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认栽不认怂

作品:《雪中取火

    强耐着心事熬到宴会结束的沐国公夫人崔氏,与女儿符朦一同上了回府的马车。马车摇晃中,女儿想掩饰又没掩饰好的雀跃十分惹人心烦,崔氏索性闭目养神。


    不过下一刻崔氏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能再由着女儿的性子胡来。


    今日搅黄她哥的婚事犹可填补,他日她一人在外主事,以现在器小娇纵的心性,若被有心人利用,家中又援手不及,后果难料。


    亡羊补牢就应该从此刻开始。


    “你以为洛家小姐今日之事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都是你的功劳?”崔氏仍是闭着眼,看似云淡风轻,语调却充满了让符朦难以忽视的嘲讽和失望,“让你嫁给李涿你还心有不甘,现在看来,你就是下嫁给李家都没有资格。”


    符朦悠哉赏玩自己丹红指甲的动作,在崔氏话音初响之时便已停止,如今话落,心中火苗早已长成粗壮的火蛇,混杂着一直以来的不甘愤恨委屈,迫不及待地喷涌而出。


    她坐直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笑道:“娘心心念念地好儿媳没了心中不痛快,找我撒气我受着便是。只是别忘了,先是有孤男寡女同在一偏僻角落的巧合在先才有的后面的事。持身不正的人不受责难就算了,反到怪起旁人,哪来的理?”


    崔氏并没有被挑起火气,闭着眼心平气和的把打断的话接着说:“若是长公主不默许,倘若武安侯夫人不乐意,今日宴会就会风平浪静无一事发生。就算有,也是沐国公大小姐的误传,也许最后,你还会落得一个饶舌多话的好名声。”


    符朦紧了紧手,脸上浮上一丝苍白。


    “你一直以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为傲,”崔氏睁开眼睨向脸色发紧的女儿,“可若你父亲调派前线的人因为粮草调度扯皮频频失利革职查办,你的大哥在三年小考六年京察中因人作梗不得更近一步,整个沐国公日落西山之时,你还凭何可傲?”


    “与洛家结亲多利无害,可你仅凭个人喜好就任性打乱一切,不仅没有替代弥补之法还使局面交恶,看不清前路还沾沾自喜,你可当得起半点国公府小姐的名头?”


    面对母亲举轻若重的诘问,符朦对上了其透亮的眼,刚刚浮上一丝白的脸慢慢涨红,张了张口想反驳些什么又觉得无话可辩。


    “李涿不可能永远只呆在原地,他所在的地方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敬着你,”崔氏平静地直视女儿,“你做为主母,要帮他通过他上级或者京城来的人的只言片语体悟上意做出决断,也要客气拉拢本分的同级和下属,还需妨着同僚倾轧,一步一步走至高位,最后成为庇护国公府的姑奶奶,才是一个骄傲的国公府小姐应有的样子!”


    符朦听着这些她不曾想过的话,内心是有所触动的,可一贯骄矜的脾性使她说不来立刻服软的话,她只能逞强道:“说这么多,不过是因为黄了一头,想要我心甘情愿下嫁罢了……”


    崔氏如何不知女儿的外强中干,心想也并非无药可救,出嫁之日尚早犹可挽回,倦意袭来,便再次闭目不再言语。


    *


    沐国公符承业的书房内,此刻亦如崔氏马车内一样安静。


    他下值归来接到老妻的报信,便让儿子来书房商议。说是商议吧也不准确,就是将从老妻处得来的消息给儿子传达一下精神,然后就没然后了,父子二人相对无言。


    实在是没啥可议论的。


    事情没有什么可回旋的余地,与洛家结亲只有告吹这一种定论,接不接受都只能如此。


    损失有一点,但更多的是可惜,再没有比洛家更完美的姻亲之选了。


    “你的婚事再议。过几日我会让洛侍郎安排你外放暂时避避非议,”符承业走到符朗身边,安慰性质地拍了拍儿子的肩头,“不过以我对洛道田的了解,他不会白白被打闷棍,必有后手。”


    说到这,符承业叹了一口气,背手负立望向窗外冷月:“要是条件合适,他也有适婚年纪的侄女,只是出身差了些。不过也不一定就指着他洛家一家,看看往后的情形再说。”


    月华洒满回廊,一道挺拔的身影立于空阶之上。符朗并不贪杯,可此刻望着明月,他有一种渴饮的热望。


    父亲的意思他明白,只要时机合适给的够多,他符家也可以稍微弯一弯腰。其实这没什么,本该如此,只是他突然想到那日将艳阳戴在鬓边的洛家小姐,以及那鲜活充满斗志的潋滟眸光。


