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老师
作品:《他爱我,他完了》 栖云轩内,宫里的张公公带着旨意前来。
钟鹤起身,微福身子行礼,温声问道:“可是贵妃娘娘传召?”
张公公脸上的每根褶子都堆满了笑,回道:“并非是贵妃娘娘召见。”
钟鹤似有不解,“那又是哪位贵人要见我?”
张公公回道:“回崔娘娘,是昭华公主。”
这下钟鹤便更是疑惑了,如若是萧宁蓁要寻自己有事,为何会召自己进宫,而非去公主府呢?
钟鹤轻瞥了一眼知蘅,知蘅立马心领神会,上前递给了张公公一个钱袋子,张公公掂了掂,分量不小,心中暗叹这位崔娘娘虽并不受宠却出手大方,脸上笑意愈浓,“娘娘真真是客气了,只是娘娘自可放心,是好事呢!”
钟鹤悬着的心稍稍落地,知蘅和青葕陪着她上了软轿。
轿子停了下来,钟鹤下轿后,抬眼望着宫殿上的牌匾上端端正正的三个字。
璇玑宫。
依照惯例,大雍朝除了太子受教于东宫之内,其余的皇子公主便在此读书。
除了,昭华公主。
她与萧宁璟为一母同胞,极受皇帝宠爱,自小便和他一起在东宫读书,直到太子年满十六岁开始逐渐接手朝政要事,萧宁蓁才回到璇玑宫读书,只是她向来放纵任性,没过多久便和皇帝请旨说自己受不了璇玑宫的老师,要皇帝单独请别的老师去自己府上教书,皇帝也应允了。
照理说,她也不该出现在璇玑宫的。
今日究竟是为何?
“娘娘,该进去了。”
张公公的话适时出现,打断了钟鹤的思路。
钟鹤朝他微微颔首,随即踏进璇玑宫内。
刚一进去,便听见一阵哭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吼声。
“萧宁蓁,我爹是相国!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钟鹤听罢不由皱眉,魏若璃的声音?
“那我爹还是皇帝呢!怎么就不能这么对你了?”
这是萧宁蓁的声音。
她在干什么?
钟鹤急得赶紧提着裙子往里边奔去,一进去内屋就看见一堆宫人噤若寒蝉地蜷缩在角落,而屋内的中间,魏若璃正衣衫不整地跪坐在地上,珠钗歪歪斜斜,还有几根掉在了地上,发髻早已松散,泪水冲垮了她精致的妆容,瞧着十分狼狈。
而她面前的昭华公主,却依旧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那张明艳的脸庞上没有丝毫怜悯或顾忌,只有毫不掩饰的轻蔑,像是欣赏着一场闹剧。
如果这出闹剧,不是她惹出来的话。
钟鹤震惊出声,“公主殿下,这、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了钟鹤的声音,萧宁蓁朝门口看来,原本高高在上的跋扈姿态不显,反而溢满了雀跃,她欢欢喜喜地朝钟鹤奔来,
“韫珠,你来了!”
匍匐在地的魏若璃听到了钟鹤的名字,脸上写满了震惊,在抬头和钟鹤对视上的那一刻,更是化作了狰狞。
钟鹤虽然觉得尴尬,但还是拉过萧宁蓁的手,劝道:“殿下,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你与魏二娘子可是起了什么龃龉?若真有误会,解开了便好了,怎弄到这般难堪的地步?”
萧宁蓁见钟鹤为魏若璃说话,小嘴一撅,似乎很是不满,嗔怪她:“你怎么一来就为她说话呀?什么叫我跟她起龃龉,缘何不能是她先惹上了我?”
魏若璃听到钟鹤的话,趴伏在地上的身体猛地一僵,巨大的屈辱感瞬间淹没了她,吼出来的话几近癫狂,
“崔韫珠!我不要你可怜我!谁要你假惺惺在这里装好人!你个贱人!”
萧宁蓁见她这般不识抬举,更是气恼,她攥紧了魏若璃的手,似是为她鸣不平般,“你帮她说话,她反倒这般不识抬举,韫珠,这种人,你真真好心当了驴肝肺!”
转而又看向魏若璃,冷笑一声,“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这般对她!方才果真还是我手下留情了!”
说罢,就松了钟鹤的手,打算冲上前。
钟鹤虽不知道她打算干什么,但身子先一步上去拦住了萧宁蓁,“公主、公主、她是魏相国之女,你真不能打了!”
萧宁蓁呆愣了片刻,忽而发出几声大笑,“你以为我要打她?”
那架势不像吗?
“不……是吗?”
“笨!我打她我怎么会自己动手?”萧宁蓁睨了地上的魏若璃一眼,“简直是脏了我的手!”
