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茴，都怪你！如果不是你非揪着我不放，光靠山外警局这帮废物，又怎么可能会抓得住我！”


    刀尖直对稳稳坐住的叶茴，张振鑫的情绪激昂，似要将一切露馅的怒火都归责于她的身上。


    叶茴无奈，“你自己犯蠢露馅，我只是洞察力比较敏锐些，这也要怪我啊。”


    莫曦玉对这肆意妄为的罪犯本就没什么好脾气，刚刚还听见他口出狂言，贬低警局，更是别想有什么好态度。


    片刻间便想上前，制止住持刀、仍欲反抗的张振鑫，却被叶茴偷偷阻止。


    为何？她不解，但不妨碍她听话。


    站在另一边的段斐没瞧见两个人的手势，还以为莫曦玉是怕了张振鑫的气势，“警局队长，你快去把他的刀给缴了啊！”


    “不然等下他杀出警局，跑了怎么办？”


    “哼。”张振鑫冷笑一声，眉眼间多了几分亡命之徒的凶狠，“小子，你提醒我了，如今我刀在手，又何必非要乖乖站着被你们生擒！”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段斐大喝一声，眼见着事态发展不妙，求助的眼神看向叶茴。


    与此同时，莫曦玉问询是否能够动手的目光也投向正中的叶茴。


    在一束光中，叶茴的冷静在当下显得尤为突兀，好像是被吓住了，不敢动弹。


    “都怪你，叶茴！”张振鑫见她一个字都不敢放，呆愣愣的模样更是像极了鹌鹑，越发笃定叶茴只能逞嘴上功夫。


    越过桌子一把抓住叶茴，刀刃悬空横在她的颈前，“放我离开，不然我杀了她！”


    瞬间就吓住了挤在会议室门口的警员们。


    叶茴顺从地跟随张振鑫的步子往前走，垂眸看了看横在颈前未开刃的刀，收回目光，尽心尽力地扮演好一个人质。


    似是没有人记得这是把没有开刃的刀。


    “哎，不是，那刀没有开……”段斐就要喊出，被旁边的莫曦玉一把捂住嘴。


    眼瞧着张振鑫挟持着叶茴就要走远，段斐心急如焚地挣脱开，责怪道：“你干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提示他们？你不在意叶茴的安危吗？”


    “你用你的脑子想想！”被乱七八糟骂了一通的莫曦玉没好气地回道，“叶茴明明也知道，而且她武艺高强，如果不是她自愿，张振鑫又怎么可能可以挟持得住她！”


    “叶茴是自愿被挟持的？”段斐终于冷静了下来。


    莫曦玉的话的确很有道理，是自己关心则乱了。


    “对不住，是我心急了。”


    “哟！”莫曦玉还没来得及感慨一声段斐此时的乖巧懂事，就看见他一溜烟的跑出了会议室，追逐叶茴而去。


    等等我！


    完全漆黑的夜幕里，几束强光射出，打在张振鑫的身上，他依旧丝毫不敢懈怠地紧握着刀柄。


    手心滋出了汗，尤其闷热的天环境，似乎在酝酿一场即将的暴雨。


    肾上腺素激出的冲动已经退去，张振鑫不是傻子，他想起了自己手里的刀是一把没开刃的。


    可是明明也知晓这件事的叶茴却提都没有提起。


    要么另有叶茴阴谋，要么神探不过尔尔，虽然他很不想承认自己陷入阴谋中，但是以叶茴此前的表现来看，她很有手段。


    强光线拉长许多小心翼翼警员的身影，跟着张振鑫的后退亦步亦趋。


    他的动作逐渐开始迟疑。


    我还能挽回局面吗？


    “嗤。”张振鑫听见一声笑，拉回他飘忽的心思，发现警察趁他发愣的时机已经快速接近很多。


    挟持住叶茴的手臂顷刻使劲，警告道：“退后！”


    “是你，是你在笑。”他终于发现了方才那笑声的主人。


    “为什么提醒我！”刀更加贴近叶茴的脖子，张振鑫用着唯有他们之间能听见的音量说话。


    叶茴艰难地咳了又咳，“人质的我为什么要提醒你？我也不知道呢。”


    “油嘴滑舌！”


    无论如何，我此时都已经骑虎难下，被叶茴这么一搞，张振鑫总算想明白了，额头冒出汗珠。


    他能够挽回的局面，只能是先以叶茴为人质，再逼迫警局放过自己。


    但张振鑫不明白叶茴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帮”他？


    “顾不上你到底有什么阴谋了，先按我的想法走吧。”他附耳轻轻向叶茴交代。


    随后冲向警局里大喊道：“警局队长呢？我要一辆安全的车，并保证我能安全地离开！我想你们是不希望看到这位神探大人死得和傅红烛一样惨吧！”


    莫曦玉闻言走出人群，立即手一抬，阻止全部警员继续靠近。


    “我给你车，放过叶茴。”实在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叶茴被挟持的时间久了，难免担忧起来。


