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敦礼的崔府。


    以下简称崔府。


    崔宇的懵逼没有消失。


    而是经过层层传递，最终转移到了崔敦礼的脸上。


    “啥？卖冰，东宫，上千块？”


    崔敦礼的表情与崔宇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如出一辙。


    一次性调动一千斤冰，就算是他，个人可支配的冰窖都不一定能拿出来。


    毕竟现在盛夏过半，除了用度损耗，剩下的本就没那么多，再减去上售往民间的部分，更不可能拿出来这么多冰。


    东宫这些冰是哪来的？


    要知道，东宫有多穷不是秘密。


    而且稍加打探也能查到太子昏迷期间申请用冰都非常困难。


    怎么现在反而能拿出冰来了，而且还卖到了民间？


    一瞬间，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崔敦礼的脑海中。


    难道是陛下的意思？


    毕竟皇室用冰，就是从朝廷的冰窖中取用。


    可现在朝廷什么情况更不是秘密啊！


    文武百官现在没有丧葬事宜都很难申领到冰。


    而且听闻就连陛下都因为天气燥热而不舍得用冰，才早起批改奏折的。


    可想而知皇室的冰有多拮据？


    但能拿出这么多冰的只有可能是皇室……


    崔敦礼的眉头紧锁。


    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呢？


    怎么事情一关联到这个太子就变的不同寻常了！


    太子？


    嘶——


    崔敦礼突然瞪大眼睛。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不同寻常的从来不是事情，而是太子！


    如果从太子的角度出发，这件事就好解释多了！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冰肯定是朝廷的。


    其次，以李承乾那个笼络人心的态度，这种事他也有很大概率能做出来。


    最后，很有可能陛下并不知道此事。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冰，是太子私自挪用的！


    猜到了真相，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而且这也符合太子的行为。


    迂腐的爱民如子，做事莽撞不过脑子，只会打打杀杀，逞口舌之利。


    一切，了然于胸。


    崔敦礼眸光深邃的看向夜空。


    一个阴毒的计划在他心里浮现出来。


    ……


    东宫。


    “处默？这么晚见我，有何事啊？孤忙了一天，也乏了，都准备要休息了。”


    李承乾放下手中的美酒。


    挥退了依依不舍依依惜别的歌舞侍女。


    不是她们爱跳，而是太子的卧房简直太凉快了！


    【来自程处默的怨气值+222】


    程处默看着燕瘦环肥慢吞吞的退出卧房。


    心中腹诽不已。


    我在外边忙了一天，您就在这赏歌赏舞？


    还忙一天乏了？！


    咋的，喝酒喝乏了还是看美女看乏了！


    不过心中气归气，这次来是有正事的。


    关好门，把身上的大包袱咣当一声砸在了太子桌前。


    李承乾眉毛倒竖，喝道：“干什么，不过了？！”


    程处默上前一步，抱拳道：“启禀殿下，卑职幸不辱命，售冰一事，有所收获！”


    说着，便掀开了包裹，露出了里边的四十贯钱。


    紧接着，程处默三言两语的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虽然五十贯很多。


    但对于勋贵子弟来说，一点也不少。


    但怎么也是吃过见过的，这些钱不至于他连夜上门叨扰李承乾。


    犯不上。


    程处默担忧道：“殿下，今日所售冰块已达上千斤，收入也有五十贯，卑职害怕继续售卖，会暴露咱们拥有盛夏制冰的法门。”


    这才是他连夜来东宫的目的。


    经由他老爹昨夜的点拨，他们这个生意最核心的地方便在于制冰之法。


    这个方法的成本廉价的令人发指。


    若是不慎被人发现，被偷学的话，他们将再无优势可言！


    那些世家门阀只会控制起来全城茅厕，来达到垄断硝土的目的！


    李承乾静静思索，程处默也不打扰。


    半晌。


    李承乾道：“冰还得继续卖，区区五十贯，不足以做任何事，咱们这一大家子人，需要的是稳定的大量的收入来源。”


    程处默急忙道：“若是被歹人看出了端倪，发现咱们不是冰窖之冰……”


    李承乾点点头道：“你的担忧不无道理，被人学去我们将无优势可言，但也不能因噎废食。”


    程处默疑惑道：“那怎么办？”


    不卖就没钱，卖就会被人盯上。


    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李承乾笑笑道：“这还不简单，你派人守住金雀轩，不让任何外人靠近不就好了？”


    程处默恍然大悟。


    对啊！


    昨天老爹就说自己脑子不行，又没出钱，那就出人出力！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


    兴奋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挫败感。


    自己真的好失败，这么点事都想不明白。


    李承乾看了一眼地上的钱。


    数了数，疑惑的看了一眼程处默。


    李承乾嘴角含笑，问道：“既然知道分成比例，怎么给孤拿回来了四十贯，你那份为何不留下？”


    按照程处默所说。


    他给灾民留下了两成利润。


    说明他对于最开始李承钱的利润记得十分清楚。


    他程处默占了三成，应该拿走十五贯才对。


    程处默老老实实道：“回殿下，制冰之法是殿下所出，制冰之苦又灾民所受，我一路上都在想，我凭什么占这三成？我觉得的受之有愧！”


    李承乾则是不紧不慢的蹲下身，数出十五贯放到一旁的桌上。


    这才不紧不慢坐回去，道：“你说的没错，制冰之法从头到尾都是孤的主意，制冰的过程甚至售卖吆喝，就连算账，都是灾民在受累，但从这两点看，你似乎真的没有付出什么。”


    闻言。


    程处默低下了头。


    眸光黯淡了许多。


    昨日老爹所说，自己还有些不服气。


    今日一看。


    竟然连几个灾民都不如！


    果然，自己真的帮不上殿下什么忙吗？


    “但是！”


    李承乾话锋一转，道：“从制冰之法的提出，到带回这些钱，乃至未来的配方保密，扩大规模，你觉得哪个环节能离开你这个长安总代理？”


    “殿下，我……”


    程处默迷茫的看着李承乾，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这些环节哪个用的上我啊？


    李承乾自说自话道：“若没有你护送图纸，若没你统筹兼顾，若没你保障秩序，这生意，能这么顺顺利利的做下去么？”


    程处默眼睛精光大闪。


    对啊！


    图纸是我送的！


    定价是我安排的！


    现场秩序是我维护的！


    若没我，今天刘季合等人可能都要被当成骗子扭送到官府！


    若没我，以后殿下扩大生意规模，谁来处理？


    我，很重要！


    程处默气血奔腾，一股豪气把之前胸前所有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


    再次精神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