“不论如何,你也不能再这般欺辱她了。”钟鹤说罢萧宁蓁又要说什么,在钟鹤的眼神制止下噤了声,钟鹤柔声哄着她,“乖,我们回去,好不好?”
萧宁蓁一贯吃软不吃硬,哼了一声,又道:“这会子可不能回去,我还有事呢?”
钟鹤正要继续发问,门外忽而传来一阵通传声。
“陛下驾到!”
满堂震惊,皆循声下跪,高呼万岁。
“陛下万岁万万岁!”
须臾,一双玄色龙靴踏入了屋内,那脚步不疾不徐,却自有一种无形的威压。
紧接着,那绣着五爪金龙的下摆也出现在众人低垂的视线中。
脚顿在了钟鹤身前,她将身子埋得更低。
“平身吧。”
皇帝道。
众人依声起来,心却迟迟没有坠下。
唯独萧宁蓁笑靥如花,看向皇帝,“爹,你怎么来了!”
皇帝原本肃穆的脸看向自己女儿时,稍稍柔软了半分,却还是忍不住责怪道:“你这闹这么大动静,我能不来吗?”
萧宁蓁笑着解释道:“动静哪大了,不过是小女儿家闹了些小矛盾而已,竟然惊动了爹爹你,真倒让女儿有些过意不去了。”
萧宁蓁这一番话,最先震惊的便是魏若璃。
她方才对自己的凌辱欺骂到了御前便是轻轻地化作一句“小矛盾”?
她当真觉得自己比那窦娥还要冤屈上几分,偏偏皇帝没有问自己,她连为自己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或许萧宁蓁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故而才能这般当着这么一干人的面,将黑的说成白的。
皇帝也似乎与她所想一致,打算将这事轻轻按下,“既是小矛盾,那便没什么事,各自归家去吧。”
魏若璃此刻急得不行,她上前几步跪在了皇帝面前,呜呜咽咽地带着哭腔,
“不是这样的,陛下,方才是殿下她……”
她蓦然抬头,泪流满面,却在撞上皇帝如鹰隼般的眼睛时,瞬间止了话头。
皇帝没有说话,更不屑于回看她。
沉默的气息在屋内流转,自有一股来自天子的威压。
萧宁蓁勾了抹笑,率先开口打破这沉默,“不是怎样?二娘子,你不会觉得是本殿下欺辱了你吧?”
魏若璃瞬间软了身子,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萧宁蓁却笑意盈盈地走向她,又问道:
“二娘子,你说话呀?”
魏若璃俯身跪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臣女,没有……殿下没有欺辱臣女,方才不过是起了一些小矛盾,还请殿下,勿要怪罪。”
“我的凤辇就在外边候着,送二娘子回去吧。”萧宁蓁看向皇帝,征询他的意见,“爹爹以为如何?”
皇帝微微颔首。
不消片刻,魏若璃便被萧宁蓁身旁的婆子嬷嬷给“请”了出去。
钟鹤低垂着头,不敢看去这一幕。
她嫁入皇家,自然知道这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任你在外头是一品国侯,还是当朝相国,到了这里,于高高在上的皇帝而言,不过是身上的一点灰,脚下的一点沙。
又或者,什么都不是。
萧宁蓁抬了抬手,屋内的人依次退下,钟鹤原本想要顺着人群也跟着撤下,谁料她却出言叫住了自己。
“韫珠!”
钟鹤顿住步子。
她回过身来,对萧宁蓁轻轻俯身,“不知殿下还有何吩咐?”
皇帝这下才注意到了钟鹤的存在,他望着钟鹤的脸,感觉到陌生,“这是?”
萧宁蓁上前挽过钟鹤的手,对皇帝介绍道:“这是哥哥的良娣,崔韫珠。”
皇帝这才想起来,自己曾经指了这么一道婚。
见皇帝陡然问起,钟鹤立马跪下以拜,“妾身崔韫珠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起来吧。”皇帝的声音很是淡漠,唯独看向萧宁蓁时多了几分慈爱,“你娘已在宫中备好了晚膳,真真,爹今日陪你过去一同用膳,可好?”
萧宁蓁颊边绽开一抹笑,“好呀,那带韫珠一起吧,本来我也是要和韫珠去见娘的。”
此刻怕是钟鹤这辈子最想抗旨的一回。
见出自己女儿对钟鹤的偏爱,皇帝看向钟鹤的目光不由得多停了几息,转而“你带她去做什么?”
“本来是想求娘下道令,但爹爹既然在了,那我就求爹爹了。”萧宁蓁转而挽过皇帝的臂弯,“爹,我想让韫珠做我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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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内最先震惊的是钟鹤,其次便是皇帝,他紧拧眉头,似乎不知道自家女儿这是打算闹哪出,问道:
“怎么忽然要让她做你的老师?”
