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往生镜(4)

作品:《疯批阁主爱上之后竟成了粘人怪

    “大人,该用早膳了!”


    门外通报的侍女嗓音尖细,由远及近,在诡异空荡的大厅内回响,格外刺耳。


    陆景桓双眸倏地睁开,他本没有入眠的打算,竟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正欲起身,突然发现自己的胳膊正被洛熙当枕头牢牢压着。


    他侧过脸,在一片黑暗中,他看见眼前之人正蜷缩成团,不安的依偎在他怀中。


    “洛熙,起来。”他轻轻扯了扯被她压在身下的袖角。


    “嗯......”洛熙迷迷糊糊的应了声,又向他凑近了几分,将他费力扯出的袖角重新压在了身下。


    陆景桓面色平静,正要直截的抽出手,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那声音尖细的侍女摸着黑嘀咕:“大人怎的不点灯。”


    说着,她熟练的游走在昏暗的环境中,一盏接一盏点亮烛台。


    温暖的烛火驱散黑暗,也将床榻上二人的亲昵姿态映入侍女眼中。那侍女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惊讶的张大了嘴,手中的火折子“啪嗒”掉在了地上。


    “大,大人竟然......”她颤抖的手指在洛熙和陆景桓之间来回指点,突然爆发出一声比方才还刺耳十倍不止的喊叫:“啊啊啊——!”


    这叫声惊天动地,震的整个风月楼都抖了三抖。


    洛熙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脑袋“咚”的撞上了陆景桓的下巴。


    当她意识到自己此刻正依在陆景桓怀中时,急急向后撤去。


    她正欲开口,可话说出口,却并非自己心中所想,而是诚惶诚恐地语气:“大人恕罪,熙儿不是有意睡在大人怀中的。”


    她心下一沉。


    合着方才从陆景桓怀中撤出的动作,并非是她找回了自己身体的主动权,而是这身体觉得逾矩了,才后退了那一下?


    陆景桓并未理会她,对着尖叫的侍女怒喝:“闭嘴!”


    侍女扑通跪倒在地,撕心裂肺的哭喊道:“大人您从未在风月楼从没和任何人共处一塌过,是任何人啊,楼中什么样的姐妹没有,您怎得会喜欢这样一个......”


    说到这,那侍女的哭喊陡然停了下来。


    她盯着洛熙眼上的布条,恍然大悟:“大人,原来您好这口!您怎么不早说,妾身这就把眼睛挑了,保准比这位姑娘瞎得更彻底!”


    说着就拔下发簪对着眼睛刺下去。


    “住手!”


    侍女动作一顿,顿时眼泪汪汪:“大人果然心疼妾身......”


    他阴恻恻的看着地上的侍女,故意吓唬她道:“与其你自己刺瞎,不如本座亲手动手给你挖下来。这样泡在酒里,也好看些。”


    侍女一听这番话,吓得连滚带爬的往外跑,临出门还回头喊了句:“大人泡酒还是用枸杞更好!滋阴补肾!”


    房门“砰”的被关上,陆景桓转头看向洛熙。


    她瑟缩在床头一角,无助又可怜。


    她面上的发带不宽不窄,刚好覆住双眼,不仅不突兀,反倒平添了几分柔美。


    便是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造就了一个陌生的她。


    他抬手看着自己被那戒指灼伤的中指,心念一动,突然拉起了洛熙的手,温柔细致的抚过她一根根手指。


    找到了。


    一个透明的翡翠手镯此刻正明晃晃的挂在洛熙的手腕上,手镯内漂游着若隐若现的流光,梦幻且绮丽。


    陆景桓的目光定格在了那上面。


    他眯了眯眼,状似随意的问道:“这玉镯,是你一直戴着的?”


    洛熙闻言,心头惊诧。


    她从没有带玉镯的习惯,自小便不喜。唯一的首饰便是那只银镯,也并非装饰,而是那银镯乃是神器。


    这玉镯凭空出现,难道这玉镯就如控制陆景桓的那枚戒指,才令她这般身不由己吗?


    可如果现在有意识的是她自己,那个操控她身体的又是谁?


    这具身体轻柔的抚过玉镯,语气恭顺的回应:“是啊,这玉镯是娘亲留给我的,自我记事起,便一直在身上了。”


    他试探道:“可否取下来让我看看?”


    这具身体下意识护住手腕,但很快又意识到自己举止的不妥,连忙低声道歉:“大人恕罪,洛儿并非有意违逆,只是......”


