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炉火的嗡鸣声似乎都消失了。


    “您说得对，财务工作，确实讲究一个‘稳’字。”林晚的语调平稳，却像冰锥一样又冷又硬，


    “账目清晰，凭证齐全，逻辑严密，这就是‘稳’。而不是倚老卖老，自己脑子不清不楚，记不住事，算不对数，就把邪火往别人身上撒。”


    “您要是对张主任的工作安排有意见，可以直接去找他反映。要是觉得我林晚做的账目有问题，随时可以拿出来，我们当着张主任的面，一笔一笔，重新核对。”


    她说到这里，终于转过头，目光如同两片薄薄的冰刀，精准地落在马春华瞬间涨成猪肝色的脸上。


    “至于摔得难看……”林晚的唇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弧度冰冷，没有一丝笑意，


    “至少我知道自己每一步踩在哪里，账目经得起任何审查。不像有些人，恐怕连自己昨天经手过的单据，现在还能不能一笔不错地复述出来，都难说吧？”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马春华脸上！


    尤其是最后那句关于“记忆”的嘲讽，像一根毒针，精准地扎进了她最心虚、最困惑的地方！


    “你……你放肆！”马春华猛地站起来，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羞辱而剧烈颤抖，手指着林晚，嘴唇哆嗦得厉害，黑框眼镜后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个小贱人！你说谁脑子不清楚？！你说谁记不住事？！反了！真是反了！”


    她气得浑身乱颤，想扑上去撕打，却被残存的理智和赵梅惊恐的拉扯死死按住。


    胸腔剧烈起伏着，像个破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却一句完整的有力反驳都说不出来！


    因为林晚的话，该死的，戳中了她最痛、最无法解释的疑点！


    就在这时，财务室的门被推开了。


    张卫国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色沉凝。


    他显然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锐利的目光在剑拔弩张的两人身上一扫，最后落在气得几乎晕厥的马春华和面色冰冷苍白的林晚身上。


    “吵什么？！”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上班时间，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马春华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带着哭腔，指着林晚尖声道：“张主任！您来得正好！您听听！您听听她说的什么话！她居然敢骂我老糊涂！骂我记性不好！污蔑我算错账！这……这简直无法无天！您必须给我做主！”


    张卫国的眉头紧紧皱起，目光转向林晚，带着审视：“林晚同志，怎么回事？”


    林晚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沉静，只是脸色依旧白得透明。


    她微微垂下眼睫，声音恢复了平稳，却依旧带着一丝未散尽的冷意：“张主任，我只是在回应马会计关于工作‘稳’字的一些看法。可能言语上有失妥当，但我坚持认为，账目清晰、不出错漏，才是真正的‘稳’。如果马会计认为我负责的账目有任何问题，我随时接受任何形式的复查。”


    她不卑不亢，句句落在实处，反而衬得马春华的控诉如同撒泼打滚。


    张卫国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马春华的泼辣和最近的心不在焉、记忆恍惚他是有所察觉的；而林晚的能力和冷静，尤其是在应对工作组时的表现（虽然具体细节他也有些模糊了，但总体印象极好），让他心中的天平早已倾斜。


    他脸色一沉，对着马春华厉声道：“马春华！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工作上的分歧，有理说理！大喊大叫，成何体统！林晚同志说的没错，账目扎实才是根本！你自己最近的工作状态，心里没数吗？还要我来提醒你？！”


    马春华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指着林晚的手指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瘫坐在椅子上，只剩下嘴唇无声地哆嗦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充满了巨大的委屈、羞辱和……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


    张卫国不再看她，转而对着林晚，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林晚同志，说话也要注意方式方法。同事之间，以和为贵。那几份大队的复核账目，抓紧时间熟悉一下，尽快接手。”


    “是，张主任。”林晚微微颔首。


    张卫国又扫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马春华，摇摇头，转身离开了财务室。


    门一关上，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马春华压抑不住的、极其轻微的抽泣声和炉火不甘寂寞的嗡鸣。


    赵梅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拼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林晚重新拿起票据，指尖却微微有些发颤。


    刚才那突如其来的、近乎失态的情绪爆发，让她自己都感到一丝意外和后怕。


    精神力的虚弱，就像拆掉了她一直以来牢牢掌控情绪的堤坝。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凝神。


    目光落在桌角那几份新移交过来的、厚厚的大队复核账目上。


    指尖无意识地拂过粗糙的纸面。


    必须尽快恢复力量。


    这种失控的、被动的感觉，绝不能再出现。


    意识沉入空间。


    位面币的数字因为购买“涟漪平复剂”而缩水了一大截，但依旧还有几千的余额。


    精神力锤炼图谱（初级）正静静悬浮在仓库里。


    但眼下，修复精神本源、补充能量是当务之急。


    她的目光落在空间那片新开辟的、模拟着森林边缘环境的沃土上。


    几株板栗和山楂树苗在模拟的微风中舒展着嫩叶，散发出淡淡的生机。


    旁边，还有一小片她之前随手种下的、从山里采来的普通草药，长势似乎比外面好了不少。


    或许……可以试试？


    意念集中，调出空间加工厂的操作界面。


    【新增原料：空间种植 - 凝神草（幼苗）、静心花（花苞）】


    【检测到环境模拟模块（森林边缘）加持，原料活性提升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