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灾民破烂的衣着和城内的长安百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泰和窦诞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赈灾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从人员安排，到物资分配，这里边的学问很大。


    而且灾民愚昧无知，如果不加以控制，物资刚拉出来就有可能被哄抢一空。


    这些绝不是他一个没有出过深宫的太子能懂的。


    李泰言辞揶揄道：“阿耶，大哥就在前面‘赈灾’，我们过去看看吧。”


    过犹不及的道理李泰很清楚，弹劾的戏份已经足够了。


    剩下的就是等李世民欣赏完李承乾做作的表演之后，自己这个赈灾使再出面力挽狂澜。


    你不是想表现吗？


    好，那就给你这个机会！


    李世民皱了皱眉，从鼻子里哼出了一个“嗯”字。


    李泰抱了什么心思，他当然清楚。


    只是不知为何，明知东宫并无可能有什么建树，但依然期待李承乾能给自己一些惊喜。


    随即一马当先的走出光化门。


    李世民一行的出现对灾民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便装出行，并没人认识他们。


    带着一众肱骨转了一圈后，李世民问道：“诸位有什么看法？”


    一路走来，李世民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听到李世民问话，魏征拱手道：“回禀陛下，太子在灾民安置上颇为有方。”


    李世民扬了扬眉，问道：“哦？”


    魏征解释道：“一路走来，臣最惊讶的莫过于这么多灾民聚在一起，竟无一丝骚乱，这在以往赈灾案例中，绝对堪称绝无仅有！”


    李世民点点头。


    一旁的窦诞不屑道：“到底是些普通人，见了血自然老实很多，何况还有东宫卫率从旁协助。”


    虽然没再提李承乾打杀世家子弟的事，但还是侧面的点了一下，并且推测灾民是见李承乾当街杀人，所以才不敢骚乱。


    李泰幽幽道：“唉，大哥为了稳定灾民，手段也太血腥了些，这样下去恐怕会失民心啊！”


    民间的悠悠众口，有时候比朝堂上的长篇大论更有力。


    血腥震慑，在平民眼里绝对是暴君的存在。


    更何况是一个储君，这件事回去运作一下，甚至可以提及废储。


    李世民微微皱眉，却是没有说话。


    甚至已经在想之前给李泰那么多赏赐，他是否配的上。


    那灾民笑的比花还灿烂，你就硬黑？


    程咬金看不惯李泰这种嘴脸，瓮声道：“怎么俺看这些灾民都嘴角带笑喜气洋洋，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


    尉迟恭立刻跟风道：“宿国公所言极是，陛下，我看这些灾民不像是来逃荒的，倒像是来聚餐的。”


    李世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心中给这两位大唐嘴替点了个赞。


    安抚灾民最难的就是如何安抚民心。


    生存遇到危机，任何制度都没有约束力。


    这一点李承乾做的非常好，就算他亲自主持赈灾，都不一定能有这个效果。


    魏征继续道：“营帐搭建的井井有条，甚至还细心的为灾民请来郎中治病，足以体现太子心思缜密统筹兼顾。”


    除了排队领粥的队伍，还有十个摊点也在排起了长队，有郎中坐在其中为灾民看病。


    程咬金赞叹道：“这个营帐选址很老有水平，俺带兵打仗的时候，就选在这种比较高的地势上。”


    尉迟恭紧随其后道：“宿国公所言极是，如若下雨，也能免去再迁营帐的繁琐啊！”


    窦诞讥讽道：“这么多东宫卫率在这，还能选个营地都选不好？”


    李泰灵光一闪，点评道：“大哥此举有欠妥当，有这个钱请郎中何不再购置一些粮食来赈灾？”


    说完，便一脸自信的看向李世民等人。


    不料，几人的那一脸看傻子的样，让他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妙。


    魏征道：“依殿下所言，若是不请郎中，灾民中爆发了瘟疫该如何解决？”


    “我……”


    李泰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往年赈灾他也没有去了解过这些细节。


    窦诞头扭向了一边。


    他都没眼看，还有自己挖坑往里跳的？


    李世民扬了扬手，道：“好了，你也别难为青雀，他年龄尚小阅历不足，不懂得这些很正常。”


    见状，李泰心中一喜，阿耶还是向着我的！


    李世民的话算是给李泰解了围。


    他出来是看李承乾如何赈灾的，不是来看李泰出洋相的。


    所以并不想在这个事上过多讨论。


    魏征也很给面子的没有追着喷，因为喷他并不能带来成就感。


    档次太低！


    要喷就得喷李世民！


    果然魏征话锋一转，对拱手李世民道：“只是可惜了，如若陛下平时能对东宫多加关爱，今日太子殿下必不可能让灾民每人只能领到薄薄的一碗稀粥。”


    李世民脸当时就黑了。


    不让你喷李泰你就喷我是吧？！


    窦诞接过话茬，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程咬金和尉迟恭道：


    “或许太子殿下于烹饪一道也有所建树，这些灾民不是捧着粥碗就像聚餐一样‘喜气洋洋’吗，诸位何不尝尝东宫的手艺？”


    李泰嘴角勾起，却没有再出头。


    刚刚丢了脸面，此时不宜再显露自己，免得多说多错。


    窦诞的话直击要害。


    即使李承乾占了大义，各项都很优秀，但于最终结果依然无济于事。


    就他东宫那点家底，加一起都不如自己众多封赏的九牛一毛。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拿什么和自己比？


    最后还不是自己力挽狂澜？


    程咬金一瞪眼，道：“尝就尝，正好逛了半天有些口渴！”


    当即，和尉迟恭到就近的粥棚取了一碗粥来。


    施粥的东宫卫率认出了两人，但在两人的暗示下没有声张，如常打了两碗粥。


    窦诞看了一眼两人的粥碗，奚落道：“就这几粒米，如何果腹？”


    程咬金梗着脖子道：“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俺都说了口渴，自然是特意打了稀粥！”


    说罢，豪迈的一口喝尽了碗中粥。


    “嗝！”


    “嗝！”


    窦诞哈哈大笑，讥讽道：“就算你们想为太子挽回颜面，可这表演也太夸张了，难不成水饱也是饱？”


    没有理会窦诞的调侃，程咬金脸上的两个大铜铃瞪的老圆，震惊道：“陛下，这……嗝、这粥吃下去竟然如同饱餐一顿！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