    今天洛侍郎挨的闷棍多半是她打的吧,符朗牵唇浅笑了一下,他觉得这事没有向父亲母亲说明的必要,也不必猜测洛家小姐为什么选择林家二公子。


    “道艰路远,还望符世子千万珍重。”——洛小姐曾郑重向他福礼。


    那便各自珍重吧,但愿洛家小姐能得偿所愿。总要有人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畅快行事,就像小妹一样,尽管他不能。


    *


    爹和爹是不一样的,林知愚他爹现在暴躁得很。


    武安侯林起今早才赶回京中,回府匆匆整理一下便进宫递了面圣的奏疏,圣上身边的太监也没为难他,很快就回他说今日圣上不便宣见,明日再来。


    今日面不了圣也就意味着他今日不能出门,正合他意,省的去给老岳母长公主拜寿又被碎碎念,林起心情不错地打道回府,补了个好觉。


    哪知睡起来填了两大碗饭,他今日份好心情就终结了。


    妻子郑氏将儿子在岳母寿宴轻薄洛道田之女的消息传给他,并嘱咐他将先行回府的儿子看住,别让其跑了,明日请婚请罪,人必须全程在场。


    “竖子安敢?!”林起听完气得是怒发冲冠,大掌重拍在饭桌上,震得摆在其上的碗筷都跳了一跳,甚至一把汤勺坚持不住滑倒了桌边,“当啷”一声,最终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林起起身像疯熊一样在屋子来回走了一圈,总算看见了放在桌几上的佩刀,操起就朝着林知愚的质文院走去。


    重重的脚步声传来,靠在院中榕树粗大枝干上,复盘洛听雪之事的林知愚转头望向院门,皱起了眉头。


    果然不出所料,没过眨眼的功夫,只见院门被一脚踹开,走进了一个身形壮硕怒气腾腾的高大汉子——不是他老子还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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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


    瞧着自家老子很快锁定自己提着刀大步走来,林知愚深吐了一口气,绷紧全身肌肉立身站好,只觉面门袭来一道凉风,忙试图扣住对方手腕,哪知反被其抓住手腕顺势一扭,整个人被扭朝后,紧接着后背连着袭来两下剧痛,林知愚死咬住牙才没闷哼出声。


    今日之事要说他有错,林知愚也是认的——不该被美色晃了眼让那洛家女钻了空子,背上挨了两刀背也算挨过罚,余下再来那就算过分了!


    就在林起准备朝林知愚后背敲上第三刀背时,只见被压着的兔崽子倒立飞起脚朝着他心窝踹过来,林起只得松手避让。这一空挡让林知愚翻了个筋斗弹开,很快就跟他老子隔开了一段距离。


    “从你祖太爷起家,林家儿郎立的都是忠义的誓,做的都是保境安民的举,怎么就出了你这个孽障?脸都被你丢尽了。”见儿子竟然敢反抗,林起暴怒更盛,用刀指着一脸防备不知悔改的林知愚大骂出声,“就算你娘有什么心思,你也不该如此下作,害人清……”


    “林大将军,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心思?”


    林起话还没说完,就被赶回府的郑氏不咸不淡地打断住。郑氏立在被踹飞的院门前,好整以暇地望着喊打喊杀的丈夫,摆出了一副不给个好解释今晚就谁都别想好过的态势。


    别看林起人高马大还在气头上,被老妻这气定神闲地一打岔,暴怒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提着刀的手讪讪地垂了下来,支吾道:“我是说……是说……”


    “哼。”郑氏没好气地冷嘲了一声,白了林起一眼算是放过了他,接着走近林知愚,上上下下打量起一脸郁色的小儿子。


    郑氏心里对儿子的不高兴很是奇怪,按理说,就算被他老子打,但只要做了他喜欢的事,他多半是嬉皮笑脸无所谓的。不过她现下懒得管反骨少年心中的弯弯绕绕:“不管你因何招惹的洛家小姐,但事已至此,这儿媳妇我要定了。”


    “洛家小姐嫁过来后,对人家好点,”郑氏挑眉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洛侍郎因为你的态度有任何不满,今晚这顿打续上不说,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说完,郑氏不再理会林知愚,转头朝林起嘲道:“我说林大将军,今天就到这?母亲还等着我俩回话呢!明天请婚请罪的可得早起,看这天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快点?”


    这林二公子质文院里的热闹,来得快去得也快。


    林知愚目无表情地扫了一圈一地狼藉的院落,没来由的,洛家女在陶匹夫寿宴粘腻的眼神,以及今日坐在地上扬眉得意坏笑的样子,显现在眼前。


    他紧了紧眉头,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今日洛家女与他的种种细节,要不要和他娘坦白。


    算了,没多久他就决定暂且不为难她。说到底,她和他娘、祖母待在一起的时间要多得多,她本人如何,时间一长娘和祖母自会看得分明,不宜先入为主。


    况且这场算计暂时看不出对他侯府不好的地方,他也会看住她,若是真有妨害,他会让她知道,小聪明在刻意打压下,根本不会起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