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洗牌大师洛老爹

作品:《雪中取火

    严妈一副想和她单独谈心的样子势不可挡,这就意味着,冬至要是继续强行留在这里,肯定会触霉头坏事。


    问题是她给冬至通过气,一定要死皮赖脸跟着她寸步不离直到危机解除,现下危机解除得并不明显——她隐隐有些轮廓但是并不清晰,冬至比她还一根筋,洛听雪心下升起一丝急躁。


    装作不经意扫过冬至两次了,这死丫头就只是埋头不语,简直毫无心灵感应!


    只能指望她的首席大秘霜降了。


    立刻对焦霜降的眼,福至心灵下霜降也恰巧看了过来,眼神短暂交汇后,洛听雪又把视线移到了她下首的冬至,接着又望向了门外,摆好目无表情的姿态。


    霜降秒懂。


    她赶紧弯下腰扶着冬至的手准备强行将其搀走,奈何被扶着的人暗中和她拔起了河,根本移不动半点,心急之下只好掐了一下冬至的手臂,斗胆小声道:“夫人和小姐让所有人退下,走!”


    霜降稍微咬重“小姐”二字意图提醒冬至,不论小姐私下对她交代了什么,现在死赖着不走肯定是讨不来好的——这一点她和小姐的看法一致,人要懂得随机应变才是。


    冬至吃痛,后知后觉霜降话里有话,抬头间,视线与“恰巧”看过来的小姐交汇了一瞬,随后又看到小姐对她眨了一下眼,又看向了门外。


    ……


    这是让她走的意思?


    手臂又传来被掐的痛感,脑袋一片糊浆的冬至模模糊糊升起一个念头——就算不相信自己,至少信霜降总没错的吧……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洛听雪和严氏两人,洛听雪心里默默长舒了一口气。


    若是在平常,这些眉眼官司是逃不过严氏的眼睛的,问题是现在是非常时刻。


    严氏挥手让所有人退下后就只是无意识地拉着女儿的手,心思都在想如何让女儿接受现状放弃符家小子,是以屋内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她终于叹出了一口气,一直在想如何适时开口给冬至脱罪的洛听雪赶忙正襟危坐起来。


    “虽为女子,娘知道你的心性是不弱的。”严氏一只手轻轻来回摩挲洛听雪的手,另一只手抬起为她理了理鬓边微乱的发丝,最后滑落下颌,迫使她抬起头目光相对,“娘后面要说的话必不如你的意,但娘也知道你心里是明白的,只是一时难以接受罢了。”


    这一抬头有些突兀,慌得洛听雪随便找了找悲伤的感觉就胡乱对上了严妈疼惜不已的眼,也不知道严妈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严氏只是觉得女儿已经平静了很多,心下又是叹息又是骄傲,欣慰地笑了笑,双手又握住女儿的手,微微收紧了力道。


    “将符世子埋在心里吧,想起的时候就使劲打住。”她轻轻道,“就算你爹顶住威压驳回安庆长公主为其外孙的请婚,符家也不会再同意婚事,他家最在乎的就是一个忠字,必不会为此与天家有任何嫌隙。”


    “安庆长公主一定会为林家外孙请婚,毕竟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姻亲,顺水推舟的事,既能盖住丑事又得实惠,天家不会不给自家姑姑这个面子。”


    “想必你心里明白,顺势嫁给林家是最好的选择。”


    严氏又叹了口气,谁不是怀着年少天真浪漫走过来的,偏偏自家女儿终归少了点运道,离郎情妾意只剩一步。


    只怪她知道情势迫人,又没有护好她。


    “武安侯的嫡长媳是罪臣之女,为嫡次子娶一房有助力的妻族势在必行,侯夫人今晚已经提前向我抛出橄榄枝,只要我洛家不倒,你嫁过去只会被供着。”


