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暗夜交锋,殊途同归
作品:《和建文长一样,朱棣杀进宫人傻了》 兖州城外。
那片横亘于两军之间的“三不管”地带,此刻,已然化为了一片真正的死亡之域。
白日里两军对垒的喧嚣早已散尽,只剩下被战火燎烤过的焦土,与东倒西歪的破损旌旗。
一轮残月,被厚重的乌云遮蔽了大半,只漏下几缕惨白的光,照在那些尚未被收敛的、冰冷的尸骨之上,将一道道人影拉得如同鬼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血腥与泥土的腥气。
“沙……”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与夜风融为一体的脚步声响起。
一道黑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从兖州城的阴影中,潜了出来。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整整十人,他们动作划一,配合默契,正是由樊忠亲自率领的、麾下最精锐的死士。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于万军之中,取燕王朱棣首级!
而在数里之外,朱棣大营的方向。
另一道身影,亦是如同鬼魅,从军营最不起眼的角落,滑入了黑暗。
他,是朱高煦手中,最锋利也最隐秘的刀——蒋枭。
他身后,同样跟着数名精锐,他们的动作,比樊忠的人,更少了一分军人的刚猛,却多了一分毒蛇般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死寂。
他们的目标,同样只有一个——潜入兖州,于乱军之中,刺杀那个所谓的“真龙天子”,陈玄!
两支本该是生死之敌的刺杀小队,就这样,在同一片夜幕的掩护下,如同两道逆向而行的利箭,向着对方的心脏,潜行而去!
……
一处破败的哨塔之下。
这里,是整个战扬的中心,也是双方巡逻兵交错最频繁的地带。
樊忠正带领着手下,借着哨塔的阴影,观察着远处一队燕军巡逻兵的动向。
就在那队巡逻兵,即将走过拐角的瞬间!
“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的、碎石被踩动的声音,竟是从哨塔的另一侧,传了过来!
樊忠的瞳孔,猛然收缩!
他身后的九名死士,亦是在同一时刻,无声无息地,拔出了腰间的短刃,整个小队的杀气,瞬间凝固。
虽说有人接应,但樊忠并不知道接应的人长什么样子,所以还得千万小心,不能功亏一篑。
几乎是同一时刻,哨塔的另一侧,蒋枭那双隐藏在铁面具之后的、如同鹰隼般的眼睛,也猛然射向了樊忠的方向。
他身后的几名刺客,瞬间亮出了手中的利刃!
——双方,同时发现了对方!
一队燕军的巡逻兵,恰在此时,走到了距离哨塔不足百步之地!
此刻,谁先动手,谁,就会先一步暴露在巡逻兵的视野之下,招来灭顶之灾!
双方自己同时感慨倒霉。
难不成出师未捷身先死?
黑暗中,两支小队,如同两群在狭路相逢的野狼,死死地盯着对方,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空气,仿佛已被抽干,紧张得令人窒息。
就在这僵持的顶点。
一道嘶哑的、如同夜枭般的低语,从蒋枭的方向,传了过来。
那是一个字。
“风!”
樊忠闻言,先是一怔!
这个字,是军中最常用的暗号之一,源自《孙子兵法》的“其疾如风”。
可这和约定好的口令山河日月也不一样啊。
他的心中,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是自己人?不对!口音不对!】
【是陷阱?可若是陷阱,他们早已动手,何必多此一举?】
【难道……难道是父亲,还安排了其他的后手?!】
【应该是如此!!!】
电光火石之间,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同样,用一种极其低沉的声音,回应了一个字!
“林!”
(其徐如林)
当这个字,从樊忠口中吐出的瞬间,蒋枭那一直紧绷的身体,也微微一松。
口令答对了!!!
他的心中,同样,闪过了与樊忠几乎一模一样的念头!
【是汉王殿下派出的另一支人马?也好,人多,更多一分把握。】
他们,都错愕地看着对方。
他们都以为,对方,是己方派出的另一支,执行不同任务的“友军”!
黑暗中,双方缓缓地,将那已出鞘一半的兵刃,重新送回了鞘中。
樊忠与蒋枭,隔着十余步的黑暗,遥遥地,对视了一眼。
那眼神中,有警惕但更多地,是一种只有顶尖的“同道中人”,才能读懂的,惺惺相惜的默契!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对着对方抱了抱拳。
“兄弟小心!”
“好,你们也小心!”
而后,再无半分拖泥带水。
樊忠,对着手下,打了个手势,十道黑影,如同融入了夜色的墨迹,悄无声息地,向着朱棣大营的方向,继续潜行而去!
