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离开

作品:《捡漏年代:开局一个鸡蛋

    屋里比上次更空了,连垫桌脚的砖头都没了。


    王秀芬背对着门,坐在光秃秃的炕沿上,听见动静也没回头。


    林晚站在门口,看着那熟悉的、刻薄的背影,深吸一口气。


    “妈,”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我要下乡了。”


    没有回应。


    屋里死寂。


    王秀芬的肩膀似乎僵硬了一下,但依旧没回头。


    林晚等了几秒。


    “妈,” 她又叫了一声,声音依旧很轻,却像投入死水的石子,“物资……”


    王秀芬猛地转过头!


    那双三角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赤裸裸的厌恶和毫不掩饰的“你怎么还不滚”。


    她没说话,只是死死瞪着林晚,像看一个仇人。


    林晚迎着她的目光,那眼神里好像最后一丝属于“女儿”的微光也熄灭了。


    她什么也没再说。


    转身。


    轻轻带上那扇破门。


    隔绝了身后那令人窒息的冰冷。


    门关上的瞬间,王秀芬抓起炕沿一个破瓦片,狠狠砸在门上!


    “砰!”


    一声闷响。


    像是泄愤,又像是最后的驱逐。


    门外,阳光刺眼。


    林晚头也不回地走出家属院,挺直了那一直佝偻的背。


    身后,隐约传来大妈们的议论。


    “空着手出来的……”


    “唉,真是亲妈啊……”


    “这丫头,命苦……”


    这些声音,很快被风吹散。


    火车站,人声鼎沸,绿皮车厢像沉默的巨兽。


    知青们排着队,带着对未知的茫然或兴奋。


    林晚头上缠着个绷带,排在队伍末尾,像个异类。


    检票员看了她好几眼,最终没说什么,挥挥手让她进去。


    挤上嘈杂拥挤的车厢,找到自己的硬座。


    林晚靠窗坐下,看着站台上哭喊送别的人群,眼神平静无波。


    内心狂喜!


    兜里有一张补办的下乡通知书和户口迁移证明。


    意念微动,一个半旧的军绿色水壶出现在她随身的小布包里。


    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凉白开。


    清冽的水滑过喉咙。


    窗外,汽笛长鸣。


    车轮缓缓启动。


    安市,连同它承载的所有冰冷记忆,被飞速抛向后方。


    前方,是黑省广袤的黑土地。


    是迎接她的新生活!


    绿皮火车哐当哐当,碾过铁轨。


    车厢里弥漫着汗味、食物味和煤烟混合的气息。


    午餐时间到了。


    推着小车的乘务员吆喝着:“盒饭!热乎的盒饭!”


    饭盒打开,几片薄薄的肥肉盖在粗糙的米饭上,配着几根蔫黄的青菜。


    价格牌上写着:五毛一份。


    周围的知青大多拿出自带的干粮,窝头、咸菜、煮鸡蛋。


    没人舍得买这昂贵的火车餐。


    林晚的肚子适时地咕噜叫了一声。


    她默默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毛票。


    “一份,谢谢。” 声音不大。


    周围几道诧异的目光扫过来。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工装、面相憨厚的男知青忍不住开口,“同志,这…挺贵的。”


    林晚接过饭盒,没看他,只低低“嗯”了一声。


    她埋头吃饭,动作斯文却速度不慢。


    身体要紧,钱花了可以再赚。


    最重要的是,她没带饭啊!


    总不能进空间做好,凭空掏出来一份热乎的饭菜吧。


    她吃得很干净。


    这几天住院,一天一顿饭,还是护士看她实在可怜送她的!


    因为没人给她送饭,医生又不让她下床……


    吃完饭,车厢里气氛松弛了些。


    有人开始互相搭话。


    “我叫孙卫东,安城三中的,去红旗公社向阳大队。” 刚才说话的憨厚男生主动介绍。


    “我是陈志强,跟卫东一个学校的,也是向阳大队。” 旁边一个戴眼镜、看起来斯文些的男生推了推眼镜。


    “我叫吴爱红,纺织厂子弟学校的,也是向阳大队。” 一个扎着两条粗辫子、脸盘圆润的姑娘爽朗地说。


    他们的目光自然落到林晚身上。


    孙卫东问,“小同志,你呢?看你年纪不大,也去向阳大队?”


    林晚抬起头,眼神带着点刚睡醒似的茫然:“林晚,安市红星机械厂家属院的,向阳大队。”


    吴爱红凑近了些,声音放柔:“林晚?你…你这头上是咋了?还缠着纱布呢?”


    林晚下意识抬手碰了碰纱布边缘,声音很轻:“不小心…撞了一下。”


    “哎哟,可得小心点!” 吴爱红流露出关切的神情,“还疼不?晕不晕?”


    陈志强也皱起眉:“才多大就下乡了?看着…十三四岁?”


    孙卫东看着林晚苍白瘦小的脸,叹了口气:“不容易啊。”


    林晚被他们仨那种混合着同情、怜惜和“照顾弱小”的目光包围着。


    她感觉后背有点发麻。


    心里直吐槽:慈爱?这眼神是几个意思?我又不是小朋友!


    面上却只能维持着那副“弱小可怜但坚强”的茫然样,含糊地应着,“嗯…还好…十六了……”


    接下来的旅程,林晚成了重点“关照”对象。


    吴爱红硬塞给她一个煮鸡蛋,好像没看到她买饭一样!


    孙卫东把自己的水壶递过来让她喝。


    陈志强试图跟她讲“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来鼓舞她。


    林晚内心疯狂翻白眼。


    有点冒犯了啊!


    面上还得努力装出感激和一点不知所措。


    “谢谢,我自己有…” 她拿出自己那个半旧的军绿水壶晃了晃。


    “哎呀,客气啥!你最小,又受了伤,我们照顾你是应该的!” 吴爱红一把将她搂过去,亲热得像自家妹妹。


    林晚身体僵硬了一瞬。


    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冒出来。


    她默默抽身,缩回靠窗的角落:“我…我想睡会儿……”


    “睡吧睡吧!到了叫你!” 三人异口同声,眼神慈爱。


    火车摇晃。


    林晚实在憋不住了。


    她起身,小声说:“我去趟厕所。”


    “认得路不?我陪你去?” 吴爱红立刻站起来。


    “不用!认得!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包裹……” 林晚逃也似的钻进过道人群。


    厕所门口排着队。


    门一开,一股浓烈的氨水混合着其他不可描述的气味扑面而来。


    林晚屏住呼吸,硬着头皮进去。


    空间狭小,污迹斑斑。


    她以最快的速度解决。


    出来时,感觉肺里都染上了那股味。


    心里无比怀念空间里清新的空气。


    可惜空间没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