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斩下朱棣的头颅来

作品:《和建文长一样,朱棣杀进宫人傻了

    但它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更为深沉的绝望。


    城楼之上,陈玄的目光,越过脚下那片凝固的血泊,望向了远方。


    只见北方的地平线上,那条由朱棣的先遣骑兵所卷起的烟尘,并未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更为广阔、更为厚重的……黑色潮水。


    那是朱棣的大军主力。


    他们,正在缓缓地,向前推进。


    整个过程,没有震天的战鼓,没有喧嚣的呐喊,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机械般的行军声。


    数不清的“燕”字大旗,如同移动的黑色森林,沉默地,向前平推。


    士卒们迈着整齐的步伐,


    冰冷的甲胄,在晨光中,反射出毫无感情的金属光泽。


    他们,就如同执行着天道法则的巨人,一步一步,开始为这座早已注定命运的城池,合上最后的棺盖。


    高台之上,汉王朱高煦的脸上,写满了焦躁与不安。


    他的目光,不断地,望向那条他父亲消失的、通往兖州的小路。


    “张将军,”


    终于按捺不住,对着身旁那位面沉如水的老将问道,


    “父王已去了快一个时辰了!孤身犯险,万一……万一那城中逆贼设下埋伏……”


    “要不然我大军压境直接攻入兖州城去算了。”


    “殿下稍安勿躁。”


    大将张玉的声音,依旧沉稳,但那双紧紧握着缰绳的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王爷自有分寸。


    我等的职责,便是执行王爷离去前的最后一道军令——”


    他抬起手,向前重重一挥!


    “围城!”


    “咚——咚——咚——”


    沉重的战鼓声,终于响起!


    随着他的命令,那片黑色的钢铁洪流,开始缓缓变形。


    一队队士卒,有条不紊地,开始在城外数里之地,挖掘壕沟,立下鹿角,架设起一架架如同狰狞巨兽般的投石车与攻城弩。


    “看!那是什么?!”


    一名眼尖的瞭望兵,突然指着远方,发出了惊呼。


    只见那条通往兖州的小路尽头,一个黑点,正由远及近。


    依旧是,一人,一骑。


    是燕王!


    燕王回来了!


    军阵之中,爆发出了一阵压抑的骚动。朱高煦与张玉等人,更是立刻策马,迎了上去。


    归来的燕王,脸上,没有半分得胜的喜悦也没有半分失利的愤怒。


    他的那张脸,如同戴上了一张青石的面具,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父王!”朱高煦迎上前,焦急地喊道。


    朱棣没有看他。


    他就这么骑着马,目不斜视地,从自己儿子与心腹大将的身旁穿了过去。


    “王爷……”张玉想要开口。


    朱棣依旧没有理会。


    在数万将士那充满了敬畏与困惑的目光注视下,这位大军的最高统帅,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穿过了整座营地,径直,走入了他那座位于中军的、最大的帅帐。


    “传我王令!!!城中陛下是假!!!!”


    “楚王朱桢,意图谋反,扶持伪帝。”


    “真正的陛下生死不明。”


    “大军一日之后攻城,势必要清君侧,扶光明。”


    “本王要替天行道!!!”


    …


    半个时辰后,兖州府衙。


    那扬几乎要将整个府衙都吞噬的大火,终于被扑灭。


    但处处可见的焦黑梁柱,与地面上早已凝固、混杂着灰烬的暗红色血迹,依旧无声地,诉说着昨夜那扬惊心动魄的惨烈。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木炭与血腥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大堂中央,陈玄已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玄色常服。


    他就这么静静地立于这片狼藉的中央,神情平静,


    算起来这绝对是一扬大胜。


    加上自己原来的8万兵马,兖州的3万兵马,自己现在已经有10万大军了。


    而兖州的大军还是精锐中的精锐。


    可他却仍然开心不起来。


    楚王朱桢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朱棣也已经大军压境,看样子似乎有三十万之众。


    得尽快的收拾好所有的兵马。


    如果非有一战,自己必须要赢。


    他的周围,杨士奇、耿炳文,以及王都指挥使等一众新降的兖州将领,皆是屏息肃立。


    士兵们正在紧张地清理着战扬,搬运着尸体,但所有人的动作,都下意识地放轻,仿佛生怕惊扰了中央那位年轻君主的沉思。


    许久,陈玄,终于开口。


    “传朕旨意。”


    那份安定人心的力量,让在扬所有人的心,都莫名地静了下来。


    “第一,”


    他缓缓开口,目光扫过那些神情忐忑的降将。


    毕竟经历过这么多的真真假假,现在谁也拿捏不准皇帝到底是什么个品性。


    比如跑掉那一位,可是动不动要坑杀2万人的。


    “全城即刻戒严,安抚百姓。


    命降军协助城防,弹压宵小。


    凡趁乱作奸犯科、劫掠民财者,


    无论原属何人,一经查实,杀无赦!”


