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24章
作品:《身死后把鬼君训成狗了》 花夜雨第一次见到那少年,是在十三年前,姜国国破之后。彼时母兄都已飞升,只剩花夜雨独身一人勤勉修行。
母兄既已成神,便不能随意插手人间之事,而花夜雨不同,一身修为,又是姜国郡主,理所当然参与了抵御外敌的战役。只是王朝气数已尽,仅靠她一人难以力挽狂澜。
姜国国破,父王身陨,敌军摧枯拉朽般攻入主城,安营扎寨。
花夜雨是在一个月夜救了那位少年。
那夜,露宿的花夜雨正靠在桃花树上闭目养神,忽听见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后面紧跟着两个粗野的声音,一边叫骂,一边拔刀。
“又是一群狗吠。”花夜雨睨了一眼,骂道。乱世之中,军纪实是做给人看的玩意儿,底下人如何钻空子,如何阳奉阴违,压根传不到高位者的耳朵里,作奸犯科、烧杀抢掠,简直是红了眼。
树下传来沉闷的扑咚声,接着便是金属铁器破开皮肉,扎进骨头的刺耳之声,和那两个粗野兵士极度兴奋又恐怖的狂笑声。
花夜雨眉头一皱,抽出霜练边往树下一甩,将那两只野狗一道卷了,狠狠扔到地上。
那两个兵士突然被重重一摔,简直眼冒金星,一边破口大骂,一边踉踉跄跄地试图起身。
便看到那月色桃树下,一道白色链剑甩出,打落满树桃花,花雨纷纷而下,盖在地上躺着的那人身上。
“哪来的……呃!”
未等两人开口,那道白霜剑便飞一般地朝他们而去,瞬间似白蛇般缠上两人的脖子,再动一下,便可绞杀。
花夜雨道:“再多说一个字,就别怪我动手了。”
那两名兵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其中一人竟还当场尿了出来,都全然顾不上,一个劲儿地软着骨头求饶。
花夜雨将捆着的二人一扬,利落地收回霜练,两人顿时乱飞到滚到百步之外。总算清净不少,她转身朝花树下,桃花覆身的那人走去。
肩膀上的血洞汩汩渗出黑血,将一地粉嫩的桃花染得暗红诡异。
“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花夜雨脚步一顿,这声音低沉干涩,透着绝望的平静,竟是极为年轻的少年之音。
这些畜生!花夜雨握紧了手中的剑,很想大骂,终于还是忍了下来:“我是修行之人,杀心太重不是好事。”
此言不差。依照她的灵根,修习飞升之事并不多难。只是幼时,曾有个自称神算子的江湖术士看了她的面相,连连摇头,说什么眉宇之间杀气太重,须得学会方才才好,往事边让它如烟散去吧。
花夜雨当场怼道:“凭什么!?依我看,往事不如烟才对!要找你这么说,那些恶人横行霸道,这世间岂不是乱了套!”
那术士哪见过气性这么烈的官家女子,吓得颤颤巍巍地告辞,末了还故意留一句:“小老儿所言句句属实,杀心太重,必有横祸呀!”
花夜雨自是嗤之以鼻,却急坏了花父,前前后后不知道念叨多少遍。每天晨起,花父必定要让她重复念三遍:“我是修行之人,杀心太重不是好事”,比每日朝食来的还要固定。
其实她本也没有滥杀的想法,只是脾气急了些,才总让人觉得她下一步就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过,这样也挺好的,震慑之力不少,也省得费劲解释,毕竟早已不是以理服人的世道。
不过,血性的脾气终于还是在父亲身死之后收敛了许多。
“那为什么不让他们把我杀了?”少年依旧一动不动地仰躺在地上,全身上下只有喉结在动。
花夜雨蹲下身,仔细看了眼这少年。眉目如画,容颜姣好,比之女子更有甚之,乱世之中,有这样的样貌,不知是福是祸。
她瞥了眼少年的衣服,已全是污血,尚未干透,若是这少年自己的血,那此时他必定已经血尽而亡,因此只有一种可能。
花夜雨道:“你杀了人逃出来,不就是还想活下去吗?”
那少年瞳孔猛地一缩,而后又极其痛苦悲哀地大笑:“我竟然还想活下去!我竟然下意识的反应是,活下去!到底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这样的烂命,我怎么会还想要活下去??!”
他像一株染满了血的花,扎根在地上,在凉凉月色中,疯魔一般地滋长。
其实,那两个兵士并没能将他打得遍体鳞伤,只是追到最后才在右肩上戳出一个大洞来,可花夜雨仍觉得刺眼,越是美好的事物,便越应该享受最纯粹的尊重,就如这桃花该是灼灼开在树头,而非坠落淖泥之中。
她手中涌出一道灵力,轻柔地、得体地覆在他血流不止的右肩上。
等到这少年终于褪去杀戾自毁的模样,渐渐平静下来后,花夜雨脱下月白帔风盖到他身上,温声道:“我也不知道活下去的意义,只是想着未来,未来会好的吧……”又低头自嘲般地笑笑:“挺可笑的,明明身边的人都不在了,我却还相信将来是有希望的。”
她吸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留下句:“在彻底想死之前,尽力好好活下去吧。”说完,潇洒地留给他一个背影,转身后又开始自我反省:“花夜雨你怎么开始好为人师了?”