    话音刚落，一辆基本全新的警车停在警方和傅红烛之间。


    “你们耍我呢！警车不得被你们全程监控。”张振鑫不好糊弄。


    莫曦玉打开车门，一言不发地钻入车中，几分钟后拆了一堆东西丢到了张振鑫的面前，“现在没了，你可以检查检查。”


    “另外警车可以防任何攻击，符合你说的安全。”


    张振鑫半信半疑地拖着叶茴靠近车子，借着光线往里边看了又看。


    但其实他也不知道到底还有没有剩余的东西，只是想对方应该不会拿叶茴的生死来开玩笑，“嗯，可以。”


    说完张振鑫就先一屁股坐进了驾驶位，将叶茴当做肉墙挡住了车门。


    “会开车吗？”问叶茴道。


    “会。”叶茴认真答。


    “慢慢的，你也进来。”张振鑫没有打算放过叶茴这个如此好用的人质，同时瞧着警员默默围成了一圈，锁住车门。


    叶茴听话地一点点坐进警车，关上车门，根据已经退到副驾驶位置的张振鑫吩咐，发动车子，看见正前方莫曦玉和段斐隔着车窗的焦急表情。


    她面无表情地驾驶着警车，迅速驶离了警局。


    “你说叶茴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段斐愤愤跺脚道。


    被问的莫曦玉自然也不清楚，只能先宽慰段斐，“上车！我们追住他们。”


    “不是已经拆光了设备吗？这样的夜色里我们跟不住他们的。”


    “谁说的。拆了东西，不允许我另放东西吗？我放了一枚很小的定位器在转盘上。赶紧走吧。”拍拍段斐，走上一辆警车。


    “好啊莫曦玉，涨心眼了！”段斐夸着，追着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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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划过无尽的长夜，山外市的夜晚有别于白天的轰炸吵闹，两个极端似的现在非常静谧。


    叶茴按照张振鑫的吩咐驾驶着车，由于她对山外市的布局还欠缺了解，何况在目前还是深夜的情况下，她完全不知道张振鑫想去哪里。


    被挟持，的确是叶茴故意为之，不然想从张振鑫手中挣脱，对于她而言太过简单，甚至根本别想近她的身。


    而且叶茴手里有一把开过刃的刀呢。


    藏在腰间的缩小版锈剑感受到主人的思想，情不自禁骄傲地动了动。


    “停车！”张振鑫猛然说道。


    叶茴依言照做。


    “下车！”


    让叶茴愿意陪他这般演戏的原因，仅仅只是想看看张振鑫有没有同伙？


    之前张振鑫的很多行为似乎都体现着，他有一个藏在暗处的帮手。比如伪造不在场证明这类大事。


    刚刚才杀完人的张振鑫来不及做这件事，他一定还有个帮手。


    只是这个帮手，似乎并不希望张振鑫能够成功逃脱，不然也不会留下这么大一个漏洞，等着警方发现了。


    不过依照警方之前的无能，倒也有可能可以隐瞒过去。


    叶茴走下了警车，发现赫然矗立在眼前的是，熟悉的洁白圆楼，山外楼。


    “叶茴，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上楼吧。在承载了我几乎所有爱恨的六楼房子里，我会告诉你案件的真相。”张振鑫好像已经想明白了，知道叶茴的有意为之，连那把本就有些可笑的刀也没有拿出。


    双手揣袋，先行走入了安静的山外楼里。


    “来吧，我们坐电梯。”张振鑫招呼叶茴，态度俨然老友一般。


    “张振鑫，不要寻短见。”


    不断跳动的数字，在封闭的电梯间里，叶茴察觉到了他了无生趣的意图。


    张振鑫闻言满脸微笑，“留着这条命，等待警方枪决吗？”


    叶茴无话可说，想着自己不该对这游戏中人产生多余的感情，当务之急是知道真相，以及确认他的伙伴是谁，且有无参与到命案中，是帮凶还是帮手？


    滴。


    六楼抵达。


    电梯间打开，一条警戒黄线出现，张振鑫一把扯断它，又撕开房子门上被警方贴的封条，无所畏惧地走进房内。


    视线从玄关到客厅，再到阳台，窗帘被风吹动着，天更加有了要下雨的趋势。


    “这里处处都有我的回忆，甜的苦的，应有尽有。”张振鑫对身后的叶茴说道。


    一时间，他们不是神似猫与鼠的关系。


    张振鑫走入房间，搬出了条椅子摆放到宽敞的客厅里，眼神示意叶茴可以坐会，“放心，它没有沾过傅红烛的血。”


    再在厨房里忙碌地煮了壶热水，放些茶叶，给叶茴泡了杯茶水。


    “你……在警方封锁后，又来过这里？”否则怎会如此熟门熟路。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来。”张振鑫冲叶茴笑了一下，端起一盏茶杯走进阳台，紧挨着客厅。


    因为是发现尸体的地方，阳台上的东西基本上已经被警方收走，空空荡荡的模样似乎格外引得张振鑫惆怅。


    “叶茴，你说，什么是爱啊？”他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