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都城开春第一瓜
作品:《雪中取火》 洛女说的事依旧狗屁不通,比如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谁会蠢到如此明火执仗地戕害嫡长子,多的是让人打落牙齿和血吞的阴招。只是洛女不似平日的浮夸,又让人犹疑……
林知愚觉得自己大概是吃饱了没事做,居然能心境平和地把故事听下去。甚至当洛女说到“虽强盗临刑呼冤亦当复叙”的时候还挑眉高看了一眼对着他的后脑勺。
直到洛女说她也曾有当妖后的梦想。
洛女笑得越来越癫狂,林知愚原本放松的眉头也越来越紧。难道……难道她原本想进东宫,是洛道田求稳不让,还是洛道田本意让她入东宫她不肯从才算计了他?沐国公府又是什么回事?他们父女俩走到今天这步到底互相允诺了什么?
……可洛女最终停了下来,没有愤恨不甘,眉目恬静,神情餍足还带着几分揶揄,让他紧绷杂乱的思绪也随之澄净,一直平稳的心跳甚至顿了一拍。
仿佛偶遇了一名乘兴而来,兴尽而返的狂士,不在乎外人对她一路折腾如何评价,只图自己一路尽兴。
所以,她想母仪天下是为了那点不受限制地行侠仗义的念想,想想代价太高不划算又转头敲他黑砖?
见高大壮牵唇笑她想要张口说些什么,洛听雪伸手用食指搭在了林知愚唇边正中,凑近歪头对着其耳朵小声道:“嘘!别想着用今天的话害我,或者拉洛老爹下水。出了这门我什么话都不认,还要反告你诬陷忠良。”
洛老爹?林知愚不避不让挑眉忍受着耳边的痒意和袭来的香馨,心想这称呼也算得上别致,足见父女二人亲近,他根本无需猜忌。
洛听雪说完话便回正身子,忽地注意到一根光柱从高大壮的瞳孔升起,不多时便成烟花四散开来。
“嘭”,窗外响起遥远的炸响,林知愚看着洛听雪,洛听雪看着眼眸中的烟花,一时间,近在咫尺的两人谁都没再说话。
洛听雪觉得,在靓仔沉静的眼中看烟花,也是种新奇的体验。
林知愚呢,脑门中突然冒出一句诗——“烟花三月下扬州”,毫无关联,但就这么出现了。
也算是一起喝过酒,元宵节过后,洛听雪自认为和林二的关系上升到了私交不错的舍友水平。比如睡前经常能开场卧谈会,甚至林二晚上想回来吃饭还会提前报备——虽然不太适应,但也没必要拒绝。
只是有一点实在是不能忍。
洛听雪已经将身子侧向墙壁背光的一面,依然睡不着,又拿枕帕蒙住头,可是依旧受光线影响,气不打一处来,她拿下枕帕坐起身,对着对面贵妃榻上看书的人咆哮道:“都几……什么时辰了,你想考状元是不是晚了点?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你就算是想考状元你去书房啊,你扰人清梦几个意思?”
宿舍还定时定点拉灯限电呢!这都超过11点了,而且她已经忍了好几个晚上了!
林知愚盘坐在榻上,不急不躁地抬起眼皮,朝对床望了一眼,觉得气鼓鼓的样子颇为顺眼,索性合上书逗起人来:“大婚那日,红烛照得比这亮堂多了,你不也睡得好好的,还打鼻鼾……”
“我会打鼻鼾?”没等林二说完,洛听雪指着自己高声打断,“你少给我扯东扯西的,要么熄灯睡觉,要么你去书房,快点选!”
她本人并没有美女包袱,可污蔑她打鼾那是万万不可的。
“你爹正琢磨给我个好差事,这个时候怎么能去睡书房?自然要和夫人甜甜蜜蜜的才不会让岳父大人多心。”林知愚咧开了嘴,颇为享受这日常斗嘴。
“并且岳父大人如此抬爱,我不刻苦一些,差事办砸了岂不是损了夫人的面子。”前几日是不知她睡不着,今日既然知道,皮够了解释一下也是应该,故而扬眉半真半假地继续道,“夫人大概也遭不了几天罪,我这差事也就这几天便会定下,就是不知岳父大人会如何出招。”
啥?洛听雪脸皱成一团,有些跟不上林二聊天的节奏,她真的只想简单地聊一聊拉灯这件小事。
林知愚轻笑,将盘着的腿放直交叠,斜靠在榻上,耐心十足地解惑道:“富陵河道年年修缮年年报批,报批的银两可不是小数,可是呢,年年修它还是年年闹洪灾。”
“对于那些人来讲,其实这算不得多大的事。可是呢,今年国库缺得严重,赈灾都成了问题,那位终于亲自责问了这事。”他侧身朝洛女那边挪了挪,用手指了指天。
“有责问必然要有人担责,有的呢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有的呢……”林知愚“嘿嘿”笑了两声,丢了一个“你懂的”眼神给洛听雪,“恨不得借此一举掀翻大树连根拔起。”
老实说,她并不是很懂,并且已经很清楚的表达在了翻白眼的不耐烦里,可是对面只是双手枕着头望屋顶,依旧自顾自说道:“弹劾满天飞一群人吵得不可开交,被问罪的不过几个推出来的倒霉鬼。岳父大人始终冷眼旁观未发一言,不知……”
渐进的脚步声打断了林知愚接下来的话,他回头,只见洛女已近至跟前,气汹汹地拿起他塌前的灯罩鼓起腮帮子一吹,瞬时屋内陷入了黑暗。
适应了几息,他在暗处抬头对上了站在塌边抱手望着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翘起了嘴角:“我说,你早上睡到日晒三杆,午间还要休息上个把时辰,晚上又睡这么早,睡得着吗?”
