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喘息，眼中那沉重之色稍褪，取而代之的是深邃的光芒：“既然吾此番能在时间长河中看得如此清晰分明，这恰恰说明那既定的未来主时间线，已然被改变。


    吾所见的，不过是命运长河中被分流出来的一个支流。”


    烛九阴继续道：“随后，吾顺着时间线逆流而上，回溯那命运转折的节点，发现时间线出现这巨大分岔，就在这最近的万年之内！”


    他目光灼灼，看向后土：“而这万年中，洪荒最大的事件，便是女娲造人成圣。


    其余几位圣人的成道，亦是最近才发生的事件。


    再结合小妹带回的信息，那么，这个逆转天机的最大变数，便是那人族族长——司晨！”


    “二哥！”


    玄冥冰寒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的探询：“你是说，未来已被改变，那你能否看到改变之后，吾族又将走向何方？”


    其他人闻言，目光瞬间全部聚焦于烛九阴身上，眼中充满了希冀。


    方才那灭族的预言，如同万钧巨石压在心口，若非巫族天生元神缺失，只怕此刻早已道心崩溃。


    烛九阴却苦笑一声，那笑容里充满了无奈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或许正是因为司晨的出现，他本身的存在，就如同投入命运之湖的一颗巨石，激起的涟漪彻底扰乱了天机。


    莫说是吾，恐怕就是那几位高高在上的天道圣人，如今也已无法再清晰地窥探未来的走向了。


    天机已然混沌一片。”


    众祖巫闻言，面面相觑，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声沉重的叹息。


    未来变得不可预知，既是希望，亦是更深的不安。


    就在这时，共工闷闷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不甘与后怕：“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司晨这个变数横空出世，吾等未来的结局就是小妹所言那般身死族灭？”


    烛九阴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那灰白的发丝显得尤为刺眼：“不错，如此说来吾等巫族，实乃欠了那司晨一个天大的因果。


    此恩此情，沉重如山，日后还不知该如何偿还。”


    后土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呵呵，二哥不必过于忧心。


    司晨道友既为人族族长，吾巫族与人族，今后打交道的地方必不会少。


    只要存有真心，总有偿还这份因果的机会。”


    说到此处，后土目光流转，望向帝江与其他兄长，语气更为恳切：“小妹心中另有一念，既然人族气运勃发，生机无限。


    小妹提议，可尝试促成吾族与人族通婚之策。


    此举既可加深两族联系，或许亦能为我族带来新的契机。”


    言罢，后土素手轻挥。


    但见光华一闪，十一坛形态古朴、散发着奇异醇香的玉坛，便稳稳当当地出现在每一位祖巫的面前。


    坛身温润，坛口隐隐有灵雾缭绕。


    “此乃人族自酿的仙酿，小妹从人族得之，浅尝之下，觉其滋味独特，内蕴温和灵力，颇合吾族性情，或可作族人平日消遣、滋养气血之用，诸位兄长不妨一尝。”


    后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淡淡的酒香驱散了殿内积压的些许阴霾。


    祝融闻言，眼中精光爆闪，早已按捺不住。


    不等其他祖巫动作，他大手一伸，拍开面前玉坛的泥封，直接仰头痛饮起来。


    咕噜……咕噜……！


    喉结滚动，酒液如泉涌入。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一坛足有数斤的仙酿便被他鲸吞入腹。


    “好酒，痛快！”


    祝融猛地放下酒坛，抹了一把沾满浓须的酒渍，声若洪钟地大笑起来，酣畅淋漓之气瞬间感染了殿内气氛。


    其他祖巫也早已被那奇异醇香勾得心痒，此刻见祝融如此豪迈姿态，闻着那愈发浓郁诱人的酒香，也纷纷不再矜持，拍开泥封，各自畅饮起来。


    一时间，盘古殿内酒香弥漫，吞咽之声不绝于耳。


    “小妹。”


    祝融意犹未尽地咂吧着嘴，看向后土，眼中满是惊奇与回味：“这……这真是人族自己捣鼓出来的东西？”


    后土含笑点头：“正是，此酒乃是吾游历人族时，从人族领地交换而来。


    如今的人族，除却顶尖战力尚需时日积累，暂时弱于吾族，其余诸般事物，如那城池之繁华、器物之精巧、百业之兴盛、人心之凝聚，比之吾族，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众祖巫一边品味着口中醇香，一边若有所思地点头。


    司晨所领导的人族气象，显然已远超他们印象中那个孱弱初生的种族。


    “那司晨……同意与我巫族通婚？”


    帝江放下酒坛，抹去嘴角酒渍，目光沉静地看向后土，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后土再次肯定地点头：“此议，亦是他主动提出。


    如今人族丁口之数，何止千亿？


    而这，还是因他们多数奉行节制，一生只育五位后代的结果。


    若其全力繁衍，人族女子一年即可诞育一胎！


    其繁育之能，比之吾族，何止强了百倍千倍？”


    “这……竟至于斯？！”


    所有祖巫脸上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


    要知道，人族天生便是近道的道体形态，其生育能力自然不能与那些只靠数量堆砌的低等荒兽相提并论。


    若单论繁育速度与效率，在这广袤洪荒的万千种族之中，人族绝对稳居前列！


    盘古殿内，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与酒液的余香。


    良久之后，帝江沉声开口，声音如同磐石落地，压住了所有惊疑：“无论如何，这对吾族而言，确是一件前所未有的好事。


    后续与人族的接触、通婚事宜，便先由后土部落着手试行。”


    说着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如刀，扫过每一位祖巫的面庞：“然则，此刻最紧要之事，是吾族接下来该如何抉择？”


    “是继续固守洪荒大地，争那所谓的天地主角之位？


    还是……审时度势，将吾族根基与重心，逐步转移到幽冥界之中？”


    “另外，未来推演中，吾族走向灭亡，除了吾等自身在无休止的争斗中不断消耗底蕴之外，这背后……分明还有一只无形的黑手在暗中拨弄乾坤，算计吾族！”


    帝江的目光如同实质，一一扫过众位祖巫的眼睛：“而这幕后黑手是谁，想必大家心中都已明了。


    对于这黑手……吾等，又该当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