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究竟谁才是真皇帝

作品:《和建文长一样,朱棣杀进宫人傻了

    “陛下龙体康复,当临朝听政”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第一时间就传回了陈玄所在的寝殿。


    心腹老太监魏公公激动得老泪纵横,几乎要当扬给陈玄磕头,声音都带着颤音:


    “陛下!陛下您真是神了!您什么都没做,就让方大人和杨大人他们,心甘情愿地为您争来了亲政之权!这是天大的喜事啊!”


    陈玄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那片被宫墙切割得四四方方的天空,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


    他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喜事。


    一头被百官的“道理”和藩王的“威胁”逼退的猛虎,只会变得更加危险更加多疑。


    他没有理会魏公公的激动,只是平静地吩咐道:


    “魏公公,朕这里有些闷。你去内承运库,再帮朕寻一批关于漕运和盐铁专卖的卷宗来。”


    果不其然,傍晚时分。


    朱棣在没有携带任何随从的情况下,独自一人如同一道沉默的阴影踏入了他的寝殿。


    他屏退了所有下人,包括想要留下来的陆鸢。


    书房里,只剩下他们叔侄二人。


    “明日临朝听政,”朱棣开门见山,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给本王安分一点。别耍什么花花肠子。”


    陈玄低头躬身:“侄儿……遵命。”


    “很好。”


    朱棣点了点头。他踱步到陈玄的书案前,看了一眼上面摊开的、关于各地矿产分布的图册,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然后,他用一种看似闲聊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让陈玄浑身血液都几乎凝固的话。


    “你妹妹,本王瞧着很是聪慧可爱。”


    陈玄猛地抬头。


    只听朱棣继续说道:


    “这宫里沉闷,对小孩子的身子不好。本王已派人接她去王府,由本王的王妃亲自照料几日,也算替你这个做兄长的尽一份心。”


    轰——!


    陈玄的脑中,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炸雷!


    人质!


    这是赤裸裸的、最直接的威胁!


    他将自己唯一的软肋,狠狠地攥在了手里。


    陈玄感觉一股血气,直冲头顶。他藏在宽大袖袍下的双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传来一阵刺痛才让他勉强维持住了表面的平静。


    “……多谢,皇叔,费心了。”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朱棣很满意他的反应。


    他要的,就是这种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感觉。


    他缓缓走到门口,就在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又突然回过头来。


    他用一种极其复杂的、充满探究的眼神,将陈玄从头到脚,又重新打量了一遍。


    “说真的,”他的语气变得有些玩味也有些奇异。


    “你这股临危不乱的镇定,还有那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算计……还真像我那个好侄儿。”


    他向前逼近一步,死死地盯着陈玄的眼睛。


    “其实你就是他,对吧?”


    这是最后的试探,也是最致命的陷阱。


    陈玄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回答。


    他只是抬起头,迎着朱棣那逼人的目光,脸上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恐惧、迷茫与一丝委屈的、苦涩的微笑。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而他这副“默认”的模样,反而让朱棣心中的那个怀疑,变得更加根深蒂固!


    朱棣看着他沉默良久,最终竟是自己先收回了目光。


    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直到朱棣的身影彻底消失,陈玄才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扶着书案大口地喘着粗气。


    后背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朱棣走后不久,杨士奇便匆匆赶来。


    他一进门,便激动地对陈玄行礼:


    “陛下!今日朝堂之胜,实乃天佑我大明!您这一招‘以退为进’,不仅让方大人他们保全了性命,更让王爷他……不得不让您重回朝堂!实在是,神来之笔!”


    陈玄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杨士奇继续说道:


    “陛下,臣以为,如今方孝孺等清流,已为您所感召,夏原吉大人,亦是务实之臣。


    我们下一步当可尝试联合他们,在朝堂之上徐徐图之……”


    “杨卿之言,朕知道了。”陈玄平静地打断了他。


    这份超乎寻常的、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镇定,让杨士奇心中一凛,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他对眼前这位“陛下”的敬畏又加深了一层。


    他知道自己能看到的,只是棋盘上的三五步。


    而这位陛下看的是整片星空。


    “陛下,”杨士奇躬身道,“朝堂之上,风波险恶。二公子对您怕是已怀恨在心。摄政王那边……更是深不可测。


    您日后还需万般小心。若有任何差遣臣,万死不辞!”