要你管。
洛听雪鼻子哼气:“最讨厌自己卷还要质问别人为什么不一起卷,就你能是吧?”
刚想虚心请教什么是卷,又被女子出声威胁打断:“闭嘴睡觉!再多说一个字明天我连书带塌全部给你扔出去!”
林知愚好笑,挑挑眉又耸耸肩,用脚掀被躺下睡觉不再言语。
洛听雪意满离,一夜无话。
次日巳时,大概9点左右的样子,洛听雪正坐在康宁轩内,与郑氏曾氏一起,陪着吴老夫人闲话,顺便选选上新的衣料子。
才起个头没多久,郑氏身边的首席大秘崔三娘匆匆赶来,也不扰老夫人兴致,只对着郑氏耳语了几句便被郑氏打断,示意她对着所有人说。
崔三娘朝众人行礼,三言两语讲完了今日震惊朝堂的刑事案件:“今早一名青楼女子盛装到宫门外的登闻鼓那,也不击鼓喊冤,将一盒子置于宫门前,最后撞柱而亡。”
洛听雪与曾柔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长公主和二少爷刚都传信来说,此女昨日于私宅杀害进京待诏的河道总督杨友仁,该女最后放置在宫门的漆盒中有为其父原清河县令申冤的诉状,以及杨友仁贪墨公帑的罪证。”
在崔三娘四平八稳的声音中,堂内的四位女主人各自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洛听雪想到了昨晚高大壮的贱笑,他说洛老爹要给他安排一份差事……,这……,那杨什么的一死,这位置不就空出来了么。
她又想到有时垂目不言不知在想啥的洛老爹,那种阴暗感让心中莫名一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甚至觉得今日份的都城第一瓜,洛老爹绝对算不上清白。
“老二媳妇?”吴老太太似乎对她说了什么,洛听雪没注意听,只听见了最后一句,还是在其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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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的情况下。
堂内的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她身上,她那点点对权力倾轧的恐惧瞬间无所遁形,只得遮掩道:“夫君……他怕是要坐上这河道总督之位了。”
此刻,朝堂上,龙椅上的魏帝面无表情地望着下面为空缺的河道总督之位争得面红耳赤的朝中众臣,最后,将目光钉在了很少发言的洛道田身上。
杨友仁是陶庸致举荐的人,先不论贪污罪证的真假,但是进京待诏竟然夜宿娼妓之所,还死得如此不体面,况且多年在任富陵河道,万千银子砸下一点成效不见,魏帝心中很是不爽,可是将此重任移交给太子之人也绝对不妥。
“玄成,你认为谁堪当此任?”高座上的声音不大,可话一出全场静默,都朝洛道田望来。
洛道田终于等到这声主动询问。他面上不显,装作几分为难的样子,最终淡然出列:“臣举荐武安侯嫡次子,安庆长公主之外孙,时任工部都水司主事林知愚为御史,督办富陵河道一事。”
大姑姑之外孙?武安侯家的……身份倒也合适,只是真有能力遏制事态?
“呵呵……”魏帝笑了两声,“玄成刚得佳婿,便如此举贤不避亲?”
“臣虽出身江南水乡,对于河道之事却只略知一二,故而一直不敢妄言。今陛下为富陵河道一事忧虑多日,问及微臣,怎能推脱不解君忧?细想所接触之人,当属林主事于河道一事颇有见地,且锐意进取。是以微臣就算为人诟病,也力荐此人。”洛道田躬身,缓缓向魏帝解释道。
一席话说得魏帝舒坦,难得朝中还有主动揽事为君分忧不畏责难的人,这人推荐的也合适,大姑姑的人,干系不大,他信得过。
正要应允,礼部侍郎兼左都御史陶谦率先发难道:“不过是纸上谈兵的狷狂之人,误了事制不了水患,你洛侍郎向那些淹死饿死的百姓赔命吗?”
你爹推荐的人淹死饿死的百姓还少了?魏帝心中愠怒,只是为了给从式微之时便陪在他身边的老臣面子,他到底忍了下来:“其他人说说看,觉得这个林知愚如何?”
工部尚书兼太子太师王瞻是看出来了,圣上既恼怒陶庸致不肯再用他的人,又不愿太子插手河道继而染指漕运,洛道田这个滑头倒是给了个好人选。武安侯林起说什么都偏不到陶庸致那去,再中立忠君,有安庆长公主在,就约等于是太子的人。
“林知愚入工部都水司以来,允文允武,珪璋其质,有时公务虽繁剧纷沓,总能措置咸宜。尤其于河防治理、桥梁津渡、漕船的建造维修多有独到见解。臣以为洛侍郎举荐合宜。”就算出事也是洛滑头首荐,又于太子有利,这队不站白不站。
太子一系纷纷复议。
就在陶谦还要发难之时,洛道田掐点打断了他:“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有人能遏制洪灾态势,以减少春种损失,至于谁为河道总督不必操之过急。当派人以御史之职暂代河道之务,静观后效。”
这句话,让陶系一派也偃旗息鼓,毕竟还有斡旋的余地。
见再无异议,魏帝舒了眉头,道:“升林知愚为佥都御史暂代河道总督之务,主理富陵河道一带大小事务,望其不负朕意,解百姓之苦。”
停顿了一下,魏帝似笑非笑看了看太子,又望了眼陶谦,道:“不论结果如何,都是朕的意思,举荐之人也是为君分忧,不可牵扯责难。”
不管别人作何想,洛道田一点都不耽误,魏帝话一落地,已经下跪得丝滑顺畅,眼里甚至已经蓄满热泪,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臣叩谢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