    “林家二公子名声是差了些,可既然是他主动……”严氏默了默,压下对其不齿的怒意,才继续道,“既然是他主动强娶你,你只要愿意,嫁过去前两年必会被珍视非常。待生了儿子,下一任侯府夫人便是你。”


    下一任侯府夫人必不可能是她的,洛听雪默默地回应,连不可描述的运动都不可能有,更别说儿子,熬个几年也差不多跑路了,严妈的第一个五年计划注定落空。


    见女儿木着脸既不接受也不反对的样子,严氏知道也不能逼太过,撇开品性良好的状元郎去选名声狼藉的纨绔确实让人为难,她也还有第三种法子,只是万不得已,不愿女儿去选。


    权当个比较和宽慰。


    “你若不愿意嫁入武安侯府,娘和你爹也不会逼你。送你去老家也好去你外祖家也罢,过个一两年待事情平息,就为你寻个平常殷实人家远远嫁了。”


    “可这毕竟比不上嫁入武安侯府。生活上很多方面都比不上如今不说,就算你能接受这种落差,心里也苦。谁也不能保证那人家会不会趁着我们管不到磋磨你,为一些如今莫须有的名声或者想要利用你向上爬的野心,又谋财又害命的。”


    听到这里洛听雪实在是憋不住了,皱着眉打破沉默道:“娘,就一定非要嫁人吗?”


    可能是严妈疼惜的语气和表情太浓厚给了她矫情的勇气,她自重生回来一直为嫁人两个字忙活,心里早已积攒了很多怨怼。


    在嫁人这个命题上,对于她来讲完全就是浪费时间精力,不值得。


    像快活寡居的姜夫人和有自己事业的静宜师太那样才是人生啊!


    严氏虽然怜爱小女不愿说重话,可也没惯着自家一时想不开气急败坏的女儿,回瞪了一眼:“不嫁人你老了谁照看你?仆人见你孤身老迈便怠慢你,我、你爹两个弟弟去了,谁来护着你?指望你两个还不知道在哪的弟媳和侄子侄女?你不要把人想得太好。”


    ……


    养老问题靠自己还是靠子女这件事吧,就是放在她的前前世都没有个定论,洛听雪嘴张了闭闭了张,终是词穷,败下阵来。


    当然,也有一丢丢感动于严妈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的担忧。


    见女儿松动,严氏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说,话头一转,又絮絮叨叨劝起了嫁入武安侯府的好处,顺便还踩了几脚符家胆小怕事,褒扬了武安侯当年力保故友之女的大无畏精神。


    唉!论见风使舵,严妈绝对是个中高手。


    ……


    月雪阁屋顶上明月窥人,也照在了从吵得不可开交的值班房下班回家的洛老爹——洛道田身上。


    夜色渐浓的宫道上,只有一个太监前面打灯引路,洛道田面无表情地坠在后面,思绪百转。


    陛下越来越沉迷长生之道,这朝中也越来越乱套了。


    陶庸致自去年起就开始公然与太子叫板。如今愈演愈烈,太子拔了他在三溪的走狗赵卫,他便踢走了勉强能算太子一系的武安侯林起——反正林起跟他陶庸致是绝不可能穿一条裤子的。


    这事才过半月,陶庸致先以达怛答里巴因为林起贱价强行买马心生怨怼四处惹事为由攻击太子一系,又借着最近打了两场胜仗的事要求重新起复赵卫一干自己人,并撤职处罚吃了败仗的一干人,这些人几乎全和太子有关。


    两边吵得不可开交,陛下又对此不闻不问,他想从中调解一二都不行。


    太子与陶庸致怎么斗他现在还不想掺和,可三溪的事怎么看都透着蹊跷。


    赵卫这人吧,就是个混子,告个黑状打些闷棍拍些马屁还行,让他与达怛打仗?不第一个带头投降都算好的了,还连胜两次?!


    其他在三溪久经沙场的将领们,在这半个多月大大小小的遭遇战中没一个胜的,他赵卫突然就神兵附体了?