她摇摇头,将思绪甩在脑后,准备再寻个清净的荒郊,休息几个时辰,却听见身后亦步亦趋的脚步声。
她暗暗叹气,转身想开口劝他留步,却见月光下,那少年发丝微乱,披着她的月白帔风,中间露出大片血色侵染的布帛,不敢跟得太近,又怕离得太远,茕茕孑立,艳丽又脆弱。
花夜雨自诩修行之人,心如止水,却不料在今夜颠覆了认知。
她后来想了好几日,才想明白,定是那夜月色太美,她才脑袋一热,答应带着这少年一起修行。
说是修行,其实更像是给自己找了个道童,毕竟这少年实在资质平平,不是修仙的料。可他的年纪看上去和自己也差不多,说是道童也没人会信,打尖住店的时候只好说是自己的师弟。
不过,让花夜雨倍感欣慰的是,这位“师弟”虽天资不高,耐力却极强。最开始时,花夜雨翻山越岭,不过半柱香的工夫,翻过山头才想起自己已不是孤身一人,于是会停下脚步,随意找个石头闭目趺坐,边练着呼吸吐纳,边等那少年。
最开始原是忘了,后来她便也开始好奇,这少年到底哪天突然爆发,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甩袖子走人。
可他没有。从来都没有。
总是沉默地一点一点往上爬,在看到花夜雨还在等待的那一刻,苍白的脸一下恢复了些许血色,安静坐在她身边,随手扯了片宽叶举过头顶,替她挡去些灼热的日光。
以这样奇异的方式过了一个月,花夜雨才渐渐对这个少年生出几分好奇,两人也才终于在一场交谈中,说了十句话之多。
开门见山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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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你叫什么?”
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那少年却摇摇头。
花夜雨纳闷道:“那之前他们都怎么叫你呢?”
那少年又摇头,轻声道:“从我记事的时候,就一直被半卖半送的,没有固定的名字。”
花夜雨沉默地想了片刻,道:“那就叫阿方吧?你觉得怎么样?”
既然他是姜国子民,暂且将国姓给他用用也没什么关系嘛,反正国都没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老礼官从坟里挣扎着爬出来,大喊“不合礼法!使不得啊!!”她也毕竟不是他正经的长辈,不好起大名,阿方当做暂时的称号,也算不错。
少年点点头,道:“很好听。”
花夜雨笑了,心道:“一个很普通的名字都觉得很好听,那之前的名字是又多难听?”
她本想继续问问他过去的生活,却见他每每敛眉阴沉的模样,也就不再追问,毕竟是她告诉他的:“未来是有希望的。”
几个月间,两人熟络不少。想到他毕竟肉体凡胎,身上没有灵力加持,跟着她翻山越岭也挺辛苦的,花夜雨也时常教导他一些凝气修身的法子。
只是阿方这少年虽然聪明,但体内经脉却像是有陈年旧疾一般,无论如何也无法打通,更别说吸收天地灵气了。
花夜雨躺在树枝上,垂眼看青石之上不眠不休,努力消化她所教的心法的少年,叹了口气:“果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一张好皮相和一份不可多得的天赋,怎么会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两人现在的关系实在奇怪,说是师徒也不对,说是同门更不对,明明只是萍水相逢,却又像是同归的浮萍,飘飘荡荡,时刻不离。
还是先休息要紧。她索性不管树下的少年,闭上双眼。
再次醒来,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花夜雨还在挣扎着睁开眼,树下传来火星子的噼啪声,她心中一紧,喊了一声“阿方”,登时睁眼,一气呵成地跳下树。
却见这巨大青石之上堆起一个小火堆,烧得正旺,火上架着一根半臂粗的树枝,串着只不明的动物,适时正烤得恰到好处,香味四溢。
“喝水。吃早饭。”火堆后面那少年正拿着树枝拨火,时不时翻动着烤物,倒是没被她突然的举动吓到。
花夜雨松了口气,见一旁放着只用树叶卷成的杯子,里面盛着清透的半杯水。
“是新鲜的晨露,很干净的。”少年见她没动,解释道。
花夜雨懵懵点头,一杯晨露下肚,清冽爽利,才恢复些思考的能力,问道:“你起得这么早吗?”
少年摇头道:“是没睡。”他取下烤物,用花夜雨送他的小刀片了几块肉下来,“昨夜有狼。”
花夜雨讶道:“可我一点都没听见啊!?”
少年微微歪头,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肉。
花夜雨更为惊讶,“见血封喉?”这少年身量瘦弱,容貌艳丽,明明几月前还只觉得他手无缚鸡之力,如今却干脆又狠厉。
少年点点头,极小声说道:“不想拖你后腿。总是要你照顾我。”
花夜雨笑着咬了一口狼肉,真诚道:“是我要谢谢你的照顾才对,这肉烤得刚刚好!”
少年红了脸,偏过头,又割下几块肉,堆到花夜雨面前。
在她一声声夸赞之中,双颊比一旁开得正盛的桃花还要红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