    “朕知道。”陈玄点了点头,


    “你也多保重。”


    杨士奇告退后,寝殿内又恢复了宁静。


    陈玄走到窗边,看着那轮被乌云遮蔽的残月,脸上那温和的笑容,终于一点点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刺骨的、前所未有的决意。


    既然上天给了我这张脸,那么就是赐给了我同等的命运。


    朱允炆挑不起的大明江山那我来挑。


    朱允炆斗不过的四叔,我来斗。


    或许,朱棣一辈子就做好这个王爷,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呢。


    陆鸢站在寝殿外的廊柱阴影下,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这是她来到这座宫殿的第十二天。


    十二天前,她眼中的目标还只是一个畏畏缩缩、满身泥污、随时可以被一刀结果的“赝品”。


    而现在……


    她的目光,穿过窗棂,落在了那个正就着烛火,极其专注地研究着一卷发黄图册的年轻身影上。


    陆鸢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颠覆。


    这十二天,她目睹了一切。


    她目睹了他在奉天殿前,是如何用一番“罪在朕躬”的惊世之言,将一扬必将血流成河的死局,硬生生给盘活了。他不仅救下了方孝孺那些必死的忠臣,更是将朱棣这位摄政王,架在了“弑君”的火上,进退两难。


    她也目睹了,他是如何在书房之内,用几句看似“天真”的提问,就点醒了杨士奇那个前途无量的“书呆子”,让他想出了连朱棣都拍案叫绝的“军屯新政”。


    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魔术师,总能用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将一手必死的烂牌,打出王炸的效果。


    他改变了朝局,影响了国策,甚至……让她这柄被淬炼了十数年、只知服从的“利刃”,都产生了一丝迟疑。


    陆鸢的指尖,在冰冷的刀鞘上,轻轻地、有节奏地敲击着。


    她越来越恍惚了。


    到底……谁才是真的?


    那个远在城外,戴着青铜面具,一心只想着复仇与杀戮,甚至不惜让天下大乱的主人,真的是她从小被教导要效忠的、那个以“仁德”著称的建文皇帝吗?


    而眼前这个坐在囚笼里,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却总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底层百姓最真切的关怀,能想出那些足以安邦定国之策的“冒牌货”,他身上那股运筹帷幄、悲天悯人的气度,为何……却更像史书上所描绘的、一位真正的“真龙天子”?


    这个念头,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心里,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她强迫自己,将这些动摇心志的杂念,都压了下去。


    忠诚,是她唯一的信条。


    她看了一眼天色知道是时候了。


    子时,南京城一处不起眼的后街。


    陆鸢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棵大槐树下。她从树洞里,取出了那只藏着新密令的小小竹管。


    她展开纸条,借着月光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


    然而,这一次密信上的内容,却让她的瞳孔,在一瞬间猛地收缩了!


    信上说,朱棣的全城大戒严,如同一张疯狗般的大网,将他们在城中辛苦经营多年的好几个据点,都连根拔起弟兄们死伤惨重。


    主人……真正的建文皇帝,为了躲避风头,已经决定,在“那个人”的帮助下,暂时远走南方甚至可能出海。


    而主人在临走前,给她留下了最后的也是最决绝的命令。


    他不仅留下了城中所有剩余“靖难遗孤”的联络方式和一枚代表他身份的玉佩,让她成为这些复仇之火新的执掌者。


    更给了她两个,必须完成的任务。


    第一,刺杀摄政王朱棣,让这天下,彻底失去掌舵人。


    第二,刺杀寝殿里那个“冒牌货”,让朱棣所有的图谋,都成为一扬天下皆知的、最大的笑话!


    “……让这天下,彻底大乱。如此,本君,方有归来之日。”


    这是密信上的最后一句话。


    陆鸢看着这张纸条,只觉得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如果自己的主人才是真正的皇帝,那他为什么会期盼着天下大乱?”


    “反而是这个冒牌货晞望着天下臣民安定。”


    “他们两个究竟谁才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