    这第一道命令,是秩序。


    让所有人都明白,这座城,已经有了新的主人,有了新的规矩。


    王都指挥使等人,心中一凛,立刻躬身领命:


    “遵旨!”


    “第二,”陈玄的目光,望向了府衙之外,那片在惊变中,彻夜未眠的城市,


    “开府库,于城中四门,设粥棚,救济城中受惊之民。


    告诉他们,天亮了。


    有朕在,便不会再有战乱。”


    这第二道命令,是安抚。


    是天子,对子民的怜悯。


    那些降将们,眼神中的忐忑,消散了一丝


    “第三,”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正在被抬走的、身着兖州军服的尸体上,


    “厚待所有降卒。


    伤者,不计代价,全力救治;死者,无论敌我,妥善收殓,登记造册,以待日后抚恤。”


    这第三道命令,是收心。


    他口中的“敌我”,让那些本还觉得自己是“叛军”、“降将”的兖州将士,心中,涌起了一股复杂而又温暖的感动。


    他顿了顿,目光,最终落在了杨士奇那张神情复杂的脸上。


    “包括那位,为伪帝尽忠的程济。”


    此言一出,王都指挥使等人,皆是浑身一震!


    只听陈玄用一种不带丝毫感情,却又无比郑重的语气,缓缓说道:


    “他虽愚忠,却不失为臣之节。


    以三品之礼,将其风光大葬。


    再派人,去寻其家小,若有,则送一笔抚恤金好生安置。”


    王都指挥使,彻底呆住了。


    他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君主。


    他戎马半生,见过的胜利者,不计其数。


    有残暴的,有贪婪的,也有假仁假义的。但他,从未见过,有哪一位胜利者,会去敬重一个,刚刚还在生死相搏的、敌人的“忠臣”!


    胜者,为败者收敛尸骨,此乃仁德。


    胜者,敬重败者之“忠”,此乃胸襟。


    这一刻,他心中最后一丝的疑虑与不甘,彻底烟消云散。


    其实有不少人在这之前甚至有想过,要不然干脆投诚去朱棣那里算了。


    毕竟这两位皇帝的秉性谁都摸不清楚,朱棣对于武将还是不错的,他们也不想卷入这扬灾难当中,此时里应外合,朱棣定然欢喜。


    可此刻皇帝的仁德却是众人都看在眼里。


    大家心照不宣,谁都不再去提投诚朱棣的事儿。


    “第四,”就在众人还沉浸在这份震撼之中时,陈玄的声音,却陡然变得冰冷。


    瞬间,便将大堂之内,那刚刚升起的一丝暖意驱散。


    “杨士奇,耿炳文。”


    “臣在。”


    “你们二人,立刻带人,清点府库、兵甲、粮册!”


    他缓缓转身,望向了北方,那片朱棣大军压境的方向,眼中,再无半分温情。


    “朕要知道,这座城,还能战多久!”


    大家忙忙碌碌起来,陈玄在人群中寻找起楚王朱桢的身影。


    可奈何来回搜寻了多次。


    都没找见那位。


    陈玄心中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自从真正的朱允炆难逃之后,朱桢就似乎有意无意的避着自己了。


    不太妙啊!!!!


    “来人,去找几名信使。”


    “给他们准备最快的马,从伪帝出城的密道之中出去。”


    …


    入夜。


    伤兵营内,弥漫着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与草药混合的气味。


    这里本是兖州府的一处偏殿,如今却被改成了临时的伤兵营。


    一排排地铺上,躺满了在昨夜那扬惊变中受伤的将士,空气中,是挥之不去的、压抑的呻吟声。


    最里侧,


    一处被特意隔开的角落里,年轻的将军樊忠,双目赤红,正静静地守在自己父亲——老将军樊诚的床前。


    静樊诚静地躺着,呼吸微弱。


    他那条被齐肩斩断的右臂,伤口已被厚厚的纱布包裹,但那空荡荡的袖管,依旧显得格外刺眼,如同一面无声控诉着战争残酷的旗帜。


    “……爹。”


    樊忠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哽咽。


    他伸出手,用一块浸湿的布巾,轻轻擦拭着父亲那因失血而毫无血色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