    她抿了抿唇,似是在斟酌措辞,“这玉镯许是伴我许久,与我心脉相连,每每想要褪下,心口总觉刺痛。”


    洛熙油然生出一股身不由己的痛苦,心脉相连吗?她怎么没感觉到。


    陆景桓盯了她片刻,并未发现什么端倪,于是收回手,淡淡道:“罢了,暂且戴着吧。”


    既然这镯子有控制和篡改她记忆的本事,若是强行摘下,会伤及神魂也说不准。


    他利落起身,看着床榻上的洛熙思索了一番,道:“在这等我,我没回来之前,哪也不许去,什么也不许吃。”


    这具身体急急仰头,想说什么又止住了,只是乖顺担忧的点了点头。


    陆景桓临走又看了她一眼,才离开。风月楼目前是探查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还是要先从那个神秘的铃萃宫查起。


    陆景桓走后,这具身体独自坐在房中,抬手一遍遍抚过腕上的玉镯。


    这玉镯触手冰凉温润,她每每触碰一下,洛熙都觉得自己仅存的一点清明的意识就更稀薄了一些。


    陆景桓的脚步声渐远,可不多时,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相较于陆景桓的稳健,显然带了几分慌乱。


    房门不知被谁推开,这具身体警觉了的僵直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如常。


    “姑娘?”


    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方才离去的那位侍女。


    这具身体开口了。


    “是方才离开那位姐姐?你可是有东西落在了房中吗?”


    她听到那人快步走近,最终在床榻前停了下来。那女子不好意思的笑道:“不是不是,我......是看大人出去了,特意来找姑娘您的。”


    “找我?”


    “正是。”她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我名荷依,姑娘,你初来乍到,对这里的一切可还适应?”


    洛熙心头一震,总觉得她应当是知道些什么,而且她的语气,与方才陆景桓在时判若两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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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就苦在,她无法将心中所想说出口。


    这具身体答道:“荷依姑娘这话是何意,风月楼是姐妹们的家,谈何不适应?”


    “对对对,瞧我这话问的。”


    荷依清了清嗓子,突然亲昵的拉上了洛熙的手。


    洛熙感到有什么缠上了她的手腕,这具身体想要缩回手,却被荷依抓的更紧,荷依道:“姑娘别担心,既然我们都是一家人,这就权当是我送你的一份见面礼。”


    “这可不是普通的红绳,姑娘可千万不要摘。我见姑娘合我眼缘,才愿意将她赠与姑娘的。”


    这具身体听闻这话没有再动,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荷依依依不舍的放下洛熙的手,起身离去时又嘱咐道:“姑娘你如果......想出去走走的话,可以来找我。”


    话落,便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门扉闭合,这具身体又等了半息,确认她真的走远了,才去撕扯腕上的细绳。


    然而,这红绳不知用了什么系法,任凭她如何扯拽也没有丝毫松动。她无奈,只得暂时放弃了。


    此时的另一边,铃萃宫内。


    陆景桓甫一进入大堂,原本喧嚣的殿内瞬间死寂。上百名布衣壮汉齐刷刷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地面。


    “恭迎大人!”


    参拜声在殿堂内回荡,却无一人敢抬头直视。


    陆景桓靴底碾过参拜的人群,在经过第三根蟠龙柱时突然停住脚步。


    那里的一个侍女抖的太厉害,竟将怀中铜盆打翻,暗红液体泼洒在地,散发出缕缕腐朽的腥气。


    他俯身沾了沾指尖,还未开口,那侍女便疯了似以头抢地:“大人饶命!奴婢笨手笨脚弄洒了神镜供奉,求大人饶奴婢一命!”


    神镜供奉?


    陆景桓碾了碾指尖粘稠质地的液体,放到鼻下闻了闻,是血,新鲜的人血。


    他的目光越过那仍在不要命了似的磕头的侍女,注意到了圆柱后一扇半隐的石门,门缝内正渗出缕缕金雾。


    他一脚将那碍事的侍女踹倒在一旁,抬步走向石室。


    然而脚步刚停在门前,那沉重的大门便自动打开。将地面潮湿的青苔碾了粉碎,发出千年古树倾颓的声响。


    当石室大门完全打开,陆景桓看清了室内的景象。


    这是一间极宽极广的房室,室内四周墙壁都由青石筑就。最里侧的墙壁上设有几个石床,床沿四角皆是锁链。而散发出淡金光芒的正是设立在石床下的深槽。


    陆景桓款步走入室内,身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侍从,那侍从不安的搓着手,“大人,这几日,极阴之血极少,不知为何,入湖之人也少了许多。”


    陆景桓不语,微微俯身看向那槽底。


    那槽子底部刻着金色符咒,这符咒看着眼熟,但一时半会,他还想不起这符咒的作用。


    “退下吧。”他挥了挥手,侍从退下。他又仔细看了那符咒几眼,确认已经将那符咒牢记于心才离开。


    然而刚迈出铃萃宫,他的步子便定在了原地,那符咒,是......是母亲丧命的那张祭台上,镌刻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