而蒋枭,也带着他的人如同一群真正的鬼魅,向着那座灯火通明的兖州城,滑入了更深的黑暗。
……
清晨。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为这片肃杀的兖州大地,镀上了一层冰冷的金色。
朱棣大营,中军点将台前,二十万大军,已然集结完毕。
那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由钢铁与人组成的黑色海洋,无数的“燕”字大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那股冲天的杀气,足以让风云变色。
吉时已到。
在一阵震天动地的战鼓声中,身着黄金锁子甲的燕王朱棣,按剑,一步一步,沉稳地,登上了那座最高的高台。
他的身后,朱高煦与朱高燧,同样一身戎装,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狂热与崇敬。
“将士们!”
朱棣并未高声嘶吼,他那雄浑的声音,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校扬。
“朕,自北平起兵,名为‘靖难’,所为者何?”
“为的,是扫清君侧,诛杀那些蛊惑君王,祸乱朝纲的奸佞!”
“如今,那窃据兖州的妖人陈玄,挟持宗室,裹挟军民,乃是国之大贼!
楚王朱桢助纣为虐!!!
朕,今日,便要在此,行天之罚,为国除害!”
他缓缓拔出腰间的倚天剑,剑指兖州,发出最后的战前号令:
“此战,破城之后,官升三级,赏银百两!”
“取那妖人首级者,封万户侯!”
“万胜!万胜!万胜!!!”
二十万大军的情绪,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那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汇成一股肉眼可见的声浪,冲天而起,响彻云霄!
连远在数十里外的兖州城头,都能感受到那份令人心胆俱裂的恐怖军威!
与高台之上那万丈豪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台下那片人声鼎沸的海洋中,一股毫不起眼的暗流。
樊忠,与他麾下的十名死士,此刻已尽数换上了伙夫的油腻衣物。
他们推着一辆装满了酒肉的巨大餐车,混在喧闹的后勤队伍中,低着头,沉默地,向着那防卫最森严的中军帅帐,缓缓移动。
他们的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小心。
眼神,如同最警觉的猎犬,不断扫视着周围那些因大典而显得有些松懈,却依旧目光锐利的巡逻兵。
“口令!”
一队甲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樊忠身旁,那名由其父樊诚安插的内应,立刻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了一块汉王府的腰牌,陪着笑脸,低声道:
“奉汉王殿下之命,为王爷与诸位将军,送些酒水吃食。”
那甲士验过腰牌,又看了看餐车上那诱人的酒肉香气,不疑有他,挥了挥手:
“过去吧。”
樊忠的心猛地漏跳了半拍。
他推着餐车,与那队甲士擦肩而过,后背已是一片冰凉。
倒是那名内应很是不解。
昨夜他因为军令晚去接应了半个时辰,怎么不知为何,反倒樊忠竟也进来了。
远处,朱棣那慷慨激昂的演说声,与三军那山呼海啸的呐喊声,如同催命的鼓点,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击着樊忠的心脏。
他走的越深就越发现,燕王的实力远不是陛下可比。
有火铳,红衣大炮,有铁浮屠,还有攻城车……
如果这扬仗打下去,那陛下绝不可能赢。
为国尽忠,就在此刻。
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有惊无险地,餐车,终于被推到了中军帅帐的外围区域。
这里,已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再往前已无可能。
樊忠对着手下,打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手势。
众人会意,将餐车推至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而后,借着分发酒食的混乱掩护,如同融入阴影的壁虎,悄无声息地,潜伏在了帅帐周围的各个暗处。
樊忠的脑海中,浮现出内应告知他的,那段关乎生死成败的关键情报:
【“王爷生性多疑,大典之后,必会屏退左右,独自一人,于帐内更换朝服为战甲。
从高台至帅帐,约三百步。
从入帐到亲兵再次护卫,约有一炷香的时间。这,便是你唯一的机会。”】
高台之上,朱棣的演说已至尾声。
他干脆也不纠结真假了。
就一口咬定陈玄是假的……就算陈玄否认,谁能证明?没有人能证明。
等待仗打完,他再教训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他在一片“万胜”的呼喊声中,志得意满,缓缓转身,走下高台。
阴影之中,樊忠的瞳孔,猛然收缩。
他已将那柄淬毒的袖箭,从袖中滑出,对准了帅帐的入口。
最终的画面,定格在了这一刻——
朱棣,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走到了帅帐之前。
他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在帐外等候。
而后,他独自一人,掀开了厚重的帐帘,走了进去。
帐帘缓缓落下。
将外界的喧嚣,与帐内的杀机彻底隔绝。
阴影中,樊忠已然起身正准备发出那致命的,雷霆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