    背后的弯弯绕绕现在不是细究的时候,但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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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可以肯定的,三溪的人无论立场在哪,居然没有一个能拦得住达怛,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三溪重新上任的人他定要好好问一问真正该管此事的兵部尚书沐国公。他们斗他们的他不插手,但是他给的平衡方案,他们得认。


    千秋骂名他担不起。


    去年已经南涝北旱,今年也不乐观,蜀地开春便滴雨未下。加之海患日益严重,国库自前年起就入不敷出。一旦陛下千秋万岁后,若太子稳不住朝局,达怛趁机入侵,难道要重演一次集体南逃?失去护佑被劫掠的北地百姓又当如何?


    “洛侍郎,前面就是东侧门,小的就不多送了。”前头掌灯的宦官尖细的声音突起,打断了洛道田的思绪。


    他看了看前门,又抬头看了看月明星稀的夜色,吐了口气稳了稳神,颔首对太监致谢后走出了宫门。


    随从童管事早已像往常一样立在轿边等候自家老爷,只是他此刻焦灼的心情略不同于往日。


    夫人不久前遣人告诉他大小姐在长公主府宴席中出事,让老爷下值后立刻回府商议。夫人虽然没明说出什么事,这难不倒他,他有他的法子能探听个一二。


    这一打听让他吃了一惊,他多少知道些老爷的打算,这下可坏事了。


    见自家老爷终于出了宫门,童管事赶紧上前贴耳,将大小姐在安庆长公主府中被武安侯二公子轻薄的事和盘托出。


    这些年的宦海沉浮让洛道田十分克制地听完了整件事,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大步步入轿中,吩咐启程。


    要说不气那是不可能的,自家掌珠被人以如此歹毒的伎俩围猎算计逼婚,他恨不得手刃此人方解心头之恨。


    但这是匹夫之怒,他更擅长于先解决问题。


    他盯着眼前晃动的轿帘,如何才能将现在被打乱的局势利益最大化呢?


    女儿必然只能嫁入武安侯府,没有和圣上硬刚的必要。


    林起能不惜前程也要保下曾家血脉,也算个人物,嫁女也不是不可。他家长子稳重,保个几十年富贵绰绰有余。


    最重要的是,林家嫡长媳为罪臣之后,其子不能承爵,只要听雪诞下子嗣,她便是下一任侯府夫人,林家和他洛家便会更紧密地绑在一起。


    他家小儿貌似是个纨绔——这到不打紧,原也不指望他什么,生个儿子的本事总有吧?


    圣上千秋之后,若是太子顺利继位,他与武安侯结亲更能助他顺利入阁。即便不顺利,让齐王得了龙椅,凭借武安侯和陶庸致不睦,他也能利用此在新帝面前站住脚跟——总要有人牵制陶庸致,齐王也不是个笨人。


    洛道田思及此抬头活动了下望向轿顶,开始思考第二件事——沐国公那边也不能断。


    他和符承业这一年来交往渐密,许多政见安排大致交底,此时戛然而止,估计符家比他更恨。


    姻亲还是要继续结的,老家那边大哥也有适龄的女儿,关键是要怎么让符家心甘情愿地接受换亲一个举人之女。


    洛道田左手手指微动,不经意地点着右手手背。


    看来只能下血本了。年景不好,符承业也有自己的老部下要接济,没有亲信,他这兵部尚书也不好当。


    在合适的时候逼他一把,再以嫁妆的名义填上五十万银钱,不信符家不买账。


    到那时他再去游说,让符承业明白这笔交易他既赚了不结党站队的忠名,又得了实惠,而且符、林、洛、严四家从此黏在一处抵挡风雨,不怕他不答应。


    大哥那边好说,能得嫁国公府哪还有什么推脱,钱也凑得齐,姿态也能放得低。


    只是……洛道田想到自家小女,眉头还是不自主地皱作一团。


    最好还是要叫她自己愿意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