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虽然早有预料。


    但是听到程处默亲口承认，依旧面沉如水。


    太子身边应该安排几个能说会道属官了……


    崔敦礼等这些文武百官尽情的展示了一番各自华丽的词藻之后，恰到好处的双手虚压，以示安静。


    百官纷纷配合的闭上了嘴。


    因为再不闭嘴，就会暴露自己词穷的窘相。


    崔敦礼再次问道：“本官再问左卫率，东宫出入金光门，并且万人大军在长安城内行至于此地，可有陛下手谕？”


    崔敦礼的话让崔仁师眼前一亮。


    漂亮啊！


    没想到平时笨嘴拙舌的崔敦礼，今天竟然妙语连珠！


    程处默一时语塞。


    那金光门的守城见到太子并未阻拦，他也不敢，毕竟身后的是万人大军。


    而且前一阵子太子殿下调动东宫卫去光化门帮助灾民，陛下已经默许了东宫卫在太子的调动下擅自进出城。


    所以……


    崔敦礼逼问道：“有，还是没有！”


    程处默硬着头皮道：“没有，但是事情紧急，而且之前……”


    不等他说完，立刻有崔氏官员高声怒斥。


    “什么？！太子竟然没有陛下手谕就擅自在城中调动东宫卫？”


    “这可是长安城！大唐的都城！皇城所在！”


    “这这这……这简直等同谋逆啊！”


    ……


    终究，还是有人把谋逆二字说出了口。


    这两个字更是如同一道惊雷炸在人群中央。


    文武百官簇拥着李世民，纷纷围绕着这两个字，各自展开了千字谴责。


    程咬金作地铁老人报纸的嫌弃状。


    根本没眼看。


    是不是小时候给他打傻了？


    怎么现在特娘的这么笨！


    你就不能先说陛下已经默许了？！


    待文武百官再次有力竭之势时，崔敦礼再次压了压手。


    双方配合的天衣无缝。


    崔敦礼问道：“不知道东宫卫此次违令而行，目的地是哪里？”


    程处默思索一二道：“去崔府救人，我们是来救……”


    “果然是崔府！”


    “东宫真的要赶尽杀绝！”


    “口舌之争而已，崔仁师的小舅子和那几百名家眷已经全部殒命，太子还觉得不够吗？”


    “太不像话了！”


    ……


    程处默急得猛摆双手，满头大汗的解释道：“不是，不是这样的……”


    突然扑通一声！


    崔仁师跪倒在了李世民身前，声泪俱下道：“陛下，您可得为臣做主啊！”


    程处默：……


    累了。


    疲惫不堪。


    比行军一整天，打了一天仗还要累。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拳挥在棉花上，根本使不上力。


    真正接触了一次，李泰才知道朝堂文官的恐怖之处。


    这才不过是朝堂一角，文武百官即兴发挥而已。


    太子殿下每次都去太极殿，那可都是对方准备已久的鸿门宴！


    他到底是怎么每次都轻描淡写的大获全胜的啊？！


    程处默沮丧的低着头，身后稀疏的街道衬的他异常的悲凉。


    他想为太子分忧，但并没有做到。


    程咬金发现了程处默眼中的挫败感，拍了拍的他的肩膀，并未多言。


    别说程处默了。


    就是他们这些巩固在面对那些天天就知道打嘴炮的官员一样被怼的说不出话。


    习惯就好了。


    人群中的李泰一言不发。


    虽然现在呈现了一面倒的趋势。


    而且文武百官剧烈的争吵引来了很多长安城的百姓。


    并且这些百姓正在越聚越多，李承乾的口碑有崩溃之势。


    但他心里并没有太多的兴奋，甚至有些担心。


    这种场景他见了太多。


    每次都以为即将绊倒李承乾，每次都被他反败为胜。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就要发生了。


    李泰肥硕的身躯辗转腾挪，黄豆大小的眼睛在人群中不断的搜索。


    他在找李承乾，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验证自己的经验！


    李世民被崔仁师的话烦的不得不表态道：“放心，待寻到太子，朕一定给你一个公道。”


    寻到太子？


    就在这时，忘我发挥的百官才发现稀疏的人群中并没有李承乾的身影。


    崔仁师心中一惊。


    太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还是他从始至终就没在这，东宫卫在拖延时间？


    有人问道：“怎么东宫卫变得这么稀疏了，人呢？”


    “快看，后面的东宫卫在偷偷后撤！”


    程处默见自己的安排暴露，大部队也早已离开，掉头就跑。


    李世民看上去被气的不轻，虎着脸怒道：“还不快追！”


    说着，一扬马鞭，追了上去。


    程咬金和尉迟恭并未有什么吃惊的表情。


    两人带兵打仗多年。


    溜走了多少东宫卫他们余光都能感觉出来。


    之所以没有提前提醒，完全就是一种默认的支持。


    程处默抗旨，要训。


    但太子这边，也要押宝。


    两人觉得此事必然有所蹊跷，所以在来的路上选择了相信。


    至于骑在马上，站得更高，看的更远的陛下有没有发现，就不得而知了。


    ……


    李世民率领着金吾卫在后面很快就撵上了停下脚步的程处默。


    李世民静静看着程处默，没有说话。


    不知道在等什么。


    程处默站在崔府门前，看着门匾出神，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


    李承乾走的时候没有其他的命令。


    此时之前偷偷溜走的东宫卫早已悄悄对崔府完成了层层包围。


    由于东宫卫在长安的名声还不错。


    所以在包围的时候，仅仅是一个噤声的动作这些百姓就非常配合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片刻后。


    脚程稍慢的文武百官和捧着瓜子的长安百姓也纷纷赶到了这里。


    文武百官聚拢到李世民身边，不住的喘着粗气。


    虽然他们是从太极殿一路跑过来，几乎横穿了整个长安。


    但眼中的兴奋之色越发浓重。


    东宫卫已经包围了崔府！


    马上就要吃到大瓜了！


    跟过来的百姓也汇聚到了最外围的圈子，互相分享着自己所了解的情况。


    “呼——”


    李世民叹了口气。


    这个逆子还没出来吗？


    再次抬头，李世民的眼睛已满是冰冷，道：“东宫卫，一而再，再而三的抗旨不尊，聚众于此意欲何为？”


    “东宫左卫率程处默！赶紧把人给朕散了，带回东宫，否则……”


    “诛九族！”


    东宫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犹豫不决。


    这次真的慌了。


    太子还未出现，也不知有没有拿到铁证，不然九族不保！


    砰！


    就在这时，崔府的大门被一道巨力从里面踢飞出来。


    一道淡淡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是谁，要诛孤的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