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来，江晚舟看见江韧舟收拾东西。


    “哥，这是我的事，你让我自己决定，行吗？”她的声音带着恳求。


    “不行！”江韧舟斩钉截铁，“你才十八岁，懂啥叫决定？我是你哥，我得为你负责。这亲必须先搁着，等你过了二十岁，再议也不迟。”


    江晚舟急得站起来，“我知道自己想要啥。”


    “你想要啥？想要被人甩了之后哭鼻子？”江韧舟也站了起来，兄妹俩又要吵起来。


    “孩他爹，小妹，你们都消消气。”沈星潋赶紧拉住江晚舟，“有话好好说，别吓着明原。”


    被吵醒的明原揉着眼睛哭起来，沈星潋赶紧抱起他哄。


    屋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只剩下孩子的哭声。


    江晚舟看着哭闹的明原，心里的火气渐渐下去了。


    “哥，随军的事，你跟嫂子去。”


    她重新坐下，声音平静了些，“至于我，我是不会走的。我在这儿住惯了，也舍不得离开。”


    江韧舟看着她倔强的侧脸，叹了口气：“行，我不逼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以后不准再跟周清钰来往，定亲的事也先搁置，等你过两年想明白了再说。”


    “不然，周知青回城，咱们就可以阻拦一下的。”


    “哥，这样不好。”


    江晚舟沉默了。


    男主不应该光伟正吗？


    看来她这个妹妹在男主心里还是挺有地位。


    只是为什么对她嫁给周知青反应这么大。


    “我知道了。”她低声说，拿起凉透的馒头，小口小口地啃着，味同嚼蜡。


    江晚舟去猪圈喂猪，远远看见周清钰站在篱笆外，手里拿着把新做的木勺，显然是等了很久。


    她心里一紧，赶紧低下头，假装没看见，转身就往回走。


    “江同志！”周清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急切，“你听我说，我不回城。”


    “你疯了？能回城必须回城。”


    “周清钰，别让我瞧不起。”


    “我不会为了你停下脚步，你也别为了我停下。”


    “如果有缘会再见的。”


    江晚舟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回了家，“砰”地一声关上院门。


    她的后背紧紧贴着门板，心跳得像要蹦出来。


    沈星潋把江晚舟拉到一边，小声说：“你真的能舍得周清钰？”


    江晚舟低下头，抠着手指：“你还不知道我吗？放下多简单。”


    “那随军的事，你真不考虑？”沈星潋看着她，“去了那边，咱们能有更好的出路。”


    “你想走吗？”江晚舟反问。


    沈星潋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我肯定舍不得你，舍不得我们俩分开。”


    “要不我也不随军。”


    江晚舟抱住她，鼻子一酸：“你走吧，去跟哥好好过日子。我在这儿挺好的，有房子，有菜园，饿不着。”


    沈星潋拍着她的背，眼泪也掉了下来：“傻丫头，说啥呢。”


    “在这个世界，我最牵挂的人肯定是你。”


    “那我跟你们一起走。”江晚舟最终也决定下来。


    下午，江韧舟去公社打电话，问随军的具体手续。


    江晚舟坐在院里编竹筐，心里乱得像团麻。


    她知道自己该跟周清钰说清楚，可每次一想到要面对他那双受伤的眼睛，她就没了勇气。


    这时，宋铮突然来了，手里拿着个纸包：“江同志，这是家父托人从县城买的蜂蜜，给沈同志补补身子。”


    江晚舟没接：“谢谢，不用了，我哥带了不少。”


    宋铮也不勉强，把蜂蜜放在石桌上，笑着说：“我听说江同志要随军了？那可真是好事，恭喜啊。”


    江晚舟皱起眉：“你什么意思？直说。”


    宋铮语气轻松，“江同志，其实这样挺好的，你跟我哥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分开对谁都好。”


    江晚舟看着他虚伪的笑脸，突然明白了什么：“是你跟我哥说周清钰坏话的吧？”


    宋铮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我只是实话实说。江同志，我也是为你好，周清钰那个人，脾气倔，又跟家里闹别扭，你跟着他，只会受委屈。”


    “我们的事，跟你无关。”江晚舟站起身，语气冷淡，“你走吧。”


    宋铮没再多说，转身走了，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江晚舟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疑虑越来越深。


    宋铮为什么这么想拆散她和周清钰？


    仅仅因为他是周清钰的继弟？


    还是有别的原因？


    傍晚，江韧舟从公社回来，脸上带着喜色：“随军手续都问清楚了，下个月就能走！”


