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对这些钱有想法。


    而是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当他们发现这些钱全是卖冰所得，更是感到不可思议。


    虽然这些冰在夏天真的很有用。


    但没想到会这么值钱！


    他们平时都做一些在房里降温用。


    反正夹层水再熬干又能重新得到原材料，根本就不算什么。


    而且这些冰的原材料，不过是他们每日熬炼那些被人唾弃的废土臭土所得。


    完全可以说是零成本，而且原材料还能反复利用！


    但就是这种他们看来‘不值钱’的东西，竟然一天，不，三个时辰就卖了这么多，简直不敢相信！


    那他们每天在房间里用的那些冰块得多少钱？


    其实也不怪他们会这么想。


    关内道跑来长安避难的灾民，哪知道夏冰的珍贵？


    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去买了。


    根本没机会接触这东西的价格！


    刘季合见程处默态度坚决，这才把钱收了下来。


    程处默带着剩下的钱走了。


    刘季合却看着桌上的五贯犯了难。


    这钱他哪敢真花啊！


    这么一大笔钱，他们受之有愧啊！


    每天不过就是铲铲土烧烧水，就能得这么一大笔钱，他心里发慌！


    ……


    都庭驿。


    天色渐晚。


    一个挂着“崔氏夏冰”的摊位上，十几个人正在桌后围成一圈摇骰子。


    桌前有个尖嘴猴腮的小胡子，正拿着个大蒲扇，燥热的扇着风。


    他看了一眼太阳。


    日头已经渐渐的落了下去。


    小胡子烦躁道：“都这么晚了，今天怎么一个来买冰券的没有？”


    这人是负责崔氏夏冰售卖的头头，名叫崔宇。


    崔氏也仿照朝廷，印制了崔氏冰券。


    购买了崔氏冰券的人，可以到崔府冰窖去领对应份额的冰。


    但往常那些求爷爷告奶奶凑出银子还得给自己上供的百姓，今天却是一个都没见到。


    这非常奇怪！


    而且他今天一张冰券都卖不出，主家肯定会问责！


    有个小弟边摇骰子，边凑过来道：“老大，兴许他们没钱了？”


    崔宇大骂道：“放屁！都特娘别玩了！给老子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见老大发怒。


    那些正在摇骰子的家丁赶紧扔下手中的骰子，一哄而散。


    半晌。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这些人才陆陆续续的回来。


    崔宇老神在在的问道：“怎么回事，可是其他几家偷偷降价了？”


    能混到这个位置，并且得到崔氏赐姓，他也并非无脑之人。


    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与之竞争的其他名门望族。


    长安的冰，缺口太大。


    一家根本无法垄断市场。


    所以早在之前，在经历了一番压价商战之后，他们便达成了共识。


    那就是统一价格，一两银子一斤冰。


    这样大家都不吃亏，至于百姓愿意买谁的，那便全凭天意。


    所以，自己这边生意受到影响的第一时间，他便想到了是其他世家在砸价。


    此事明显是有人违约！


    按照约定，低于这个价格的家族要赔偿其他的家族的损失。


    否则将会受到联合制裁。


    自己回去报信，不光不会受到责罚，还会得到嘉奖！


    不过他很快发现，这些小弟却一个个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十分怪异。


    崔宇皱着眉头道：“说啊！怎么都不说话了，到底是哪家！”


    一个小弟道：“老大，我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遇到了范阳卢氏，嘿，您猜怎么着？”


    崔宇额头青筋暴起，压着火气道：“怎么着了？”


    那小弟眉飞色舞道：“卢氏也一张冰券都没卖出去，哈哈哈……”


    啪！


    崔宇一个大鼻兜扇在他后脑勺上，骂道：“笑笑笑，你特娘还笑的出来？现在是笑的时候么！”


    其他几个小弟纷纷道：“我们也遇到了其他世家，多是在询问此事。”


    “王氏也在问，是不是我们降了价。”


    “郑也问我了。”


    ……


    崔宇皱起眉头，疑惑道：“不是世家之人？这就奇怪了。”


    今年天气异常的酷热，是卖冰的旺季才对。


    按往年的经验，这种时候每天都会络绎不绝的有人买冰。


    一名小弟疑惑道：“可是我听隔壁的二舅妈说，今天都来都庭驿抢冰来了啊，咱们都没卖冰，那他们抢的是谁的冰？”


    崔宇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现在长安有冰窖的只有五姓七望和朝廷。


    五姓七望都在互相问责，应该不是他们。


    至于朝廷？


    早就因为天气炎热损耗了不少，再加上皇宫各处用冰和上大臣纷纷支取冰窖已经见了底。


    听主家说，就连太子病中都没领到足够的冰来降温。


    连东宫都供不上，怎么可能有余冰投到民间来卖？


    况且，朝廷绝不会做出与民争利的事。


    所以是谁都不可能是朝廷。


    “难道有人阳奉阳违，偷偷改头换面支摊子卖低价冰？”


    崔宇眉间一冷，瞬间想到了一个可能。


    这时，一个小弟道：“我刚去茶馆的时候，听里边喝茶的人好像都在说什么……”


    啪！


    崔宇一个大鼻兜直接扇了过来，骂道：“我让你去查探消息，你特娘竟然跑去喝茶？”


    其他小弟纷纷眼观鼻鼻观心。


    他们没去茶馆，但是都在饭馆吃了个晚饭。


    吃完饭，各自找相熟的其他在五姓七望打工的同乡问了一嘴就回来了。


    就像老板让调研，你找大学生填问卷一样。


    反正都是糊弄。


    要怪就怪这个小弟太实诚。


    那小弟捂着头，哭丧着脸道：“我、我……我真的是去打探消息的啊！”


    崔宇怒道：“瞧你那脑子，那些屁民能知道个屁！他们说啥了？”


    那小弟道：“他们说东宫让利于民，不愧是千古大贤的储君……”


    啪！


    又是 一个大鼻兜。


    崔宇恨铁不成钢道：“我让你去打探为什么冰券卖不出去，谁让你打探太子的彩虹屁了！”


    他早已把自己当作了崔氏之人。


    身为崔氏之人，虽然明面上不说，但对东宫对太子基本上都是颇有微词的。


    正在气头上听到有人对李承乾大夸特夸，更是火冒三丈。


    那小弟呱嗒着脸，道：“你等我说完啊老大，他们说太子命东宫所属，今日在都庭驿贱卖给百姓上千块冰，而且分量还足，远超咱们世家！”


    崔宇一脸懵逼。


    “什么玩意？”


    “太子？东宫？贱卖了上千块冰？”


    “他们哪来的这么多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