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亲的消息像撒了把豆子,半天功夫就滚遍了红星大队。


    江晚舟刚走到晒谷场,就被李婶子拽住胳膊。


    “晚舟丫头,真要跟周知青定亲啦?”李婶笑得眼角堆起褶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那后生看着就稳重!”


    “还要等我哥回来。”


    江晚舟红着脸点头,刚想说话,就听见知青点方向传来掀翻板凳的声响,夹杂着宋铮拔高的嗓门。


    “周清钰你昏头了?娶江晚舟?你忘了妈临走时咋说的?让你在乡下待着,过阵子想办法把你弄回去。你倒好,直接要跟个乡下姑娘绑一辈子?”


    周清钰的声音紧随其后,冷得像结了冰:“我的婚事,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我们指手画脚?”宋铮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别忘了户口本上咱是一家人!你在这穷乡僻壤娶个没背景的,传回京市,你脸往哪搁?”


    一家人?他们竟是继兄弟?


    她脑子里“嗡”地一声。


    难怪宋铮总对周清钰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较劲。


    难怪周清钰提起京市的家总透着股疏离。


    这里面藏着这么多弯弯绕。


    “爸的脸,还没我的日子重要。”周清钰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你少挡道!”


    宋铮的声音更尖了,“周清钰你少装好人!你就是看不惯我妈进门,故意找机会闹别扭!下乡就是你故意的!”


    里面还在吵,江晚舟却听不下去了。


    她转身就跑,心里像被塞进一团乱麻。


    周清钰可能在高考前就会回去?


    江晚舟刚冲过村口石桥,就撞见个穿着军绿色褂子的身影,帆布包上还印着“为人民服务”。


    “哥?”江晚舟惊得后退半步,“你咋回来了?”


    江韧舟皱着眉,黝黑的脸上满是急怒:“我再不回来,你是不是要把自己打包送给知青了?”


    “哥你听谁说的?”


    “全村人都在传,我用得着听谁说?”江韧舟的力气大得惊人,捏得她手腕生疼,“你脑瓜被门夹了?知青是啥人?迟早要回城!你跟他定亲,等他拍拍屁股走了,你带着坏名声守活寡?”


    “周知青不是那样的人!”江晚舟挣开他的手,眼眶泛红。


    “他说啥你都信?”江韧舟冷笑一声,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红本本晃了晃,“看见没?我在部队立了功,马上要提干了!我给你在县城找个供销社的差事,不比跟个知青瞎混强?”


    “哥!”江晚舟又气又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江韧舟上前一步,指着知青点的方向:“他一个京市来的金枝玉叶,能跟你真心?我看他就是在这憋坏了,拿你解闷呢!”


    两人的争吵引来了围观的社员,张婶挤上来打圆场:“大舟啊,有话好好说,晚舟这孩子心里有数……”


    “她有数?”江韧舟甩开张婶的手,“她要是有数,就不会让全村人戳脊梁骨!今天这亲必须黄!不然我就不认她这个妹妹!”


    “你凭啥管我!”江晚舟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我偏不!”


    “反了你了!”江韧舟扬手就要打.


    “江同志你别傻了。”宋铮不知何时在旁边添火,“他就是跟家里赌气,等气消了,照样回城当他的少爷。你跟着他,最后只能落得一场空。”


    “宋铮你闭嘴!”周清钰转身瞪他,“我跟晚舟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我不插嘴?”宋铮也瞪回去,“你把妈带给你的人参偷偷换给沈同志补身子,现在你又要娶她,你就是故意跟我和我妈作对!”


    “人参是我换的!”周清钰的声音拔高,“跟你妈没关系。”


    两人又要吵起来,江晚舟突然喊了一声:“都别说了!”


    她抹了把眼泪,看着周清钰:“周清钰,我要的是能跟我一起刨地、一起攒工分的人,不是迟早要回城的。”


    “我不会走!”周清钰急得额头冒汗。


    “够了。”江晚舟打断他,转身对江韧舟说,“哥,你先跟我回家。”


    她没再看周清钰,也没理会宋铮得意的眼神,低着头往家走。


    背后传来周清钰的喊声:“晚舟!你信我!我是真心的!”


    江晚舟的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没回头。


    院里,沈星潋正哄着被外面吵闹声吓哭的明原,见江晚舟红着眼圈进来,赶紧把孩子递给旁边的江韧舟,拉着她进了灶房。


    “咋回事?”