“公主府里那些老师讲课都太过乏味,远不如韫珠讲的有趣。”萧宁蓁撒着娇道,“爹爹,她可是清河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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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女!爹爹可还记得真真上次和你说的活靶之法,那就是韫珠与我说的,她既有这样的才华,这般的才情,难道不比那群老腐朽要有资格来教我?”
皇帝原本尚有疑虑的心听了萧宁蓁此言倒是松了口风,他看向钟鹤,眼中充斥着探究,“清河第一才女……你就是那位和探花郎才名并齐的姐姐?”
“回陛下,妾身万不敢当。”
“既然民间你有如此盛名,自没有什么当得起当不起的,受着便是。”
钟鹤俯身行礼,“妾身谢过陛下。”
“好不好嘛?爹爹。”萧宁蓁轻晃着皇帝的手臂,颇有几分他不同意就不罢休的意味,“你就依真真的,好不好?”
“好好好。”
皇帝被她闹得不行,应下了此事,再度看向钟鹤时,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即日起,除去休沐,每旬逢五你便前往公主府授业教习,不得有误。”
钟鹤下拜,“妾身遵旨。”
“爹爹,我不想在公主府读书了。”萧宁蓁又提出自己的请求,“我想回璇玑宫读书,好不好?”
方才都应下了,这点请求自然不算什么,皇帝点了点头,萧宁蓁笑嘻嘻地,“那韫珠每旬逢五,便进宫一趟吧。”
“是。”
皇帝也是无奈,轻叹两声,“既如此,也不用再叨扰你娘下令。”
他微斜过头,看向钟鹤,钟鹤心领神会,立马躬身行礼,“妾身遵旨,妾身告退。”
见自己目的达到,萧宁蓁也没有多留,只笑着目送钟鹤离开。
*
“你的目的,达到了。”
云无砚的声音悠悠,带着他惯有的刻薄笑意,自门口传来。
“宫里什么情况?”
听他这话,沈闻野便知,事已办妥,头也没有抬,边说,边伏案不知道看些什么。
云无砚慵懒地倚靠在门栏上,与他细细说来,“昭华殿下,特意寻去了璇玑宫,把那位魏二娘子给打了一顿。”
沈闻野手头上的动作一顿,“打的重吗?”
云无砚当然知道他不是在怜香惜玉,只道:“后宫的手段自然是,瞧着不重。”
那就是重了。
沈闻野继续自己的事情,应道:“这便好。”
“不过你也不要急着去那位崔娘子面前邀功,”云无砚的声音沾了几分戏谑,“她今日,可在现场。”
沈闻野抬头,“发生什么了?”
云无砚心中暗笑他的急不可耐,拢了拢袖子,“据说是殿下特意请她过来观礼,闹的动静太大,连陛下都惊动了。”
沈闻野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她可无恙?”
“有公主在,她能有什么恙不恙的,不过……”云无砚勾了抹意味深长的坏笑,“陛下许了她做公主的老师。”
“什么?”
沈闻野颇有些震惊,这事的发展显然超出了他所预料的范围里。
“而且公主还让她入璇玑宫授习。”云无砚“啧”了一声,“如若我记得没错是话,这魏二娘子,是四公主的伴读吧。”
四公主,萧宛秋,系宜贵妃的族妹岚嫔所出。
如若按照宜贵妃所设想的,魏若璃本该是昭华公主的伴读,奈何萧宁蓁不愿意,这才退而求其次让她做了四公主的伴读。
云无砚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看来这段时日的璇玑宫,要十分精彩了。”
“有公主在,她不会有事的。”
沈闻野垂下眼,眸中晦暗不明。
“你不是不知道,昭华公主对你存的什么心思。”云无砚终究还是好心暗示了几句,“如若她知道你与崔韫珠是何等关系,今日护她之盾,未必不是来日刺她之矛。”
“不会的。”沈闻野又重复了一遍,“不会的。”
云无砚无奈。
情爱一事,向来是当局者迷,而偏偏这当局者还真觉着自己最是清醒。
或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报应。
云无砚此刻已是无心再去插手他这必遭的天劫,叹了口气走上前,低下眼,却望见沈闻野的桌案上正摆着一堆不堪入目的画作。
他方才在研究这个?
云无砚不由皱眉。
可想起自己刚来时,他那样一副专注的模样,仿若面前摆着的不是市井流行的粗俗秽物,而是什么大家之作。
“一个春画案,值得你费这般大的心思?”
沈闻野见他岔开方才的话题,稍稍收了心,“春画,不值得……但春画背后的人,却很是值得。”
“背后……”云无砚挑眉,“崔拙言?”
沈闻野没有反驳,却也没有应下。