中只剩下玉姝一个人,她悠悠走到石桌边坐下并未进屋。
夜空如洗,一轮冷月高悬,将清辉洒满庭院,照亮了枝头飘然凋落的红梅。这院子里愈发寂寥。
她独自坐着,魔王反常的表现,师父沉静的眼神,掌门焦躁的询问,还有那张伤痕累累的脸……诸多画面在脑中交织,挥之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自院门处响起。
玉姝抬头望去,那道挺拔而熟悉的身影缓步走进来,青衫垂地,向来年轻的面容上也带着几分风霜,正温和地看着她。
“爹。”
话音刚落,玉鹤鸣突然咧嘴一笑,声音爽朗,刚刚的仙人气质瞬间荡然无存。他边走边说:“就知道你没睡,哈哈。”
他大大咧咧在桌边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茶,还是司竹午时泡的,现在凉得彻底。他猛灌一口茶,咂咂嘴:“啧,太淡了。既然没睡,陪你爹唠唠。”
玉姝瞧着玉鹤鸣粗放的动作,知道他是故意如此,只轻轻“嗯”了一声。
玉鹤鸣放下茶壶,目光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转了转,笑容收敛了些,语气随意:“两族交战这种东西,本来也不该压在你一个小丫头身上。”
“其实也就这么回事,天塌不下来。”他拍拍自己结实的胸膛,哼笑一声,“也别太担心了,还有我这个老骨头顶上,大不了还有你大哥二哥。”
“说是这么说,你一个神女自然要当此大任,但当初不过是个交易,你这是无妄之灾,该歇就歇。”
沉默片刻,玉鹤鸣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粗糙的手指敲了敲石桌:“对了,那天还没跟你说完的,你那个师父要从我这儿拿一把钥匙,灵枢石。”
话题转得突然,玉姝来不及反应,细细思索一番:“灵枢石是什么?”
玉鹤鸣笑意淡了几分,那是古神秘境的钥匙,秘境凶险万分,且鲜有人知。你师父一定要去,恐怕是为了你那个大师姐……”
姜素?
玉姝眉头紧皱,她从没听说师姐出事,心中瞬间紧张起来:“师姐怎么了?”
玉鹤鸣嘿嘿一笑,意味不明:“那就不清楚了,只知道他要进去为她找什么,续命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