    沈星潋点了点头，眼神却看向江晚舟，带着迟疑。


    江晚舟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闷闷的。


    她知道，分别的日子近了。


    次日，江晚舟又去猪圈。


    她看见周清钰从知青点从里面出来，脸色憔悴，眼睛里布满血丝。


    “你要去哪？”江晚舟下意识地问。


    周清钰看见她，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要过年了，我找大队长批假，回家探亲一趟。”


    “周清钰，我……”她刚想说话，就看见江韧舟从远处走来，“那你路上小心。”


    周清钰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他只是低声说：“等我回来。”


    江晚舟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眼眶突然就红了。


    江韧舟走到她身边，看着周清钰的背影，冷哼一声：“他回去，没准就不回来了。”


    江晚舟没说话，只是攥紧衣摆。


    周清钰走后的第三天，秋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打在窗户上沙沙作响。


    江晚舟坐在灶门前添柴，火光映着她的侧脸，眼神却有些发飘。


    这三天，她总忍不住往村口望，总觉得下一秒就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回来。


    “发啥愣呢？水都开了。”沈星潋的声音从灶台边传来，她正往锅里下红薯。


    江晚舟回过神，赶紧往灶膛里添了把柴：“没啥，就是想着周清钰咋还不回来，别是路上出了啥岔子。”


    “能出啥岔子？”沈星潋笑了笑，“他一个大男人。”


    话虽这么说，江晚舟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她想起周清钰走时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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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他说“等我回来”时的认真，总感觉是回去谈他们俩的事。


    这时，院门外传来江韧舟的声音：“今天分工分，我把粮都运回来了，你们看放哪。”


    两人赶紧起身出去帮忙。


    江韧舟在部队练出了好力气，一个人就能扛两三袋玉米，江晚舟和沈星潋在旁边搭手，把零散的土豆、红薯往厨房搬。


    “哥，周知青请假到什么时候回来？”江晚舟忍不住问，手里的土豆差点掉地上。


    江韧舟顿了顿，把玉米袋往板车上一放：“跑了才好，省得我再费心。”


    他看了江晚舟一眼，语气软了些，“别总惦记他了，年后的票。”


    江晚舟低着头闷声干活：“嫂子，下雨，你就在厨房摆。”


    沈星潋与江韧舟对视一眼：“好。”


    江韧舟叹了口气，没再劝。


    雨越下越大，两人把粮食都挪进仓库，浑身都湿透了。


    刚进屋擦了把脸，就听见宋铮在院门外喊：“江同志在家吗？”


    江晚舟皱了皱眉，不想理他，江韧舟却起身开了门：“宋知青有事？”


    宋铮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件雨衣，笑得客气：“我哥因为被人借去，所以要延长假期，不知道走什么流程。”


    “问大队长。”江韧舟语气冷淡，“特意来我们家？什么意思？”


    宋铮也不尴尬：“我哥寄回来点东西，给你们家的，我怎么敢拿。”


    江晚舟没接，沈星潋在旁边打圆场：“多谢宋知青，我代收着。”


    宋铮笑了笑，目光在江晚舟脸上转了一圈，像是想说啥，最终还是没说，转身走了。


    江韧舟关上门，把东西往仓库一丢。


    江晚舟没说话，心里却更乱了。


    傍晚，雨小了些，江晚舟披着蓑衣去猪圈看猪。


    一个人的时候，她忽然哭出了声。


    人哭是因为委屈，她因为什么委屈呢？


    她自己竟然都不明白。


    也许内心是不想接受的吧，可理智让自己接受。


    她的心是委屈的。


    江晚舟悄悄哄好自己。


    她刚走出篱笆边，就看见个熟悉的身影从雨里走来，裤脚沾满了泥，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正是周清钰。


    “你回来了！”江晚舟心里一喜，赶紧迎上去，“不是说你要延长假期吗？”


    周清钰看见她，疲惫的脸上露出点笑意：“出了点事。我刚找大队长销假。”


    他掏出个油纸包，“在镇上给你买的糖糕，还热乎着呢。”


    江晚舟心里一暖，又有点不好意思：“人回来就好。”


    周清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小心翼翼：“这几天我很想你。”


    江晚舟的脸“腾”地红了，把糖糕往他手里一塞：“我可不想你了！赶紧回知青点擦擦，别感冒了。”


    周清钰没过一会，就来了江家。


    江韧舟就从里屋出来了，看见周清钰，脸色沉了下来。


    周清钰看向江韧舟：“我知道你不同意我跟江同志的事，但我还是想跟你谈谈。”


    “我跟你没啥好谈的。你就跟小妹断了，我就带她走，让你这辈子都见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