    江晚舟蹲在灶门前,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哥不同意我跟周清钰。宋铮还说,他们是继兄弟,周清钰不久要回城。”


    沈星潋也惊了,“那他咋会求亲。”


    江晚舟的声音闷闷的,“星星,你说他是不是耍我呢?他是不是早晚要回城?”


    沈星潋叹了口气,蹲下来拍着她的背:“晚舟,这事得你自己想。周清钰对你咋样,这大半年你看在眼里。他为你挡刘翠花的脏水,为你做棒槌,为你跟宋铮吵翻,这些总做不了假。”


    这时,江韧舟走进来,手里拿着个搪瓷缸:“喝点水吧。刚才哥不该动手。”


    江晚舟没接,也没抬头。


    “但我的话你得听。”江韧舟把缸子放在灶台上,“我托战友打听了,知青回城是迟早的事,尤其是他这种有背景的。你跟他耗不起。”


    “我再想想。”江晚舟终于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哥,你让我自己想想。”


    灶房里的煤油灯昏黄摇曳,映着江韧舟严肃的脸。


    他正给沈星潋和江晚舟分馒头。


    “嫂子,你怀着身子,多吃点。”江韧舟把最大的一个白面馒头塞到沈星潋手里,又转向江晚舟,“你也长身体,这个给你。”


    江晚舟捏着温热的馒头,没什么胃口。从昨天到现在,她脑子里一直乱糟糟的。


    “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沈星潋咬了口馒头,率先打破沉默。


    “最多半个月。”江韧舟喝了口玉米糊糊,“部队那边催得紧,这次回来一是看看你们,二是有件正事跟你们商量。”


    江晚舟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在部队提了干,家属可以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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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江韧舟放下碗,看着沈星潋,“你带着明原跟我走吧,到了那边我能照应你们,明原也能去随军子弟学校念书。”


    沈星潋愣住了,手里的馒头差点掉下来:“随军?这太突然了吧。”


    “不突然,我早就想好了。”江韧舟语气坚定,“驻地有家属院,我已经托人打听好,比这儿宽敞。”


    沈星潋看向江晚舟,眼神里满是犹豫:“那小妹呢?”


    “她也跟我走。”江韧舟看向江晚舟,“她才十八岁,正是念书的年纪,到了那边可以去夜校补补课,将来考个工务员啥的,总比在这村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强。”


    江晚舟手里的馒头彻底凉了。


    随军?离开红星大队?


    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里有她熟悉的土地,有她好不容易攒下的家业,还有周清钰。


    “我不走。”她抬起头,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哥,我的根在这儿,我不能走。”


    “你的根?”江韧舟皱起眉,“你的根就是被人戳脊梁骨,跟一个前途未卜的知青耗着?小妹,你清醒点!”


    “我没不清醒。”江晚舟的声音提高了些,“这里有我的猪圈,有我盖了一半的新房,还有……”


    她没再说下去,可谁都知道她想说什么。


    “那些能当饭吃?”江韧舟的火气又上来了,“猪圈我可以找叔重新找人,新房也能卖给队里,钱我给你存着。”


    “至于那个周清钰,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已经跟他谈过了,他自己也承认,迟早是要回城的。”


    江晚舟猛地抬头:“你跟他谈过了?他说啥了?”


    “他还能说啥?”江韧舟冷笑一声,“说他会说服他爸,让你跟他一起回京市。你信吗?他爸能看得上你这个乡下丫头?别做梦了!”


    江晚舟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江韧舟还想说啥,被沈星潋使了个眼色,只好作罢:“行,你想。但定亲宴必须推迟,我得亲自跟那姓周的聊聊。”


    傍晚,江晚舟去河边洗衣服,远远看见周清钰坐在老桃树下。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看着孤零零的。


    她攥着衣服,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转身回了家。有些事,确实需要好好想想。


    夜里,江晚舟躺在炕上,翻箱倒柜拿出那块玉佩。


    是周清钰送她的定亲信物。


    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玉佩上投下淡淡的光晕,像他看着自己时认真的眼睛。


    “难道我真找到骗子了?”


    “周清钰啊,周清钰,我该不该相信自己。”


    “该不该相信你呢?”


    她对着玉佩喃喃自语,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窗外,周清钰躺在知青点,也没睡。


    他相信自己有足够带江晚舟去京市的能力。


    可他也知道有些隐瞒,终究成了伤害她的刀。


    远处传来宋铮的咳嗽声,显然也没睡。


    这场不平静下的风波,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